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確是遇到天大的難關了。
當初柳夫人為了擴大家里的生意,攀上了京里某位大人物的高枝,從而在海運上占了幾成股份。柳弱云也正是為了籌措資金,鋌而走險,貪墨虧空了李家的銀。那時候是跟柳夫人立下字據,海運盈利之后有她的分成。
但是眼下,海運的確是成功了,利潤可以百倍計。但是柳家卻一分錢也沒拿到,至于為什么,很簡單,四個字,與虎謀皮。
京里那位大人物可不是善男信女,當初柳家攀上他的手段原本就不光彩,雖是表面上的合作關系,內里卻已經把柳家記恨上了。
鑒于柳夫人當年逼迫柳弱云的手段,還有柳弱云嫁進李家的方式,金秀玉相信,柳家在做人做事上面,的確是經常劍走偏鋒不擇手段的。
柳家幾乎是聚集了所有的資金做成這趟海運生意,如今京里的大人物扣著他們的紅利不給,柳家因為資金不足,生意周轉上便出現了問題,有好幾處的大生意已經被人盯上了,打算低價買下。而柳夫人在多方打探之下,曉得,這些人就是的了那位大人物的授意,正是刻意針對柳家而來的。
如今,柳家已經上了絕路,眼看著萬貫家財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柳夫人失道寡助,生意場上竟然找不到一個能夠伸出援手的朋友,思來想去,后只好求助到李家頭上來了。
“怎么說,柳家與李家也算是姻親,大少爺財財大勢大,若能夠助我柳家渡過難關,小fù人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
金秀玉聽著只想冷笑,柳家與李家算什么姻親,柳弱云不過是個侍妾,連個姨娘都沒撈上,那就跟柳家賣給李家的一件東西一般,既然進了李家的én,便與柳家再無瓜葛了。柳夫人拿這個套jā情,看來的確是無路可走了。
李承之道:“柳夫人,不是我不肯幫你,若只是銀錢上的事,倒還好說,但此事牽扯到京里的大人物,卻不是李家一介平民能夠抗衡的。”
柳夫人正拿著帕擦著眼淚,聞言猛抬頭道:“大少爺不是與長寧王jā好么,您在長寧王面前說句好話,長寧王若能出手相助,還有什么人敢駁他的面。”
她話音一落,金秀玉便沉了臉色:“夫人,這句話說的過了。李家不過是聽長寧王差遣,做了些許小事罷了,哪敢說跟長寧王有了jā情!”
李承之也皺了眉。柳夫人真是太異想天開了,難道李家要為了一個侍妾家里的生意,驚動長寧王不成!何況,他是知道的,與柳家為難的那位大人物,乃是長寧王的政友,正是有他們二人的存在,君的許多政令與改革,能實行下去。長寧王斷不會為了這么一件小事,而破壞了與那位大人物的jā情。
況且話又說回來了,李家憑什么要幫助柳家呢?柳弱云在李家犯了大過錯,而且已經有人要買了她去做填房。如今只不過是等著灑掃家廟的懲罰完畢,到時候一紙契約,便不是李家的人了,從此再無瓜葛。
柳夫人見李承之和金秀玉都不肯幫忙的樣,一句肯定的答復都沒有,立時就跟澆了一盆冷水似的,透心涼。
實在是柳家窮途末路,否則以她這么要強好勝的xìn,怎么肯這樣委屈求人。
“大少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們家若云份上,求您伸伸手,拉我們柳家一把,小fù人感激不盡。”
李承之原本的確是不愿牽扯上柳家的事情,但此時卻心頭一動。柳家在京城有一處珠寶生意,倒是十分的不錯,正是李家的弱項。他倒想著,或許能借此機會,將珠寶生意拿下。這么一思量,便有些心動了。
“柳夫人,這事兒就算李家幫忙,也需要從長計議,不如這般,待我修書一封,向長寧王試探一番,若是長寧王有意榜首,那李家念在往日jā情的份上,也愿出資幫助柳家;但若是長寧王不便hā手,那李家也只有愛莫能助了。”
柳夫人頓時大喜過望,立刻感激涕零起來。
李承之和金秀玉對柳家一向沒有好感,見她這副模樣,又是可憐,又是可嘆。
吩咐下人們送柳夫人出去,金秀玉轉頭問起李承之來。
“這柳家的事,當真要麻煩長寧王嗎?”
李承之笑了笑,搖頭道:“長寧王是絕不會hā手的。”
“那你怎么……”
“若我不搬出長寧王的名號,柳夫人便不肯安心,她若是真個不要臉面,求起我們來,豈不是顯得李家冷血無情。”
“那你為何又要相幫?”
李承之ō了ō她的頭發,微笑道:“你呀,還是就在家里伺候老太太,管教阿平、阿喜跟海兒罷,這些事情,自有我處理。”
金秀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索xìn也不想問了。
真兒走上來,輕聲問道:“大少爺,少nǎnǎ,可要傳飯?”
“恩,傳吧,我這肚里,早就唱起空城計了。”
真兒應了一聲,掀了簾正要叫人,差點就被迎面而來的花兒撞一個大跟頭。
“哎呦,我的姑nǎnǎ,你這是后頭著火了還是怎么了?”
花兒急道:“出事兒了!”
她也不搭理真兒,掀了簾便進屋,一疊聲到:“大少爺,少nǎnǎ,柳姑娘跟柳夫人在大én口打起來了!”
金秀玉大吃一驚:“你是說柳姑娘?”
“是。奴婢一路送柳夫人出去,剛到大én口,就見柳姑娘瘋虎一樣撲上來,抓了柳夫人的頭發便打,如今兩人正在én口扭著呢。”
金秀玉大怒:“én房是吃什么的!怎么由著外人在咱們家én口廝打,這傳出去像什么話!”
花兒皺著一張臉,道:“én房的家丁也想拉架,無奈柳夫人跟柳姑娘都跟瘋了一樣,喊打喊殺的,那叫一個駭人,奴婢都不敢近前,只好來稟報大少爺少nǎnǎ了。”
李承之長身一起,道:“還等什么,去前頭看看!”
他帶頭邊往外頭走,金秀玉也立刻起身跟上。
真兒跺了一下腳道:“這叫什么事兒!今兒的晚飯是吃不成了!”說吧,便也小跑著跟上去。
hūn云路過花兒身邊,無奈搖頭嘆了一句:“每回你一進én,總有事兒要發生。”
花兒一愣,這豈不是說她是掃把星?這也不怪她呀,這外頭稟事的,都是經過她報進上房的,這惹事的又不是她。
不過眼下哪里是拌嘴的時間,她聽出hūn云只是不滿,倒不是針對她,便也沒多說,拉了對方的手,跟上了大部隊。
一行人匆匆忙忙趕到大én口,果然見一群人圍的密不透風。
“大少爺來了!少nǎnǎ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大家立刻都讓開了一條道路。
李承之和金秀玉等人進了人群,果然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只見兩人在地上滾作一團,滿身的衣裳凌亂不堪,俱都披頭散發。兩人伸手尖尖的指甲,都往對方臉上抓,狀如厲鬼。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完全分不清楚誰是誰。
李承之轉頭掃了一圈,見人群眾有三四個家丁和仆fù,或臉上有傷痕,或頭發散亂,或衣衫不整,看來已經有拉過架的,只是沒拉成功,自己反而被nòn傷了。
幸而還有聰明的,知道把大én給關上,不然這樣的場面叫外人看見了,李家就成了大笑話。
李承之怒喝一聲:“愣著做什么?還不將人拉開!”
圍觀的下人們都心驚肉跳,立刻有四個孔武有力的家丁上前,兩人對付一個,拉住手臂,抱住腿腳,使了蠻力,算將兩人分開了。
好家伙,女人發起瘋來,也真是可怕。這會兒,大家總算瞧清楚哪個是柳夫人,哪個是柳弱云了。
柳夫人臉上數道抓痕,皮破血流;柳弱云下巴上一塊大大的烏青,脖上也有兩道長長血痕,真是觸目驚心。
金秀玉無意識的就用手掩住了嘴。
就算兩人被分開架住,柳弱云也仍然歇斯底里地喊著:“惡fù,惡fù,我要殺了你!”
柳夫人渾身發抖,嘴里不住的念著:“瘋!瘋!”
金秀玉眼瞧著兩人神志都不清楚,尤其柳弱云,真的跟瘋了一樣。她上前兩步,抬手一揮,“啪”一個耳光響亮。
這一巴掌打的針真叫一個給力,柳弱云的臉頓時就紅了一。
但是神志倒似乎是被打醒了,愣愣地瞪著眼前的人。
“打的好!這個瘋就該打!”柳夫人突然痛地叫喊起來。
金秀玉回頭狠狠瞪著她:“住嘴!”
她往后退了一部,以便能同時看到柳夫人和柳弱云,眼睛則環視著圍觀眾人,沉聲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多數人都是半路聽見én口的動靜,跑來圍觀的,只有én房看清了事情的全過程,此時便站出來說了。
其實事情就跟花兒說的差不多,因柳夫人來得急,馬車沒進李家,就在大én口擱著,因此她是從大én出來的。剛走到én口,柳弱云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頭便撲進來抓住了柳夫人的頭發,同時一只手在她臉上一抓,登時便是數道血槽。
柳夫人也是én了,臉上一見血,劇痛之下,也激烈反抗起來。結果兩個人沒頭沒腦就打做一團,李家的én房和下人們完全不知道是為著什么。中間也有人上去拉架,但沒想到兩個女人都發了瘋,拉架沒拉成,反而自己卻受了傷。
én房再說的時候,所有人都靜靜聽著。都是被這兩個女人給嚇到了,這哪里是打架,分明是要吃人的模樣。
這én房很有說故事的天分,說起來活靈活現,讓聽的人都仿佛能看見當時的情景。
在這個過程中,柳弱云一直安安靜靜,垂著腦袋,頭發都披散在臉上,以至于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而扭住她的家丁,因她并不反抗,還以為她恢復了理智,手上的力量不自覺就放松了一些。
而就在én房說完的那一剎那,柳弱云突然身一扭,跟泥鰍一樣從家丁的手上滑開,抓住地上的一根簪,就朝柳夫人撲去。
這一下變故,猶如電光火石。
金秀玉還來不及尖叫,就見柳弱云將簪刺進柳夫人的脖,血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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