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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父難為第三卷第七章獨行

小唐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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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七章獨行

澹臺錦的這只馬隊順著官道一路走了下去，不過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無聲，齊攸一夜沒睡，終于倦了。她的年紀正是愛犯困的時候，馬車開始搖晃她就睡了過去。

剛剛陷入睡眠的時候她還在想著沈胖子的話，天下大亂真的已經不遠了？也許吧。從她在宮廷里偶爾聽到的那些話來看，天下從來不會有長久的太平。在國主的宴會上，一旦酒喝得多了，那幾個三朝元老就會借著酒膽低低地嘆息幾句。

燁北侯脾氣暴躁，嗜酒成性，聽說已經染上了要命的疾病……聽說蠻族的鐵甲騎兵已經在草原上出現過了，聽說那些鐵甲是煙州的商販偷偷賣給他們的……聽說帝都皇帝是個無能之輩，皇權都握在太后的手里……聽說大鄢的三個王子都握有大權，等老王爺一死鄢國必然陷入內亂……這樣那樣的只言片語通過各種各樣人的口，匯集在了齊攸的頭腦中。起先她什么都不懂，那些重臣們的夫人們在澹臺妃的宮里偶爾扯這些她們自己也不懂的閑話的時候，也就從不會避諱齊攸，可是齊攸的記性極好，她什么都記得住，當那些信息反復疊加在一起的時候，齊攸漸漸地明白了許多事。

可是天下動亂，那又是什么樣的呢？齊攸漸漸睡著了，夢里模糊出現了以前說書人描繪的那些兵荒馬亂的年月，聽說那樣的時候就是天降將星的時候，她的夢里響起了澹臺錦大營中校場里震天的吼聲，那些男人們大吼著廝殺著前進……她看見澹臺錦一身黑甲，騎在馬上。頎長的身材被那身黑色的精甲襯托得更加優雅，他坐在那里，微微地皺著眉頭，帶著一絲憂郁。

齊攸的心里又是一陣難受，可是忽然間她又看到了一個更熟悉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知道自己又會見到那個經常在夢里見到的男人。他那魁梧的身材穿著黑色的甲胄，高大雄偉的宛如天神，他的手里拿著那張巨大的弓箭。

“攸兒。”他向齊攸伸出手來，齊攸在夢里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就喜歡他這么叫她，在她的夢里，她總是可以讓他這么叫自己。

“你長大了。”齊莫逢在夢里向她說，這是以前的夢里他不曾說過的話。

齊攸在夢里愣了一下，喃喃地說道，“是啊，我長大了。”

“三姨。”沈胖子不知道從哪里跑了出來，對她說，“三姨，我的分號已經遍天下，我的駝隊就像大舅的軍隊一樣長。”

齊攸一面點頭，一面又貪婪地看著父親的臉，“爹爹，我……我……”她看著爹爹手里那把巨大的弓箭，結巴著想要向爹爹報告自己也很了不起，“我……我也很會射箭。”

她看到爹爹笑了，就像她希望的那樣驕傲，大妃娘娘看穆瑄那個廢物的時候也是這么驕傲的。她高興起來，搜腸刮肚地想要再找出自己更多的好處來說給爹爹聽，可是那個高大的男人忽然舉起一根手指，示意齊攸安靜。齊攸閉上小嘴，也仔細地傾聽著。

這一聽之下，似乎真的聽見了猛虎騎的號角遠遠地響了起來。齊莫逢匆匆忙忙地轉過身去，大步走了。齊攸急了，“再……再一會……”她想追上去，可是卻發現自己的步子非常的小，她抬起自己的

她的胸口忽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她從夢里猛地醒過來，一挺身坐起來，抓著自己的胸口，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她抖著手，從衣服里扯出那根銀色的鏈子，黑色的鐵指環搖晃了一下落在她的胸前，她拿起那枚指環放到唇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就像小時候親吻爹爹的臉。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沒有哭出聲音來。

她擦干自己的眼淚，輕輕地抽泣著，她希望有人能喜歡他。這個世界所有活著的人里，澹臺錦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她不能跑到他的面前去，發著脾氣說我只有你，所以你最喜歡我行不行？澹臺錦會喜歡一個叫做齊攸的小孩子，可是澹臺錦不會喜歡一個叫齊攸的女子。

齊攸擦干了眼淚，又擦干額頭上的汗水，才發覺馬車里熱的很。她慢慢地呼吸了一會兒，伸手掀開馬車的簾子，外頭艷陽高照，她沒想到自己一覺睡到了正午。

她向外挪了挪，坐在馬車的邊上，看起來就像有些醒不過神兒來似的，呆呆地盯著路面上的石子兒，聽著馬車轱轆滾動時發出的“吱吱”聲。現在正是中午，秋天晚上雖然有些清寒，可是到了正午依舊很熱的，澹臺錦的公務并沒有急到那份兒上，他干嘛要大家盯著大太陽這么不要命的趕路啊？就算休息一個中午，也耽誤不了多少路程的。

沈胖子眼尖，瞧見齊攸正掀開簾子往外張望，他搶先帶馬上去，跟著齊攸的馬車，走在一邊。“三姨可是熱著了嗎？大舅說要抓緊趕路，趕在天黑之前到下昱城。所以這大中午的，也沒休息。”

齊攸低了一會兒腦袋，看起來好像是被太陽曬得有點蔫。沈胖子殷勤地問她，“三姨是餓了還是渴了？餓了我讓他們拿干糧來先吃一點。要是渴了我這兒有伙計們早上煮的涼茶，用干凈的家伙盛著，三姨千萬別嫌腌臜……”

齊攸盯著他手里的水囊，他的話還沒啰嗦完，齊攸已經一把搶了過來，“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終于清醒了一點。

“我表哥呢？”她抬起頭看了一圈，也沒看到那個頎長的身影，“他在馬車里坐著？別是昨晚著涼了不舒服吧？”

沈胖子一下樂了，眼睛放光。齊攸瞧了他一眼，有點懷疑他其實早就在等她問這句話。沈胖子從馬上伏下身子來，盡力湊在齊攸腦袋旁邊，壓低聲音說道，“說起來還真是怪哉哇。早上三姨上了馬車不久，大舅就自己騎了馬往回走。胖子我好奇就問了一個侍衛，他只肯說大舅的命令就是讓咱們繼續往回走，要一直走到晚上才能停下來，大舅到時候自然會趕上咱們。三姨你說這事奇不奇？”

看沈胖子的意思，像是他好奇心作祟，這一上午就一直想知道在明知道附近有來者不善的廷尉的時候，澹臺錦為啥非要獨自往回走。這會子就明顯是想要慫恿齊攸，煽風點火讓她去找侍衛問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齊攸拿著水囊在馬車上呆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來，一雙棕褐色眸子緊緊盯著沈胖子的眼睛，“他自己走的？”

沈胖子扇著一片不知道是在哪揪的大葉子，“一個隨從都沒帶”

齊攸“騰”地一下從還跑著的馬車上跳了下來，把沈胖子和后頭的侍衛都嚇傻了。沈胖子跟著也跳下馬，倒難為他一個胖子竟然能應對的那么神速，身手敏捷地一把拽住正在踉蹌著往前沖得停不住腳的齊攸，她差一點就被慣性帶的摔倒在后頭侍衛的馬蹄子底下。

沈胖子那閑不住的嘴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小祖宗啊，你看你把后頭侍衛的臉都嚇黃了。”

齊攸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沒有說話，推開了沈胖子，跑到另一輛馬車后頭解開她自己的馬。澹臺錦的親信侍衛走了過來，“小小姐，大熱天的何必騎馬呢？坐著馬車不是更舒坦么？”

齊攸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是當兵的人，嘴里勉強說著和軟的話，臉上還是一副僵硬的臉，弄得有點夾生。齊攸看到那侍衛身后，靳昶也一臉疑惑地帶馬走了過來。

齊攸沒有說話，翻身上了馬，“你們在原地等著，我不回來你們就不要往前走。”

那侍衛一下子就急了，也不再掩飾，“將軍說過，小小姐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走。”

“那好。”齊攸神態平靜，痛快地說，“我往前走就是了。”

那侍衛愣了一下，沒想到出了名不聽話的小小姐竟然答應的這么痛快，這么快就改了主意。他是沒看見靳昶，靳昶在他身后張開嘴大笑，只不過強忍著沒發出聲音來。

齊攸騎著馬離開了那侍衛一段距離，突然猛地調轉馬頭，奔著來的方向狂奔而去。澹臺錦親隨的幾個侍衛都愣在了當地，唯獨齊攸自己的侍衛都有些面色木然，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意思。

靳昶終于笑出了聲，就事論事地說，“這就沒法子了，你們又不能一箭把她射下來。誰讓她剛才動馬的時候你們沒攔著，將軍下了那樣的命令，你們就該讓她跟她的馬保持一丈的距離。”他真是有些幸災樂禍，幸虧澹臺錦沒把攔著齊攸的命令下在他身上。。.。[檀香書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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