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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那么晚了兩人回家路上竟然又遇到了故人。車行到鄴城南大道的時候,兩人就見一處巷子拐角處一襲雪白的僧袍格外惹眼,等馬車到了近前停下的時候,臘月一下沒忍住驚呼出聲。
“金指大師!”臘月撩開車簾就打招呼,“我們今日白天才見到了藍夢姑娘!”
她一句話說的沒心沒肺,可是金指卻迅速紅透了臉,石云清無奈的敲了臘月腦袋一下,低聲道,“你怎么也學會揭人短見事了。”
對哦,金指能這時候來,那自然是來見藍夢的,自己方才唐突了,于是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一說。”
好像更糟糕了,金指幾乎是羞憤的看了臘月一眼,嚇的她連忙縮回車內不吱聲了,石云清嘆口氣,笑著搖搖頭,然后也不下車就那么挑開車簾,“金指特地在此候我?”
金指宣一聲佛號,不知他根底,專看外表,好一幅世外修行高僧的氣派,“小僧有事想和舊友一敘。”
石云清略一垂眸,已然猜到他要說的話,于是委婉道,“金指,前塵已矣,不必再提,人生短短幾十載各有追求,我不強求你,你也不要強求我了。”
“可你說過……”金指急促的上前兩步,“云清說過天下能……”
“金指!”石云清面現不悅之色,“石某如今難得清閑,不想多談時局之事,告辭!”
說完車夫已經一鞭子摔的脆響,馬車軋軋離去。車廂內臘月訕訕的也不好說什么,想著每次見到藍夢和金指其中一位,另一位必然會出現,又想到兩次在鳳凰寺透聽金指與人談話……
談話!糟了!
臘月幾乎是顫著嗓子問石云清,“云清,金指大師是不是……什么毒都能解?”
不知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且如此驚嚇,石云清想了想點點頭,“我所見過他醫術幾乎沒有解不了的毒,就是有,不過過幾個月的事,就能研究出解開的方法,金指極于此道,專于此道,對這方面有種近乎病態的執著,怎么了?”
臘月唇色發白,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藍夢和金指同時出現在鄴城的原因,那晚金指和呂立新談話中可以知道他們如今同時效忠于一個主人,那個主人是誰,除了藍夢不用再做他想,金指擅解毒,而呂立新母親剛好被婆婆動了手腳。
不管是特地的還是順路的,她十分能肯定金指都會去為呂家老太太診治解毒,萬萬不能讓呂老太太康復,起碼不能現在,絕不能……
她一下子抓緊石云清的手,幾乎是哀求的,帶著些瘋狂,“云清,云清,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幫我。”
臘月指爪冰涼,那么纖細的手指竟然隔著袖子抓的石云清手腕都痛了,石云清反握住她的手溫言安慰,“你不要慌,你先說什么事,我一定會幫你。”
“我要你幫我阻止金指救人,不能讓他去救呂立新的母親,最少這幾個月不能。”臘月哀求又期待的望著他。
臘月不會無緣無故這么做,絆住金指又不過是小事一樁,石云清想都不想便敲了敲車窗,低聲道,“阿九、阿四、阿六,你們三人四個月內設法牽絆住金指不讓他接近呂家,”他微一沉吟,“不計方法。”
窗外齊齊三聲應答后一陣破空之聲響過,臘月才放下心來。
忙,人家幫了,車內一下子安靜下來,臘月就開始尷尬起來,按說求人家做這種事怎么都該把原因和人說一說的,可是她不想說,不說又覺得對不起人,心里左右為難的熱鍋上螞蟻也似。
石云清悠哉悠哉的欣賞著臘月慌亂的樣子,最后車到地方停下來見她還在搓手,不由輕笑出聲,“臘月手上搓出十幾條泥條兒來了。”
石云清無奈伸手挑開車簾,“到了,你若不愿回去,不然今夜陪我回石府?”
又說笑。臘月一下子想到上次在石府那晚上的場景,紅著臉也不搭腔,由著石云清扶自己下車,卻不妨看到之城在門口相候。
她想了想回頭對石云清道,“云清,若是方便,我們就定為后日啟程吧。”
說完忐忑的看著石云清,生怕他問出一句啟程去哪里,但石云清就是石云清,遇事絲毫不亂,聞言溫和答了個好,“后日早上我來這里接你。”說完對之城略點個頭登車離去。
臘月這才回頭和之城說話,“怎么這么晚了還在外頭?等我有事嗎?”
“回去說。”之城心里雖然生氣月娘和石云清之間那種親密的關系,想到白天在當鋪門口遇到他們倆的時候,一眼看去郎才女貌,你儂我儂的,好一幅情深意長的恩愛模樣,自己倒像個不相干的路人。
心里生氣,但也不能表現出來,畢竟如今有事求著人家呢。
跟著臘月回到她的屋內,之城環顧下說道,“月娘這屋內家具被你扔了那么多,太空蕩了,沒個樣子,不再添置些嗎?”
添置?你給添置嗎?
“我是想,但是如今家中艱難,我又關了唯一的鋪子沒了錢財來源,還是能省就省著點吧。”
不咸不淡的對話,讓人著急。
臉丟過的也不是這一回了,之城索性不再在乎這個,心一橫開口道,“我今天典當了七千兩銀子,去找馬老二一起還了借貸,補上那處債了,可是如今府中連花銷都沒了。”
臘月嘆口氣,好像之城每次來找自己除了錢就沒有過別的事,她揉著膝蓋溫和道,“也是咱們時運不濟,偏娘遇了這么一場災難,不然也不至于這么捉襟見肘的,我這里還有兩百兩后日啟程的盤纏,不然之城先拿去用著吧。”
兩百兩?之城想說兩百兩夠什么,可是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兩百兩就兩百兩吧,省著點也夠幾天的用度了。
心里到底愧疚,讓臘月受委屈于心不忍,“那……你路上花什么?”
“我一個女人家,左右不過吃的喝的用點,到時候厚著臉皮蹭云清的罷了,想來他家大業大的還不至于小氣。”
云清云清,聽月娘這么說起那個男人他就來起,可如今全指望臘月和他那點交情呢。算了,吃的一時虧,得來后路廣。
見之城并沒有問后日啟程去那里,臘月正好省了現編謊話來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