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難為107——第一百零七章

澹臺錦醉眼迷離，也沒留心靜雪什么時候關好院門自己回了屋里，自家扶著額頭兀自數落齊攸，齊攸哪里服氣，尖著嗓子叫得澹臺錦耳朵都疼，臨了還反過來指著澹臺錦痛心疾首似的說，“薄墻淺院的，被人聽見你跟我吵架，不定會怎么笑話我呢。你真是為老不尊。”

澹臺錦惱羞成怒，伸手扯著齊攸的小衣領把她拎到自己身邊去。齊攸掙扎著推他的手，“不要把我推來搡去，不就是力氣大么？狗熊力氣也大呢。”

“說你木訥你還真貧嘴，”澹臺錦不客氣地捏起齊攸的下巴，“讓我看看你的小牙最近是不是磨尖了？”

齊攸被捏扁了臉，抬腳去踢澹臺錦的小腿，掙扎著說，“我再也不會跟你說話了，我會離家出走給你看。”

“那你就走出樊籠啊。”澹臺錦說著一把拎過齊攸，兩個人都沒什么品位地推推搡搡到了門口，澹臺錦干脆利落地拉開大門，“爺我來為你開門，快點離家出走給爺瞧瞧。”

“你不要我了就是背信棄義”齊攸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自己腳底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上，澹臺錦雖然也醉著，卻反應靈便，一把就撈著她的腰把她扶住了。

“哈哈，我就背信棄義”澹臺錦越發惡性子起來，“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啊”齊攸氣得尖叫一聲，嚷嚷著，“你耍酒瘋看起來頂多五歲，幼稚，缺心眼，雞賊，沒心沒肺……你真是大將軍嗎？我看你不如把將印交給小爺我來用用。”

“哈哈哈，還從來沒人罵我罵的這么別致……”澹臺錦大笑著，后頭的話卻因為無意中抬起頭而止住了。面前五步開外的燈下，立著一個裊裊婷婷的女子，一雙秋水般的眼睛正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呆住了，酒也醒了大半，不知不覺松開了摟著齊攸腰肢的手，慢慢直起了腰桿，卻說不出一句話。

齊攸回過頭去，那雙在夜晚就會格外明亮的眸子平靜地看了蘇子卿一眼就轉開了。澹臺錦松開了她，她順勢就轉到澹臺錦的身后去，像是孩子躲在兄長的身后，不過她伸出小手挽著澹臺錦的胳膊。

澹臺錦安靜了下來，變得更平常一樣，只不過也沒了剛才跟齊攸吵架時的大笑。他沒有推開緊貼在他身后的孩子。可是齊攸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僵直，即使她貼得這么近，其實卻是那么遠。

“你怎么來了？”澹臺錦低聲問。聲音柔和，那是齊攸從未聽過的柔和。

蘇子卿藏起了方才看到澹臺錦居然跟一個孩子扭成一團玩鬧時的驚詫，她看著澹臺錦的眼睛，忽然露出了有些頑皮的微笑，那張冷艷的面容一下子變得親切溫婉，“從來沒想過大將軍在人后的模樣，若是早知道……”

話到這里就停住了，若是早知道澹臺錦是這樣的人會怎樣？可是蘇子卿輕輕閉上了嘴唇，不再說下去，把那話的后一半留給了澹臺錦去猜想。蘇子卿以前從不會這樣留給人希望，澹臺錦凝視著她的雙眼，那雙漂亮的眸子帶著淡淡的嫵媚，她是那么美麗，澹臺錦的視線向下移了移，他打量了她的全身，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她修長的體態。她舉手投足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所有的地方都讓他覺得喜歡。

還有更多的是……少年時候對于未來的夢想，他會求得功名，父親會以他為傲，然后他娶了她，嬌妻美眷，紅袖添香，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不過那個夢里的一切，除了蘇子卿以外都不存在了，他殺了太多的人，血淋淋地走到如今，只有看到蘇子卿站在這里的時候，才能證明那個夢存在過。

澹臺錦苦笑了一聲，“這里是野獸聚集的腌臜地方，不是你待得的。”

“我求了大妃娘娘，是她允我過來的。”蘇子卿好像感覺到了澹臺錦話里另外的意思，微垂下頭，有些怯意地低聲說道。“我只是想……只是想來邀你喝一杯酒。”

晚間風大，吹起了陣陣涼意，蘇子卿抬起頭，仰起那小巧精致的面孔，“阿錦”。一聲“阿錦”出來，澹臺錦看著她的視線柔軟了，仿佛一陣醉意襲上來，心動神搖。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雙小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他回過頭去看著齊攸，齊攸那雙明亮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就轉開了視線，她看著蘇子卿，聲音冰冷清脆，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命令意味，跟她的年齡十分的不相稱，“蘇掌庫，澹臺錦腿上剛受過不輕的傷，不宜飲酒。你也看見了，他今天已經喝成這個樣子了，是決計不能再喝的。”

蘇子卿愣住了，齊攸說的話無可辯駁，她尷尬地看向澹臺錦，他正低頭看著齊攸，那個不起眼的孩子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笑容干凈明亮，她緊緊貼著澹臺錦，就算方才他們吵成那個樣子，可其實仔細看看就看得出他們有多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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