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為何如此摳門

第212章 腦梗塞

沒有一個人強求他,也強求不動他。

晚餐聚餐結束的時候,左宇發現他忘記帶戶口本了,而這個戶口本,歐元要用來辦護照,準備暑假里跟爸爸媽媽一起去美國旅游。

辦護照的事情不急于一時,不過爺爺是個急性子。聽大兒子說,戶口本沒有帶,忍不住責怪大兒子幾句。

左宇當即笑道:“吃完飯,你坐我的車,跟我們一起回家拿戶口本,之后自己再坐地鐵回來不就得了。”

這樣一句話,爺爺忽然理解不了了。他一次又一次掰扯,到底怎樣去,怎樣回?反反復復問了很多遍。

左宇解釋著解釋著,突然說道:“你還是別坐我的車回我家了,你這個樣子,我害怕萬一你在我車上面病發嚴重了,我該怎么辦?”

室內空氣微妙停頓。

除了左爸爸罵了句“冊那”,再沒人再說出別的。

下午兩三點,大家飯后略略談了一會兒之后,左宇家三口有事先走。左媽媽要喊左爸爸回家,左爸爸擺了擺手:“我再坐一會兒。”

左媽媽原本準備自己先回去,看到左爸爸的狀態不是很對頭,只好等他。

一個星期之后,左爸爸還是去了醫院。

無他,只因在過去的那個星期里,連他自己都意識到自己不對勁。

每當他想說一個東西的時候,比如門,床,腳,手,他會突然想不起來這個東西的名字。報紙,電視,出軌,上衣……用什么,想不起來什么。

靠著“這個”、“那個”過了幾天,左媽媽一開始還努力配合猜測,后來索性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哪兒知道你的這個那個到底是說哪個”作威脅,逼迫左爸爸去醫院。

逼完之后,左媽媽還不忘給顆糖吃:“老左,這么多年來,你的醫保卡上積攢了兩萬多塊錢。這筆錢就是年老的時候用的,不用你打算便宜誰呀?”

左爸爸默不作聲跟著左媽媽去醫院了。

他心里也膽怯得要命,不知道他所遇到的問題,是不是重大身體問題的開篇,以后會不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等著發生。

大型醫院之龐大,令人望而卻步。

到了醫院,望著人山人海的人流,想著看診繳費又要樓上樓下來回跑,左媽媽心里不安,只得不打電話給自己的兒子。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打給老二左庸的,他離得近,又不上班,無奈,他跟她不說話許久了。

左媽媽那樣高傲的人,拉不下臉,于是把電話打給了大兒子左宇。

左宇表達了對父親病情的深切關注,表達了對此次體檢的美好祝福,就是沒法第一時間趕到,因為他正奔波在面試的路上。

“給我弟弟打電話,讓他過去呀。”

“我……”左媽媽一股難言之隱。

“你們倆還沒有說話?”

“唉。”左媽媽一聲嘆息。

“別急,媽媽。我打電話給我弟弟讓他過去。”

左媽媽扶著左爸爸,站在中山醫院大堂等。左庸家與醫院可以彼此對望,距離極近,就算走路過來,十分鐘也足夠了。

左媽媽準備耐耐心心等上20分鐘。

只是,左爸爸等不及。他本來就是個急躁的人,到了醫院這種環境,聯想起自己未知的病,心情越發差,脾氣越發急。別說20分鐘,2分鐘都不想等。

大堂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左爸爸在一分鐘內嘆了八回氣。

第八次氣嘆完,他開始瞪左媽媽:“等什么等!不是有手機嗎?他不來事情還做不了了?隊先排起來呀。”

他這一生氣,表達倒精準無比。

左媽媽一想,是這個道理。

于是排隊、掛號、等就診。

醫院大,就診醫生也多,加上地緣近,去的時間早,這一掛號,倒是幾乎不用等,就輪到左爸爸進去看醫生。

醫生閱病無數,單只聽聽,就八九不離十地推測出病情,猜是腦梗塞。為了保險起見,又開了幾張單子,腦CT掃描、血液流變學檢查、顱腦超聲、核磁共振等。

左媽媽掃過那高達四位數的檢查費,心中感慨非常。她想的是,這得左爸爸買多少次爛水果才能省下這么多錢啊。

無頭蒼蠅一般,正不知道該往先往哪里做檢查,左庸的電話來了。

左庸問左媽媽他們在哪里,他在大堂沒有看到他們。左媽媽說他們已經掛過號上來看過醫生了,醫生開了幾張單子。

左庸打斷:“你們現在在幾樓?我去找你們。”

左媽媽才發覺,自己只顧說她經歷了什么,完全忘記回到左庸的問題。見左庸又問,連忙說:“三樓,我們在三樓。”

結束通話之后,左媽媽才想起來,必須先繳費,才能做檢查。想著兩個人站在這里等左庸有些浪費,便讓左爸爸一個人等在原地,自己下樓繳費。她多做一些,左庸就可以少做一些。

不巧的是,她所在的樓層,并不是三樓,而是兩樓。

因為大堂挑空的緣故,有半層,被當作夾層,不計入樓層數。挑高后的第一層,才算是二樓。而左媽媽一時大意,用自己的感覺回答了左庸,多報了一層。

這導致左庸在三樓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左爸爸或左媽媽。他打電話給爸爸,爸爸手機永遠人機脫離呆在家里。媽媽的手機永遠在關鍵時刻聯系不上。

左庸就算是翻白眼翻出天際,也于事無補。

他本想一走了之,想了想,還是耐下心去一樓繳費大廳。

無巧不成書。左庸抵達一樓繳費大廳時,左媽媽剛剛離開。兩個人完美錯過。

左媽媽繳完費,回到左爸爸呆的樓層,看到醫生門房上,赫然寫著2開頭的樓層數,明白是自己講錯了樓層,趕緊拿出電話,發現有好幾個未接。心里頓時歉意橫生。

她撇開抱怨個不停的左爸爸,給左庸打電話。電話接通,話還沒說,先聽見左庸道:“我已經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左媽媽心一縮,臉上的表情冷落下來,要說的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好,我知道了。”

左爸爸就醫這件事,每一個相關人都表示不開心,且,每一個相關人都認為自己有理由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