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謝家離碼頭有些遠,大約走了總有一個時辰。因為謝四太太也在馬車上,謝池瑩老實,景瑚也只好老老實實的,這一個時辰簡直叫她坐立難安。
早知道還是自己坐一輛馬車了,還能調戲調戲豆綠、寶藍她們,就是要為謝池瑩母女撐面子,其實也不在這一會兒。
等進了謝府的大門,馬車還行了好一會兒才到了二門上。柯明敘要先到前院去見長輩,周老先生也一并過去,此時便不與她們同行了。
見過謝家的園子,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江南園林。一下車,入目所及便是白墻綠瓦,草木掩映,隨便看向哪一處,都是難得的美景圖。
趙氏便走到景瑚身邊,親自引著她往前走。“小縣主應該不是第一次下江南了吧?不是我自夸,我們家這園子不敢和燕京城定國公府的熙和園比,在江南卻也始獨一份兒的了。”
“這幾日無事,便常常讓瑩姐兒她們幾個姐兒陪著小縣主好好逛逛。”
她和景瑚客氣,景瑚也和她客氣,“雖然前年才下過江南,在我外祖父家住過一陣子,可是我外祖父家不過是小門小戶,實在是不能和這里相比。”
她也并沒有去其他人家拜訪過,便是有看在她父王面上請她過府去做客的什么當地官員,景瑚也都是一概推卻了的。
又笑著奉承了趙氏一句,“恒國公府的暢紀園也如人間仙境一般,我曾有幸去過幾次。出嫁之前住的是暢紀園,如今又住在這里,實在是羨慕三太太。”
暢紀園和熙和園在燕京是齊名的園林,定國公府和恒國公府是幾輩子的老對手了,什么都能對上。不過也許是出于和清柔關系更好的原因,景瑚還是覺得熙和園更美。
趙氏果然就待她又親厚了幾分,“小縣主是天潢貴胄,哪里還用得著羨慕我。如今家里的事情大多是大嫂在管,因為我們家三老太爺要過壽,所以這幾日都有些忙忙亂亂的。”
“小縣主是四房的客人,原來是由四弟妹主持中饋的。她也是剛從燕京回來,招待小縣主的一切事宜,便是由七弟妹打點的。”
“若是小縣主覺得住的有些不習慣,或是有什么要吩咐,只管叫人去尋七弟妹就是了。或是尋我也可,家里的許多事情,我也還能做一點主。”
像這樣的大家族,一般總是長房最有話語權。雖然當年做官做的最好的是柯明敘的祖父三老太爺,但沒有分家,規矩上還是要尊重長房。
聽趙氏的意思,她應該也是長房的人。就是不知道這位“大嫂”的娘家又是哪一家了,能壓的住這些千伶百俐的妯娌。
約莫又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了大三房的地界上。看起來和方才的建筑并沒有什么不同,穿過月洞門,才覺得別有洞天。
迎面便是一個小湖,湖邊有長廊,長廊的另一側種著修竹,盛夏時分,竹影透過雕飾精美的木窗映在靠著湖的欄桿上,別有一番意境。
穿過了湖邊的長廊,才是謝池瑩父母所住的屋子,草木茂盛,山水縈繞,令人有曲徑通幽之感。
按理來說,景瑚是客人,應該先去拜見長輩。
只是謝家三老太爺的夫人早已故去,也沒有再續弦,景瑚是大三房的客人,最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反而是一直同她在一起的謝四太太,因此也就不講究什么虛禮了,眾人都先陪著景瑚去她的屋子看看。
馮氏給景瑚安排的住處,卻是和她的女兒謝家十娘子毗鄰的,才一進門,便見著一棵高大的合歡樹。
正是開花的時節,碧綠的樹葉上靜靜的漂浮著一片粉紅色的云,讓景瑚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院子。
反而是屋子里的陳設乏善可陳。這間屋子有三間闊,東邊是宴息室,亦在中央擺了圓桌,景瑚可以在這里用膳。
中堂上掛著一幅美人圖軸,景瑚不認得。不過以謝家的底蘊,恐怕也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古物。
用以隔開中堂和內室的博古架上擺著許多的瓷器,有景瑚認得的,也有景瑚不認得的,只是平平而已,并沒有什么特別。
景瑚是見慣了富貴的,這一間屋子的擺設,既不算是富貴,也不算是有文人的清雅,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她也只是短暫的停留幾日罷了,又沒有打算常住,便也沒有那么挑剔了,只是笑著道了謝。
馮氏見景瑚并沒有挑剔什么,就笑著走上前來,“四嫂和瑩姐兒一路回來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安置吧。夜間在春禧閣設宴,款待小縣主和敘兒,小縣主客一定要賞光。”
景瑚笑了笑,“那我自然是客隨主便了,倒是麻煩了七太太。”
馮氏像是已經渾忘了在碼頭上景瑚嗆她的事情,“小縣主既然稱呼四嫂一聲‘四伯母’,不如也不要和我客氣,讓我拿個大,也如瑩姐兒一般稱呼我一句‘七叔母’便是了。”
“娘兒們相處,日常想見,也更親熱些。”
景瑚笑而不語,轉而對謝四太太道:“四伯母和瑩姐兒快去休息吧,不必在這里陪我了。等用過了晚膳,我們再好好說話。”
謝四太太難得有機會在妯娌面前說句話,“那小縣主好好休息,等晚間我們一起過去春禧堂。”
她話音剛落,馮氏便對她身邊的丫鬟道:“快去吧十小姐請過來陪小縣主說話,成日在家呆著,反而越呆越懶了。”
景瑚覺得有些不屑。她知道譚氏和謝池瑩有些累了,勸著她們回去休息,怎么就不想想景瑚一直和她們在一起,也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真是司馬昭之心。也就是碰上譚氏這樣的妯娌,若是換成趙氏,早就把她壓的沒一點聲音了。
果然趙氏就不悅的瞥了她一眼,而后道:“小縣主遠道而來,此時也該休息了。總歸她是要在這里住幾日的,便是要讓容姐兒過來,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趙氏一說話,馮氏也不再敢說什么了。眾人又寒暄了幾句,也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