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
舒貴妃斜靠在貴妃榻上聽太監給她念皇太后壽宴的禮單,洋紅色的織金繡裙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華麗無比。
“樂輝慡是皇后的哥哥?”聽到太監念出樂輝慡名字的時候,舒貴妃睜開微閉的秀目。
“是。”大太監趕緊點頭:“是皇后娘娘的二哥,現任的戶部尚書是樂輝懿是娘娘長兄。”
“貴妃姐姐是不知道,皇后家什么都不多就是大官多。”大太監話音未落,已經有人接口,回頭一看是住在偏殿的徐充容徐沁。
“哦,這話怎么說?”舒貴妃雖然聽聞皇后一門貴戚,究竟貴到什么程度卻不知詳細。
徐沁自顧自在下首做了,太監見狀趕緊退了出去。他還沒有活得不耐煩,說皇后的閑話還牽涉到朝中大員。這種事傳出去,被皇后家的老爺子知道自己過了晌午就沒有黃昏可活。這里說閑話的兩位主子倒是不礙,一個是代攝六宮事的貴妃一個是皇帝新寵,還有人撐腰不是。
徐沁環顧左右,只有舒貴妃最貼身的婢女秋痕在旁邊伺候。這才安了心說道:“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朝中凡是三品以上的大員一半以上都是從她父兄手里出來的。至于一二品,那就都是他父親的門生故吏了。”
“聽說你長兄也是她家的常客,怎么只是一個四品的翰林院侍講?”舒貴妃搖著上次樂暉盈送她的團扇。
“我哥哥是個讀書人,不屑于阿附她樂家。”徐沁比她大兩歲,只要哥哥從她家回來以后總是無不艷羨樂家的玉堂富貴。而樂暉盈從小就是被父母兄長嬌養在手心里,徐沁每次見到她都會跟周圍所有人一起試圖去討好她。樂暉盈是個極講究的人,自小玩的使的無不是最好的。有一次樂暉盈隨手給她一件幾乎沒穿過織錦繡裙,那些時候仿佛怕人不知道似地天天穿在身上炫耀。那幾乎是自己最美的一件衣服。
等到長大了,她比自己年幼卻被皇帝用最盛大的禮儀迎娶進宮做了中宮皇后。自己卻是屈居充容,位列九嬪。連正一品的四妃都不是,為什么自己總不如她?只是入宮這段時候,卻意外的發現皇上竟然不喜歡她。甚至從不去坤儀宮,而對于自己皇帝卻是異常的偏寵。弄得推自己上前的舒貴妃都不是很高興。
這么多年以來,哥哥對于樂家父子百般逢迎卻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講,餓不死撐不死的小官。要是自己有一日能夠把樂暉盈的后位黜掉甚至取而代之,以后那些人巴結的不就是自己家了嗎?
舒貴妃看她一臉急于表白的神色,心底暗笑:“這么看來,你兄長倒真是個讀書人了。”
“任是誰也不能和世代為官的樂家比了。”徐沁撇嘴:“聽說坤儀宮小廚房的廚娘都是從她家專門調教過才讓進宮的,她自小吃的用的哪一處不比世人都好。”
“徐妹妹,說句你不愛聽的。這些話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傳將出去被人聽見便是犯了大忌。”舒貴妃掩嘴一笑:“怎么說人家也是皇后,要是一個不高興。別說是你,就是你哥哥四品的官兒也做不得了。”
“我倒沒什么,只是替姐姐不平。”徐充容指著舒貴妃手里的扇子:“姐姐伺候皇上最久,任誰不敢欺負了姐姐。她雖是皇后,來的日子卻短。眼見姐姐受寵,送姐姐這把扇子來取笑姐姐。”
“這扇子有什么取笑的。”舒貴妃打量著手里精致的松鼠葡萄團扇:“不過一柄團扇而已。”
“她這是取笑姐姐第一不通詩書,第二么就是說姐姐有如這已入秋涼團扇。雖然好,精致美麗,卻也好不了多久。遲早被人棄掉!”徐沁陰。
舒貴妃氣得把手里的團扇一下摜在地上:“我就盼著她好,好上一輩子。”
“娘娘也別和她致氣,如今娘娘是有孕之身,若是生下的是個龍子甭管誰的生母都將會立為太子的。我朝祖制:立長不立嫡!”徐沁親手倒了盞茶給她。
本來被一席話說得氣消了些許的舒貴妃聽到這些,忽又想起女兒日日都往中宮跑原來是她借女兒來把皇帝引到中宮來。上次不就是!
看看眼前一臉幸災樂禍的徐沁,舒貴妃收斂了些許怒火:“如今說這些為時尚早,這些日子我精神短不濟事。皇上叫我打理皇太后千秋的事情,還叫那邊的烏昭儀幫著。只怕也不行,你干脆日日和她一理事。不懂的地方,來問問我就得。”
“是,臣妾聽憑姐姐吩咐。”眼瞧自己目的達到了一半,徐沁福了一福起身告退了。
舒貴妃看著扔在一旁的團扇,氣得拿起來就將下面鵝黃色的瑪瑙墜珠一把扯斷:“我是入秋的團扇,我不讀書識字。咱們走著瞧!”
“瞧你這幾天多往永壽宮跑,哪有這許多事?”鄧嫻妃看乳母打發女兒睡下后,烏昭儀已經笑著進來給她請安。
“不是皇后娘娘讓臣妾幫著貴妃姐姐一起打理皇太后千秋的事兒么。”烏雅在嫻妃目示下坐在錦凳上:“臣妾才來多久,哪知道什么進退。只好日日去請貴妃姐姐的主意才好辦事。”
鄧嫻妃笑笑:“貴妃姐姐倒是個好的,從來這些事兒都是她操心。你是該多問問她才好,皇太后千秋是不能怠慢的。”
烏雅捋了捋裙上的鸞絳:“怎么不見皇后娘娘管這些?”
嫻妃笑笑:“這話就咱們倆說,你聽了就忘了最好。”說著打量四周:“澄碧你去外面守著,別讓人過來。”
“是。”近身的宮女澄碧趕緊出去了。
嫻妃拉著烏雅進了里面,二人在錦墩上坐下。嫻妃看著手腕上那對芙蓉玉的手鐲子笑道:“這話是我自己想的,你別順著我的心想去。就當是我胡說的。”頓了頓:“先前我以為是萬歲爺不待見皇后,才這么做的。哪里知道昨兒聽他們傳出話來,說是前兩天萬歲爺不是圣躬違和,一直守在乾靖宮東暖閣的卻是皇后。皇上起身后,伺候批本的也是皇后。”說著看了烏雅一眼:“乾靖宮東暖閣什么地方,是萬歲爺的寢宮。咱們這所有人,別說東暖閣就是西暖閣也沒見識過。皇后守在里面一下午,又伺候批本還在那兒用的晚膳。我想啊,若不是萬歲爺病著,只怕就留宿東暖閣了。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兒!”
烏雅滿臉是笑地聽著:“這怕也就是皇后娘娘才有的殊遇,旁人是沒這福分的。”
“我倒沒什么,也不知道那位聽見怎么想。這些時候有了身孕,正是嘔不得氣的時候。”說這話,臉上卻是一臉酸色:“從來就是要拔尖的,要是生了個龍子就是一輩子不愁了。”
“是啊,這可是皇長子呢。”烏雅心下盤算著:要真是個龍子,貴妃就堪憂了。
“可不是!”嫻妃一臉豫色:“也就是這樣,皇后才處處讓著她。她的性子又不知道收斂一二,有好瞧的在后面呢。”
“應該是姐姐多慮了,貴妃姐姐賢惠的緊。斷不會做出失禮的事兒來。”烏雅入宮不久,但是樂暉盈處處收斂相讓也是看在眼里。只是她的謙讓必是有限度的,縱然她不計較她身后那個家里的人會不計較?
“若是生了兒子,就不定了。”鄧嫻妃撇嘴。
烏雅笑著不語,這種事真是不定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