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難為

第二卷第四十七章血玉石

齊攸被帶回了猛虎騎，一路上澹臺錦始終沉默著，齊攸坐在他的馬，一直有點躲著他，有點怕滿身的泥巴蹭他一身。澹臺錦似乎渾然不覺，下馬的時候也是摟著齊攸的腰把她抱下來的。

齊攸被拎進了將軍行營，澹臺錦直接就把她放進了二堂的一張羅漢床上，澹臺錦的手重，碰著了齊攸手上的傷口，不過齊攸一聲也沒哼，澹臺錦那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的模樣太過嚇人。

她的腦子里亂糟糟地一直在不停地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好像也沒有哪里十分的錯，畢竟這一次是人家在她回家的路上埋伏著，不是她去自尋晦氣。那就是她弄成這副模樣，讓他看著不順眼了嗚？畢竟怎么想著，蘇子卿也不會弄到她這副德行的，澹臺錦心里面喜歡的是蘇子卿那樣的人。其實，誰會不喜歡那個仙娥一樣的女子呢？誰會喜歡她這個矮個子不尊貴的丫頭。

齊攸低著眼睛，悶悶地坐著，一時也沒有理會澹臺錦在她身邊做什么。侍衛送來熱水之后似乎就下去了，齊攸想起周圍太靜了才抬起頭來，屋里就剩下她跟澹臺錦了。澹臺錦伸手就抽開了她裙子外頭錦繡腰帶上的絲絳。

“啊？”齊攸愣了一下澹臺錦的面色還是鐵青著，齊攸競也沒敢太炸毛，就被澹臺錦扯落了掛滿泥漿的外衫。

“軍營里沒有侍女，你自己能脫永裳么？”澹臺錦冷冰冰地問她，齊攸沒吭聲看著澹臺錦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接進熱水盆里。

齊攸痛的輕抽了一口氣澹臺錦的手就放輕了，齊攸左本文版于55ab社區手的手背沒有沾水那是被那武士踩過的一只手。那時候拿著尖刀拼命的時候，齊攸雖然手疼開始也沒有太留意，現在看看手背上已經是皮開肉綻。

澹臺錦拿起一只小銅壺，把那里面的湯水淋在齊攸的手背上，開始沖洗傷口，齊攸能聞到那水有一股子淡淡的藥味。她轉開了頭，咬著嘴唇忍著疼痛。

澹臺錦一直沖了很久，才放下那壺，伸手拉住齊攸的五根小手指慢慢地活動，齊攸好奇地轉回頭看著他，澹臺錦也看了她一眼，“不疼？”

齊攸沒有搭理他。

澹臺錦只好自己說下去，“摸起來也沒有傷筋動骨，只是手背上不知會不會留下疤痕。若是有了傷疤嫁不出去可怎么辦？”

齊攸不知道澹臺錦是不是在開玩笑他就算在說玩笑話也不大可能會笑。那難道是一本正經的話？不過齊攸多少也能感覺到，一直以來，在澹臺錦看來自己嫁不嫁得好絕對是個大問題。

齊攸剛想說嫁不出去正好，賴在你手里了，你就養著我罷，反正你又不是養不起，我吃的也不多。可是跟著就想到，澹臺錦喜歡得是像蘇子卿那樣完美無瑕的女子。自己不但性格上有缺陷，教養上有缺陷現在就連手上還有缺陷，真是像樣。一時齊攸的臉也黑了下來，一聲不吭地看著澹臺錦給她手上上藥包扎。齊攸看出來澹臺錦很熟練，扎繃帶的手藝好像還真不比那些軍醫差也許他早年征戰在外頭，常有受傷的時候，練也練出來了。

“衣裳上沒見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著血，身上有沒有扭傷的地方？”澹臺錦問她，見她沒反應，自己皺了皺眉，上去就拉起齊攸的胳膊，后背小腰捏了一遍。

齊攸真受不了了，臉上一紅，尖叫起來，“腳腕腳腕腳腕，除了腳腕沒別的地方。澹臺錦才放開她“要想跟我說話，最好回話快一點利索一點。”

齊攸松了一口氣，有些惱羞成怒，卻也沒敢發脾氣。手放到膝蓋上，一只鐲子從她的小臂上滑落到腕間。齊攸和澹臺錦同時都看了過去，齊攸都忘了這只鐲子了，她記得這鐲子是墨色的，可是這回兒腕子，套的卻是暗紅的。

她驚訝地抬起手腕，原來是沾了血，她惡心地把那鐲子脫下來，暴躁地丟到盆子里去洗。澹臺錦看她幾乎都要把那鐲子磕碎了，連忙攔住這只暴躁的小崽，伸手去盆子里撈出鐲子，仔細看了起來。

齊攸也在他手里仔細看了眼鐲子，其實也不全是凝固的血，是那鐲子的顏色又發生了變化，鐲子里頭雕刻的嘲風越發地紅艷了，就像吸了血一樣，那紅色也擴散到了鐲子外層雕刻的麒麟身上，那墨色的麒麟有些地方變得有些暗紅，看起來就像是真的踏火焚風了一般。

澹臺錦把那鐲子又遞給了齊攸，“不是俗物，你在哪弄的？”說著又蹲下身，拉高齊攸的褲管纖細的腳腕上一圈紫紅色手指印觸目驚心，這是本打算把這孩子的腳扭斷的么？

他晃了晃齊攸的腳腕，齊攸沒怎么吭聲，不像是疼得受不了。他放了心，看來筋骨還都沒問題。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這個鐲子我還沒給錢呢。”齊攸想起來了，“是那個玉店的，我正戴著玩就出事了你叫人把它送回去吧，不然那掌柜的會以為我順了他的鎮店之寶。”

“既然拿都拿了，還送回去做什么？”澹臺錦站起身，在齊攸身邊坐下，“明日叫人去給你結賬。”

“掌柜的說這只鐲子是大兇之物。”齊攸說，一邊還玩著那鐲子，“可是這個麒麟雕得真漂亮。”澹臺錦從她手里又拿回了鐲子，仔細看了看，“這玉我倒認得。”

“那掌柜的說這玉和這圖案都邪氣。”齊攸說，想起就是帶著這只鐲子的手拿著尖刀刺進人身上，忽然就回想起尖刀入身體的聲音和感覺，煩躁得差一點吐出來。澹臺錦看了她一眼，伸出胳膊環住了她，左手拿起腰間佩劍放在齊攸的膝蓋上。那劍可真重，齊攸煩躁起來真想一腳踢飛它。不過，沒敢。

“看看這把劍。”澹臺錦低聲在她耳邊說，他的聲音很沉穩，齊攸的脊背靠在他的胸膛上。有種溫暖的依賴感，很能撫慰人心。

齊攸的心頭放松了，她看著那把劍，那是柄古劍，上頭的花紋古樸森嚴，劍柄上鑄著一頭龍，那龍吻正吞住了劍身。“這條龍是睚眥，龍生九子里，最好戰的一個兵器上常會雕琢它的形象。”澹臺錦說道。

齊攸點點頭，視線順著那只龍往劍柄上看，忽然愣了一下。澹臺錦的劍柄上有一道淺淺的凹槽，凹糟的盡頭嵌著一塊黑色的玉石，跟自己手鐲上的十分想象。澹臺錦拉起她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的一只小手，放在那塊玉石上，半晌拉開，齊攸的體溫讓那石塊變成了墨綠。“再熱一些會變得有些發赤，”澹臺錦低聲說，“第一次見血的時候，也是變的暗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甚清楚，這把劍連同長刀，都是我祖父留下來的，我只知道這種石頭聽做血玉石，以血開光。”

“那么厲害？”齊攸被分散了注意力，回頭看了看澹臺錦，“澹臺家的祖父是很厲害的人物，是不是？說評書的都有說的，說他是上古蚩尤戰神的族裔，在你家里隔代出現的。”

澹臺錦沒有回答她這沒溜兒的話，“還是說這石頭吧。有人說這石頭主兇，有人說這石頭是大吉的意思。大概命理不同的人，拿到手上結果不同罷。”

“我也那么說。”齊攸點點頭，“我比血玉石兇多了，我才是主大兇的。

澹臺錦皺了皺眉頭，大約是想揍齊攸，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

齊攸卻又想起那個死了的武士，自已果然克死個人，靳昶也差點死了。想一想忽然心慌難受，非想要說幾句不中聽的話，“我若是死了，你叫人在我的棺材上雕上一圈小麒麟，好不好？晤，里面還要放上暖和厚實的被子。”

齊攸感覺到摟著自己的手臂一僵，跟著就松開了。澹臺錦站了起來，什么都沒說，齊攸沒敢抬頭，她也知道自己說話煩人，可就像管不住自己的嘴似的。

正巧外頭有兵士有事來回報，澹臺錦就出去了。齊攸一直目送著他的背影出去，終于垂下頭，抬起雙腳來抱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膝坐著，頭枕在膝頭，眼淚就流了出來。侍衛進來撤走了水盆和傷藥，又端了茶水點心，隔了一會兒澹臺府里的人來送了干的衣服。齊攸始終低著頭、看都沒有看那些吃食，也沒有換衣裳。

屋里徹底安靜下來，窗外天巳擦黑，她終于開始覺得孤獨。她一直是一個人，不過以前并不是很在乎，可現在那些孤獨的感覺卻像窗外漸漸涌上來的黑暗，快要能夠壓垮她了。

她偷偷地摸著自己的腳腕，在那巷子里被突然握住腳踝的恐懼，后知后覺的攀上她的脊背。

“我……我有點害怕了。”她說出了聲，像是想要給自己壯膽、又像是希望什么人能聽到她說話似的，可是屋里還是靜悄悄的。

齊攸從羅漢床上下了地，坡著腳走到二堂的門口，外頭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門口站著兩個侍衛。齊攸看見他們，才慢慢松了一口氣，走回去換上干凈的衣服。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