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妖怪太難敕封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五感頓失

《瀟湘圖》就在原來的祆教祭祀重地,現在的回天教的半空中懸著。

小尚付做了一面大旗,旗上寫了鬼畫符似的三個字——回天教,《瀟湘圖》就在迎風飄揚的戰旗旁邊,上下浮動。

上官流霆慣不在意這樣瑣碎的場面活兒,隨著它們怎么弄,只要別打擾自己做正事就可以。

金毛雞用綠銅盆把瀟湘圖里的巨大的青銅爐吸到了圖外,讓尚付在圖外乖乖研究它那堆寶貝丹術和陣法,這個地方被巫昀纖收拾妥當之后,三幻獸也不害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鮮和好奇,看啥都像看不夠的樣子,每天都扯著小尚付問東問西。

它們兩個就負責在圖外面守著,雖說那堆亂七八糟的陣在周圍阻隔著,現在正常人應該都輕易進不來,留它倆在外面也就是防個萬一。

萬一有啥不正常的人,兩獸沖著圖內撐船的喊一嗓子,上官跟巫昀纖就能出來。

金毛雞可不在外面待著,吵著鬧著要跟上官進圖,上官心里清楚,阿黃在外面定是會受到兩獸擠兌,所以也就由它。

進了圖之后啟動了沙灘上的圣靈石時間法陣,上官跟巫昀纖各自找了一塊自己比較舒服的地方,開始潛心修煉。

上官先讓金毛雞用南明離火固形,像當初用鴻蒙陰之氣描刻淬煉自己體內的回天晷,用了鴻蒙陽之氣。

這次的淬煉比第一次容易了許多,一來熟門熟路,二來本次只需要把鴻蒙陽之氣一絲一縷地描畫在晷身的每一寸即可。

像是臨摹一樣,有了基礎的樣子,不需要憑空想象,不算困難。

集合齊全了宇宙伊始的鴻蒙陰陽二氣之后的回天晷,安然躺在上官命蒂的部位,沒有什么耀眼奪目的光彩,也并不伴隨著喧囂的能量波動,渾然天成,古樸自然。

但是就這樣一個小玩意兒,卻在他的體內自成一個體系,仿佛有著磅礴的山川,亙古的歲月,星辰大海,萬事萬物……

佛家有個說法,說一粒沙子當中有三千大千世界,上官一直沒有深刻地理解這句話,直到現在,他用神識去體味在命蒂的回天晷時,卻對這句話有了非常透徹的體會。

方寸之間的回天晷,道法自然,本身就含有世間極致的道和理。

這世間萬物,均有陰陽組合而成,陰化形,陽化氣,用鴻蒙陰之氣描摹而成的回天晷的形狀,鴻蒙陽之氣去淬煉。

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平衡流轉,生生不息。

鴻蒙之氣的獲得是極其曲折離奇的,如果不是去尋找饕餮,反而誤打誤撞順著窮奇的食道進了它的胃,就看不到它命魂里的鴻蒙陰之氣。

如果當初植入的命種不是如石,大概在窮奇的胃里就會直接被崩碎,更別說能吸取這種象征著一半宇宙源氣的陰之氣了。

若不是巫昀纖吵著要去葬仙陵,就不會被那個棒槌梼杌引到了上古荒魂原來的身體旁邊,自然也就不會擁有鴻蒙陽之氣。

一路走來,雖然步步驚心,幾次面臨生死,可是機緣險中求,自己的命數,曲折詭異,如今也已經學會了坦然以對。

想到窮奇,上官忽然想起了饕餮那張遲疑的嘴,幾次說到窮奇和窮奇他爹,這貨都古古怪怪的。

在木星上見到變了異的梼杌之后,他更加確定窮奇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機會若是能在大唐遇見窮奇,定是要一探究竟,看看鬼饕餮到底隱瞞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眼下對于上官來說,如石已經開了花,自己的上古荒魂的命魂異象初現,他覺得已經是時候嘗試著結出命果的境界了。

離命果,似乎只需要向前邁出半步,就可以到達這個令人神往的境界了。

上官對自己很有信心。

接下來的時間,上官潛心參悟,一動不動,任憑圖內日升月落,湖水漲退,他自巋然不動。

悟道舍利子仍然在頭頂百會上三尺的地方懸著,散發著影影綽綽的輝芒,而這茫茫仙途,越向前走,上官越能明白,悟道舍利子有時候可以起到破除迷障的作用,有時候可以起到啟蒙和引領的功效。

但是最終能夠修上去,依靠的只有自身。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流逝,上官漸起空靈之境,時空對于他來說不再是一個具體的概念。

明明在禪坐,可是身體卻慢慢地好像不再聽從于他,變得很輕很淡,仿佛正在靜坐冥想修行的是另一個毫無關系的人,上官的頭腦、手臂、腿腳都好似一下子沒有了。

也就在此刻,他發現了重大的異常——耳邊原本是金毛雞在周圍撲騰著翅膀追鳥的聲音,還有瀟湘圖內湖水蕩漾、劃船打漁的舟楫碰撞之聲、魚兒躍出湖面濺出水花的音響瞬間消失不見了。

而他一向敏銳的嗅覺,坐在這山川天地之間,明明可以聞得到泥土混合著綠草和野花,甚至還帶著點大片水域的流動性的清新的味道,也隨著聽覺的失靈而泯然不見。

這個驚嚇著實來得不小,上官猛地睜開了雙眼,原本應該看見的瀟湘圖內的天地乾坤,湖光山色,變成了似黑似灰的迷蒙一片。

他閉上眼,再睜開,還是混沌一團,金毛雞、遠處的巫昀纖、沙灘、月不羈造的房子、大片的靈藥田地全都不見了。

“怎么會這樣?我在哪里?莫非我一不小心受到什么未知的傷害走火入魔了?”

這種情形就像是回到了那十次穿越的時候,每一次沒有附著在一個身體上的感覺。

人對于完全無法探索和未知的境遇,對于絲毫不能掌控的情況,心中會不由自主產生無窮無盡的孤獨、挫敗、以及恐慌。

上官心下大駭,他想嘗試著站起來,努力掙扎了數次卻都徒勞,他看不見自己的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甚至想做簡單的低頭看這個動作,都無法實現。

上官嘗試著動用額心的神識,想去得到哪怕一點點的感悟,但結果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使用神識成功,探測到的跟眼前的混沌和迷茫是一樣的。

天地浩蕩,但此時此刻的上官流霆,卻像是被完全地封閉在了一個真空并且黑暗的地方,有個怪物把他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挪走了。

有種被所有拋棄的萬念俱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