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獨處的時候,一邊心里感慨對方在過去的幾年里明顯老了,一邊打死不承認地夸對方保養得真好,歲月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在美國旅游期間,歐元幾乎沒有贊嘆、激動的時候。如果一定逼他發點什么感慨,他也只會說:怎么公路這么窄,這么破?
大商場,上海有。
大酒店,上海有。
大公園,上海有。
歐元不稀罕美國。
如果一定要誘導他發一些正向的贊美性評論,歐元想了想道:“存在了幾百年的紅杉樹林!建在高山上的天文臺!”
熱熱鬧鬧的三周旅美時光,成了左家整個暑假興盛不衰的熱門話題。
從美國回到上海,歐元還寫了一則標題為《少年強則國強——學習就是愛國》的旅行報告。
在旅行報告中,他這樣寫:“我爸爸讀小學的時候,經常在報紙上看到日3本的學生作業很多,學習任務很重,考大學的競爭非常激烈。與此同時,日本的經濟發展也非常迅速,全世界充滿了日本制造的電子產品,后來,日本成了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
爸爸說,他90年代去美國讀書,發現大學里的普通美國學生并沒有中國留學生優秀,學習也不是非常努力。而那時候的美國人的富裕生活,對中國人來說是望塵莫及的。
爸爸告訴我,中國能在30年里逐漸趕超美國,是因為90年代大學里成績不怎么好的美國學生和學習勤奮努力的中國學生,成了各自國家的中堅力量,他們之間的差距于是也成了國家之間的差距。
所以,我在2015年去美國的時候,覺得中國和美國之間并沒有那么大的區別。
我所處的時代,關于日本學生刻苦學習、競爭激烈的報道越來越少了,關于中國學生勤奮學習的報道越來越多了。而幾年前,中國超過日本,成為了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
我的同學們現在都很重視學習,在校內、校外學習各種知識和本領。等我們長大的時候,我們今天的努力,就會成為國家的富強。”
這次從美國回上海,孫清娜足足淘了一大行李箱的嬰兒用品。從粉紅色的安撫奶嘴、頭飾、圍兜到粉紅色的各種圖案的爬服、紗裙、雪地衫……毫無疑問,這些是為孫慶南家的二丫頭買的。
才6個月大的小女嬰,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孫清娜愛她愛得尤其癡狂,每周都要去看她。
不就是個女娃娃嘛。左庸不忿。
“我愛女孩,我妒嫉小金,我做夢都想有個自己的女兒。”
2015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6周年。
十一過后,左庸下定了決心:養老二!
這個10月末,左宇傳來重大利好消息:超日債連本帶息賠付了!
孫清娜從公婆處得知超日債連本帶息賠付的消息時,心中著實為左宇哥哥感到高興。她現在看得很明白,一家人的命運是休戚相關的。當哥哥的日子不好過時,公公婆婆的內心就不開懷,左庸難免也會受影響。
左庸心情不好,她和歐元也會被連帶。
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你說你哥哥在投資理財上受了這么的驚嚇,以后他會不會也像我爸爸一樣,把錢投給你?”孫清娜跟左庸聊天道。
“不會。”左庸斬釘截鐵回。
“為什么?”
“他盲目自信唄。”
“這次差點血本無歸,還不夠讓他清醒嗎?”
“他會很快好了傷疤忘了疼。”
話題到此,有些談不下去了。跟以往的反對不同,孫清娜開始贊同左庸的評價。不管世事如何變化,左宇始終活在對自己的評價中。他不去看現實中的自己,所有導致壞結果的,都歸結到“運氣不好”上,而所有導致好結果的,全是他自己的本事……這樣,如何不再栽跟頭。
11月的一個星期天,孫清娜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間,被香氣催醒。
深嗅一口,是煎食物的香味。
不需要下床去看,一定是左庸在準備一家人的早餐。自從左庸接手做飯,時常翻出一些花頭。譬如將一根香腸從半截切開,翻轉過來,用牙簽串上,做成一個心形框,將雞蛋磕在里面,文火慢煎一個心型蛋。
他的骨子里,還是有浪漫因子在的。
孫清娜幸福地瞇瞇眼。正要在床上再伸兩個懶腰,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17號哎,距離生理期13日已經過去了4天,親戚還沒有來!
放了兩個月的驗孕棒終于可以拿出來用了!
孫清娜激動的手都有些發抖。她不是第一次拆這個,但,距離上次拆,都一個生肖輪過去了。感謝左庸,因為他的認真、謹慎,她從來沒有遭遇過別的已婚女性會遭遇的意外受孕。
取了晨尿中斷,等著化學變化。
驗孕棒被放在盥洗臺上,孫清娜雙手合十,做祈禱狀,雖然不知道該向誰祈禱。
“女兒,女兒,媽媽在呼喚你,聽到請回答。”
孫清娜睜開眼,鏡子里的她看上去雙眼黝黑發亮。
她確實挺激動:兩道杠!
2分鐘后,躡手躡腳進餐廳的孫清娜,挑著眉毛給兒子歐元一個surprise:老媽有喜!
“什么喜?”
“一年之后,你要當哥哥了。”
左庸拿著鍋鏟從廚房沖出來:“老婆,你有了?”
12歲的歐元……哭了。
站在歷史浩瀚長河的視角看,左家和孫家,普通又微不足道。
站在左家和孫家的立場看,他們的人生,是多么豐滿、又充滿驚心動魄的巨大變化。他們的身上,發生著從前不敢想、如今卻真實存在的變化。這些變化有好有壞,無疑,正向的好壓倒負向的壞的部分,正是如此,讓他們對未來充滿由衷的期待。
不久的將來,左庸和孫清娜將面臨家有二寶(年齡懸殊的二寶)的困境,教育的困境,養老的困境,投資的困境……
那又怎樣!
在令人心安的國度里,為了自己癡愛的家,努力向前沖唄。
路,是走出來的!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