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戒備森嚴,任何一個人想要kao近宮禁幾乎都不可能。一輛熟識而不張揚的鞍車停在皇城后門玄武門外,趙玉從車上下來拿出出入宮禁的腰牌遞給守門的護軍,等著驗過方才繼續讓鞍車進去。
“車上什么人?”守門的護軍看了趙玉一眼,又轉向遮掩得嚴嚴實實的鞍車。趙玉拍著護軍的肩膀:“咱家是乾靖宮內總管,車上的人是誰不用告訴兄弟知道。耽誤了主子的事兒,誰也擔待不起。”
“誰不知道你們做內侍的鬼主意最多,要是帶著什么不相干的人混跡于內宮上頭稽查下來豈不是要我的腦袋。”問話的護軍是個極其年輕的新人,說話沒有那些常年當差的油滑。異常耿直的打退了趙玉想要蒙混過關的心思。趙玉是個極其好說話的人,不像趙希有時候還會擺出公事公辦的架勢。只是這時候被人搶白一頓車,加之車上還坐著女主子要真是驚了她的駕可不是好玩的。于是就有些躊躇起來。
護軍看在眼里自當是趙玉真的做了什么事或是車上的人真是不該進去的人,也不管別的上來就要伸手xian開車帷。趙玉的臉馬上變了色,一下攔住他的手:“什么東西也敢僭越!”
“進去!”車帷內傳出樂暉盈不耐地聲音:“蘑菇什么?”
“是!”趙玉趕緊答應了,看著護軍:“兄弟,你仔細了。”說完看著一邊趕車的人:“快走。”
護軍一臉詫異:“什么東西,一個太監神氣什么?”
鞍車悄然停在內廷進入乾靖宮的門戶處,趙玉喝退了趕車的人以后方才xian開車帷:“主子。”樂暉盈整整衣袂下來:“問問那個護軍的名姓,不許為難人家。”
“主子,是有什么要吩咐的。”趙玉不明白樂暉盈那種目光為了什么。
“守護宮禁出入門戶就該是這樣,不問是誰都該仔細稽查。”樂暉盈緩步走著:“你要是仗著自己的虎聰明難為人家被我知道,看我怎么罰你。”
“奴婢哪敢。”趙玉縮瑟了一下:“主子吩咐的事奴婢可不敢為了自己去難為人家。”
樂暉盈點頭:“先進去,只怕都在等著了。”
“娘!”剛到了乾靖宮后門,就聽見清脆的童音。接著兩個歡叫著的孩子從里面奔跑著出來,一左一右偎進她懷里:“您終于回來了。”
“快讓娘看看。”樂暉盈蹲下身看著兩個孩子:“喲,都長高了。龍濬焱你又淘氣了,瑤瑤也是。”
“知道娘回來就得意忘形了。”龍濬焱拽著她的袖子:“父皇沒回來啊。”
“還要等上些時候。”樂暉盈親了親女兒的小臉:“姐姐和弟弟還沒見回來?”
“在舅舅家玩得都不要我們了。”龍瑤一摟著母親的脖子不肯松開:“娘,北疆好不好玩?怎么你們去了就不回來了?”
樂暉盈抱著女兒起身:“什么不回來?這不是回來了,爺爺也來京城了、還有榛遐姨過些時候也要來的。榛遐姨還給你們帶來個小dd,倒時候只怕就熱鬧了。”
“哎,父皇還沒回來。”龍瑤一顯然對這些都不如她爹有興趣:“父皇是不是不喜歡瑤瑤了,這么久都不回來抱瑤瑤。”
“瑤瑤撒嬌。”龍濬焱在一邊羞羞:“每天都說不想娘和父皇,都是假的。”
“嘢……”龍瑤一不服氣地伸出粉舌朝哥哥做鬼臉:“你還不是。”
“行了,進去再說。”寂寞冷清的北疆沒有孩子的圍繞雖然是安靜了不少,可是只有當這些寶貝圍繞在身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所要的東西不過是一家人安安穩穩在一起。去北疆的初衷也不過是為了無論發生什么,自己都是在他身邊。其實那些時候想得最多的就是陳陶的那句詩: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真的害怕會有那樣的不幸降臨在自己身上,所以也就不去計較從前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因為不能割舍,即便是嘴里說了很多要離開的話。那終究只是說說,不能放下不能舍去才是自己的心。
龍濬焱跟龍瑤一兩人分別牽著母親的手,進了東暖閣。龍瑄蕤因為樂暉盈的回來便不能再住在西暖閣,已經搬回了王府居住。不過此時也是在暖閣外守著:“臣龍瑄蕤恭請皇上皇后圣安,吾皇萬歲。”
“皇上萬安。”樂暉盈還了半禮:“王爺萬福,勞動王爺許久心中不安。”
“嫂子,咱們別這么說話了。好累,哪有這么多繁文縟節來說話行事的。”龍瑄蕤已經忍受不住了:“我要輝樉帶給我的東西。”
樂暉盈恨恨一下,就記著我二哥。都不知道說皇嫂一路顛頗甚是辛苦之類的話來安慰一下,有些不情愿還是從袖袋中拿出樂輝慡讓帶回來的錦囊給他:“告訴你件事,自己掂量著辦。我爹進京了,還是住在太傅府。皇上已經答允讓你們在一起,如今只剩下我爹那兒沒有說好。該怎么說怎么做,總不用我教你吧。”
“皇兄答允了?”龍瑄蕤大失常態地尖叫,喜不自勝的樣子把龍濬焱和龍瑤一都嚇到了跑到母親身邊:“娘,舅媽怎么了?”
“瘋了。”樂暉盈很為鄙視龍瑄蕤這樣子:“王爺,是不是有些失態了?”
龍瑄蕤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堆著一臉迷死人的笑容望著樂暉盈:“嫂子,你說我皇兄答允了是不是真的?”
“我給你們說的,你說他會騙我么?”樂暉盈淡淡道:“他那兒由我來說,我父親那兒才是你們要小心的。老爺子最近都很妒忌凌叔父,說是榛遐給他生了個胖孫子每天笑得合不攏嘴。這話什么意思還不夠明白?要是這時候去和他說這些,就是給自己找釘子碰。先等等,我二哥就要回來了。你們最好是商量一下怎么說才好。”
“小姑子,我知道老爺子最疼你。你替我們說好不好?”龍瑄蕤學著龍濬焱的樣子上前拽住樂暉盈的衣袖。
樂暉盈惡寒了一下,撒開他的手:“你先讓我坐下喝口水,坐了一路的鞍車骨頭都散了。”牽著孩子們到圈椅上坐下,端著菊花茶喝了一大口。龍瑄蕤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臥不安:“小姑子,好歹幫我一次好不好?”
“舅媽,你不許跟我娘撒嬌。”龍瑤一很不滿地跑到母親懷中伏著,只怕一個眼錯這個舅媽又是拽著母親不放手。
樂暉盈寵溺地親親女兒又看向龍瑄蕤:“你就是這么沉不住氣,急什么。”宮女羽音帶著兩個小宮女來給她凈手后又端來兩盞杏仁茶放到她和龍瑄蕤手邊,行禮后退了下去。
龍瑄蕤端著杏仁茶遮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腹誹道:說別人就是一套一套,什么沉不住氣啊什么別的都出來了,當初你自己事情出來的時候別人都是怎么再替你想主意。皇兄也是會做人,什么時候才答應讓兩人在一起。我還得對你們兩個心存感激,要不是被你們知道只怕我們在北疆何等逍遙快活呢!
“你別嘴里感激我心里其實一個勁兒的埋怨我,皇上那條明路總是要過的。若是不被他允準,你們遲早要被拆散。”從沒見過有人喝杏仁茶喝到頭上去了的,這還是第一個。如此舉動若要人看不破心思才怪:“我父親那兒,倒是不急。只要他不提就先不說,說急了反而不好。只是沒答允沒說不許在一起,問起來了少不得跟他說清楚也就是了。我先問你一句,你自己可是想好了再說的。”樂暉盈放下手里的茶盞:“你是想要老爺子謹遵圣旨,還是從心里允準?”
龍瑄蕤愣了愣:“啊,什么謹遵圣旨?”
龍瑤一攀住母親的脖子:“舅媽,這都不知道了,圣旨就是父皇的旨意啊!”
樂暉盈笑起來:“還是瑤瑤聰明,你舅媽已經什么都不知道了。”轉眼望著龍瑄蕤:“是要老爺西沒奈何只好接受還是從心底愿意你們在一起,你可想好了。如果是謹遵圣旨,我可以跟皇上說好,一道上諭就能行了。若是心底答允,你要做地方還有很多。”
龍瑄蕤連連擺手:“我皇兄跟太傅之間有上諭也沒用,君臣師徒翁婿,兩人之間很多事都不用商量了。這道上諭還不如沒有,兩人若是事先商量好了。我和輝樉只怕就是只能干瞪眼了。”
龍瑤一看見龍濬焱進來:“哥哥,舅媽背地里埋怨父皇怎么辦啊?”
龍濬焱滿不在乎一笑:“傻瑤瑤,舅媽當著娘的面說父皇不是,娘都不說還有什么呢?”說著攀上龍瑄蕤的胳膊:“舅媽,若是皇太子說的話算數的話,我就不為難你們了。”
“多承照應!”龍瑄蕤狠狠謝了龍濬焱一下,看來對他好很有好處的。雖然臭小子很是調皮,不過還是很有良心的。這種時候都是站在自己這邊替自己說話,要是都肯這樣替自己說話就好了。
不過要是想樂文翰答允只怕還是要自己用真心去打動他,老爺子精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滿朝上下包括皇帝都要讓老爺子三分,自己還能玩什么巧勁兒。再說有樂暉盈在里面左右周旋也是無礙的,這個小姑子啊一定是會向著自己的。只是有些事還是一定要自己去做的,以心換心才是唯一能夠打動人心的不二法寶。
“有句話你要記住,老爺子那兒說什么都能玩巧勁兒。要是有一點心意不誠被他知道了,從前所做的一切就是前功盡棄。”樂暉盈朝龍濬焱招招手:“焱兒,你該做件正事去。”
“是,母后。”龍濬焱看著母親的神色跟往常不一樣,也就不敢撒嬌
“帶著趙玉去舅舅家,把姐姐和弟弟接回來。爺爺住在舅舅家,怎么給也要請安不要母后交給你吧?”樂暉盈看著兒子,雖然還小卻有了皇太子應該有的尊貴了。有些事必須要他自己親自去完成。
“是,兒子知道了。”龍濬焱朝母親行了個禮,帶著已經換好總管服色的趙玉準備出去。
“等等。”樂暉盈低頭計較了一番叫住兒子:“母后和五叔說的話不許在爺爺和你父皇面前透lou一個字,知道了?”
龍濬焱擠著眼睛一笑:“母后,當著父皇的面舅媽就成了五叔了。當然不敢胡說,要不皇家顏面何存?!”
樂暉盈目瞪口呆,這孩子跟誰學的。居然這樣子古靈精怪:“王爺,你教的?”
“皇嫂冤枉!”龍瑄蕤哭笑不得,哪里還敢教壞這孩子。
“好了太子,你去吧。”樂暉盈回過心神,低頭看看懷中的女兒又看向龍瑄蕤:“是不是生在皇家就是要把你們所有的性情都磨掉了才算是好?”
龍瑄蕤搖頭:“我不知道,只是覺得生在皇家是最大的不幸。但是嫁入皇家,卻是比生在皇家更不幸。至少作為皇家骨肉若是沒有奪嫡之心即便是放浪形骸也是無礙的,可是嫁入皇家做了皇室中的女人就算是不做皇帝妃嬪也比尋常人家要難過上很多。”停了停:“你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幸運了,雖說皇兄曾經做了很多看起來很傷人的事只是對于你的心從未變過。但是反過來看別人,譬如母后就是將來萬年之后也不肯能守在父皇身邊。她是皇太后,尊貴到以天下養。只是又有誰知道,這幾個月才是我們母子真正相聚最多的時候,沒有人會理解子欲養而親的真正含義。我和母后之間隔著太多外人想象不到的東西,名義上皇兄才是母后的親子。實則呢?要不是你,母后恐怕沒有頤養天年的好時光。”
“前半夜想別人后半夜想自己。”樂暉盈嘆了口氣:“子欲養而親不待,別人不懂我懂。”手里撫摸著女兒:“生了三個外加養的一個,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厚此薄彼,不是防著別人只是為自己的心。”
“皇嫂,算是我插句嘴。”龍瑄蕤忍了好久終究是沒忍住,這話要是他不說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來說:“龍濬煜是嬪妃之子,既然皇兄準許生下這孩子也就是許了他藩王的身份。皇兄不為德妃想也要為自己的子女想,將來準許德妃回歸藩邸與親子在一起也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這句話說出來,龍瑄蕤身心痛快了一大截。與母親不能相聚膝下盡孝,最大的障礙便是名分所關。皇太后必須是要皇帝侍奉膝下的,藩王縱然是親生子也不得奉養親母這就是皇家的母子情分。
樂暉盈看了他一眼,只是不住摸著小女兒的臉頰:“這件事,我會想。只是皇上怎么想我左右不了了,已經是驕妒成性我倒是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不過要是讓他被人說成喜新厭舊或是廢黜妃嬪太過,更改祖宗舊制就不好了。”
龍瑄蕤笑起來:“我終于知道為何皇兄寧可改祖宗舊制也要做這件事了。”
樂暉盈白了他一眼:“你說。”這些話他都能笑出來,真是不知道怎么會有一個這樣的王爺做自己的二嫂了。
“因為你不論做什么事都會把我皇兄放到前面去想的,對他有好處你就無怨無悔的去做;對他有任何妨礙哪怕是自己再多委屈也都是自己咬著牙齒認了。這一點出入后宮的任何女人都做不到,你做到了。所以不論冒多少大不韙皇兄也會去做。”龍瑄蕤贊許道:“既然皇兄都不計較那些虛名了,你也就不要日日掛在心里了。至少在你這兒,皇兄用了心。他不能沒有你,你不也是一樣。吃了多少苦不都是為了皇兄?你就安安心心受了吧。”
“嗯,我知道了。”樂暉盈沒有異議,至少龍瑄蕤說的恰好是自己所思慮的根結所在。懷中的龍瑤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熟睡了,安靜的睡顏讓人安心:“瑤瑤跟焱兒這些時候真是給你添了不少亂子。”
龍瑄蕤再一次慌不迭地擺手:“你是不知道這兩個小魔頭,隨便拉個人問問就知道皇太子和小公主有多么難纏了。您宮里養的那些活物看見他們都會避讓到一邊去,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小公主的。嚇得那只鸚鵡到現在都不敢落在架子上,只怕龍瑤一又去惹它。還有那只兜兜和波斯貓,都是看到他們都躲。皇嫂,你懷著他們的時候是不是吃了什么怪東西了,生下兩個小魔怪。”
樂暉盈笑得咯咯:“這話跟我抱怨就好,千萬別說到你皇兄面前。他最愛護著瑤瑤的,你的信我拿去給他瞧。他說很好,你就可以想到若是你抱怨接下來會是什么了。所以,在他面前一個字都不要lou出來。”看著精怪的女兒:“至于性子以后再磨吧,總不能這么小就約束壞了他們。”
“我算是知道這兩孩子有恃無恐是怎么回事了,有你們這樣的爹媽再有這樣的孩子一點都不奇怪。”龍瑄蕤心里嘆了口氣,只怕自己一輩子都會被他們一家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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