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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七夕節,亦是景瑚的及笄之禮。
景瑚只有許家的親人,在江南并沒有很多朋友,謝池瑩將到臨產之期,仍舊將許旻遣了回來。
也讓她的姐姐明慶王世子妃好生送了一份禮物過來。明慶王老太妃也還記得她,捎帶了一份禮物,是一對翡翠的耳環,成色上佳,幾乎可以用作家傳寶物。
長輩所賜,自然是要好好珍藏的。景瑚將這對耳環,和她祖母給她的那些紅寶石放在一起。
周老先生夫婦周游了江南許多地方,今日亦來觀禮。
除此之外,與景珣一同從杭州過來的,還有淮邑鄉君夫婦。
徐沛柔是景瑚三嫂萬之瑜的好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清柔的親姐姐,今日是代表她們前來觀禮的。
今日來了多少人,其實景瑚都不在意。她已經不是縣主了,已經只是一個普通的燕梁女子。能有家人在旁,她們真心地祝愿她及笄,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更何況柯明敘還在她身旁,做了她及笄禮的正賓。
主人是由楊氏來擔任的,比起崔氏,景瑚更敬重大舅母楊氏。景瑚已經沒有姐妹了,便讓秀寧她們過來幫忙。安老夫人做了贊禮,為她主持整個儀式;贊者為秀寧,她溫柔得體,安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有時候需要她老提醒一二。
蕊兒做了有司,來為柯明敘托盛放笄、釵的木盤。
賓客落座,楊氏出來說了一番欣慰景瑚長成,感謝來賓今日到場祝賀的話,贊者秀寧便出來,以盥洗手,于西階就位。柯明敘也走到了景瑚身旁,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杜若花香。
江南及笄禮的風俗,要比燕京更復雜一些。秀寧為景瑚梳完了頭,柯明敘先朗聲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而后取了笄,為景瑚簪上。
這支笄是楊氏為她準備的,長嫂如母,她進門的時候,景瑚的母親也還不過是個十來歲沒有及笄的小姑娘。她參加了她的及笄禮,幾十年之后,又參加了景瑚的,歲月如白駒過隙,實在是很難令人不感慨。
秀寧為景瑚象征性地正了笄,柯明敘又將那支白玉茉莉梔子花簪插進了她發間。
其實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她插過發簪了。是在昭永十八年的端午,在泮月樓中。那時候她什么也不懂,以為只要她是縣主,只要她的父王和母妃疼愛她,她就一定能得償所愿。
和柯明敘見一面,再見一面,她一定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跡,在未來的某一天和他終成眷屬。原來這些都是虛幻的,只有當下的每一刻感受,才是真實的。
最后加冠,是一個赤金打造成的小花冠。上面鑲嵌著一顆紅寶石,是汪老夫人多年的珍藏。這一顆紅寶石,原本是要給她的女兒的,再由她的女兒傳下去。
如今她的女兒已經不在了,便鑲嵌在外孫女及笄的花冠上。
景瑚望了汪老夫人一眼,她也正望著她。老淚縱橫,或許她能在淚光之中,再次見到她遠嫁多年,最后連尸骨也不能回到她身旁的女兒。
但她的女兒,魂靈會回來的,她已經看穿了這幾十年所謂情愛的真相,會回到最愛她的父母身旁的。
柯明敘的使命已經完成,景瑚轉過身去,面對著他。她盡力讓自己笑的很好看,就像是剛與他相識,無憂無路的樣子。
而后秀寧奉上酒,柯明敘接過,念祝詞:“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景瑚朝著他拜下去,不光是為了此刻,也是為了從前的許多許多事。她接過他手中的酒,酒杯上仍有他的體溫,澧酒沾唇,只一星半點,更多的被潑灑在地上,以祭天地。
最后再同在場賓客行禮,便算是禮成。她從此以后,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
周圍的賓客在漸漸散去,柯明敘仍然站在原處。明日她就要啟程去西北了,今日才是他們最后的道別。
柯明敘靜靜的看著她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小柯大人,今日多謝你,明日我便要和冱哥兒一起離開嘉禾,往西北去了。下一次相見不知何時,山長水遠,各自珍重。”
他溫柔地望著她,從她發上的花冠,到她的面頰。“那兩塊手帕,我已經都仔細看過了。那上面承載的情意太重,我似乎無以為報。也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符號,不知道你能否為我解釋。”
柯明敘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對他的情意呢。早在承平十九年往江南去的船上,她喝醉了酒,就已經在他耳邊告訴他了。她喜歡他,從一開始就喜歡。
而他并不喜歡她,委婉的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今日他說他無法承受,也是拒絕之意么?
景瑚覺得她沒有必要再為他解釋這些了,“有些我也已忘了,小柯大人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吧。”不必再回憶一次,再多牽掛一次了。
“好。”他居然就這樣應承了下來,旋即又道:“我其實想問問你,你能不能不去西北,仍然留在這里。”
景瑚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和我三哥哥、三嫂還有劉嬤嬤他們都商量好了的,此時再不去……”
柯明敘打斷了她的話,“:女子許嫁,笄而醴之,今日是你的及笄禮,你又打算何時‘許嫁’?”
景瑚并不能很快的反應過來,“什么?”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來看那兩塊手帕,我在想上面的符號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每想起一個,便是我與你之間的一段往事。大多是快樂的時候,也有很多是我所不明白,或許只是你一個人參與了的情緒。”
“我想的越多,好像也越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就像是有明月光終于撥開層云,照耀在天地之間一般。我以為我可以從容的安排我自己,去實現我年少時候的抱負,亦算是不拖累別人。”
“可是你決定要去西北之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都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精力。我發覺我原來也還是需要生活,需要你的。”
景瑚聽著柯明敘說的話,忍不住熱淚盈眶,她終于聽懂了他在說些什么,也如他一般,終于明白了他對她的心意。
“不要去西北了,留下來,做我的妻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