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矜的院子里也沒有點燈,遠遠望去也是一片黑漆漆的。院中廊下卻坐著一個丫鬟,景瑚一時不察,差點被嚇了一跳。
果然要給自己找些樂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今日跟著謝池瑩走了一遭,她向來膽大,也覺得有些疲勞。也不知道平時謝池瑩一個人是怎么走過這些路的。
謝池瑩很快迎了上去,那丫鬟也是熟門熟路,引著她們直接進了謝池矜的內室。
內室之中,自然是另一番光景了。窗戶之前都掛了極厚的棉布,保證屋子里點的燈燈光不會透到外頭去,引來什么人。
謝池矜看起來也并不太在乎謝池瑩和景瑚要不要過來,早就擺好了牌桌,和自己的丫鬟玩的熱火朝天的。
今日若是只有謝池瑩一個人過來,恐怕謝池矜都根本不會從牌桌上站起來。只是景瑚畢竟是客人,又是縣主,謝池矜就站起來跟她打招呼。
“瑩姐兒說縣主也擅長抹骨牌,還說你們在船上玩的很好。正好我今日無事,便擺了一個局,自己做東道主。小縣主若是要玩,可不要嫌簡陋。”
景瑚瞄了一眼桌上的骨牌,瞧著只是竹制的,只是表面光潔,便是在室內的燈光之下也隱隱泛著光澤,如同玉質一般。
“六姐姐還說簡陋呢,這樣的骨牌,我似乎也在燕京的博彩閣見到過一副,總要好幾百兩銀子。相比之下,我帶過來要送給六姐姐的禮物,才是真有些簡陋了。”
這樣的骨牌,她從前的確在燕京的博彩閣見過。她覺得好奇,讓店里的掌柜拿過來給她看過。
只是她那時跟景珣那個敗家子學,只買最貴的。一聽見只是竹制的,任那掌柜吹的再天花亂墜,她都沒有動心。
謝池瑩說謝池矜的骨牌收藏非常龐大,今日她用的是這一副,只怕也是有什么講究的。
謝池矜便笑起來,“小縣主真是客氣了,不過是竹制的罷了,到底是比不上旁的值錢,不過是它聲音小些罷了。”
又對謝池瑩道:“今日怎么來的這樣晚,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所以絆住了?”
謝池瑩的表情有些古怪,一看就是遇上了什么事,卻還不肯說,“并沒有遇見什么事,只是小縣主第一次走這條路,所以有些嚇著。”
無論是馮云簪,還是謝澍,都是三房的人,這畢竟是三房自己的事情,謝池瑩不好說給謝池矜聽也無可厚非。
景瑚也沒有怪她禍水東引,裝作有幾分不好意思,“是我太沒用了,實在沒有走過這樣的夜路。不知道姐姐這里有沒有什么治療蚊蟲叮咬的藥,手臂上有些癢。”
謝池矜便點了點頭,吩咐丫鬟去取藥,抓過謝池瑩的胳膊來看了看,“從前瑩姐兒一個人過來,也常常被蚊子咬,今日倒沒瞧見手上有被蚊蟲叮咬過的包。”
丫鬟已經取了藥來,景瑚也不要她幫忙,自己在手上涂抹,“我從小就是這樣,若有個我在,蚊蟲是再不咬別人的。”
別的話也不再說,今日畢竟還是為了抹骨牌才來的。良宵難得,旁的事情都可以白日里再說。
只是才坐下來,謝池矜便笑了笑,“我們今日改一改規則如何,親戚之間要論輸贏,銀子送來送去,總有些傷和氣,不如若是誰輸的最多,便告訴其他人一個秘密好了。”
“不過這秘密也不能使信口胡謅的,總得和我們都有些相關才好。”
景瑚不了解謝池矜,以為她不過是不好意思贏自己的錢,準備掏銀票的手僵在半空。
謝池瑩卻道:“六姐姐是不看出什么來了,想套我的話。”
謝池矜手中捏著牌,打出去一張一索,“那自然是看出來了,不然誰同你這樣玩。我要買下個月博彩閣出的骨牌,可還差著幾十兩銀子呢。”
“不如我先說一說我的發現,你再考慮要不要同我說今夜發生了什么。”
謝池瑩撿進了她那張一索,打出去一張八萬,“六姐姐倒是君子,用這樣的方法叫我開口。”
景瑚手中正好有一對八萬,“六姐姐不如先說一說你發現了什么。”不過是耽誤了一點時間罷了,她還真好奇謝池矜能說出些什么來。
謝池矜便道:“你們在風荷渡附近遇見了人,所以在那里停留了許久,對也不對?”
景瑚并不知道哪里是風荷渡,不過她們的確在花園中的一處停留了許久。雖然不知道謝池矜說的對不對,可她能這樣斬釘截鐵的說出一個景觀名來,景瑚還是覺得有些驚異。
謝池瑩卻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舉起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子,“六姐姐是聞見我身上夜來香的味道了吧?園子里只有那一處種了夜來香。”
“既然不想讓人知道,就該謹慎些才是。看樣子我說的是對的咯?”
謝池瑩瞧著是猶豫了片刻,才繼續道:“的確是在那一處遇見了人,不過這是我們三房的事情,六姐姐其實沒必要知道。”
謝池矜神色從容,一點也沒有想要知道事情的迫切感,“你一提三房,不說我也知道了。”隨手拔了發上的一支玉釵丟到了桌上,“是不是同她有關?”
景瑚看了一眼,那玉釵上雕的恰好就是祥云的紋樣。
謝池瑩的修為到底是不如她姐姐,“六姐姐怎么知道的?”
謝池矜把面前的牌一推,已經是胡了牌了。“你們平日總說二房有錢,二房有錢,難道我們是專門修了庫房放銀子,不往外花的不成?”
謝池瑩比方才就有興趣的多了,“修了庫房放銀子是有的,往外花也是有的。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謝池矜笑了笑,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母親和三伯母交好,那馮云簪年年都來,你當人家三伯母看不出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也是偶然從下人嘴里知道了她和你六哥的事情,所以才按兵不動,只等著看你七叔母的笑話罷了。”
“你一分錢沒花,買了我這么個消息,該如何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