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張臉不又是誰惹到你了？”何藺坐在樂暉盈對面，樂暉盈手里抱著剛睡著的小臉色冷肅。

“嗯，我說你是不是該替打算一下了？”樂暉盈輕拍老大不小了，不能總讓凌叔叔放心不下。”不提的事，似笑非笑望著何藺我自然是你的心思，只不過很多事都是老早就注定了。我和你終究是不可能的。”

何藺握著茶盞我懂，多少年一直都活在望不可及的夢里。有件事我一直都沒和你說：你分娩的時候，已經是人事不知。嘴里叫的還是他，即便傷你傷得那么深還是忘不掉他。夢總是要醒的，還好不晚。你的心原就不在我身上，一輩子也不會在我身上。”

樂暉盈笑笑我到韃靼去好不好？”

“韃靼？！你想做番婆子？”何藺聽說過云戎的事，一直不覺得有妨礙。至少在他看來樂家說也不會放任她往那種地方去。

“做番婆子，我只是覺得那地方是不會有人再來打攪我。”樂暉盈摸摸有些事不想就好，我也不想再過那些叫人生死不能的日子。”

“你倒是想安寧，六宮皇后能省得掉？”何藺給她斟了盞茶我看你還是該好好想想日后如何，總不能讓老爺子始終放心不下。”

“不說了。”樂暉盈抬手止住他你這些時候跟人都不受了誰的指使，我都不想聽你說這些了。何藺，你不覺著你再和我說這些都顯得多余。”

何藺搖頭，正說著凌恪從外面丫頭，你有空來？”

“凌叔叔，有客來了。我只好回避了。”樂暉盈笑笑正游說何藺要他早點娶讓您抱孫孫呢。”

“他肯聽？”凌恪搖頭不是每個人都有你爹那份福分的。”說著抱過樂暉盈手里的小家伙孩子越來越像他，就不叫他看看？”

“您都了。”樂暉盈臉頓時耷拉下來等會兒告訴我爹，我去后面小樓住些時候。一段日子不打算住了。”

凌恪也不說破，小丫頭的性子還是不改。只怕住在他們家的那位大爺想要見見都不行了，誰要是招翻了她只怕比招翻兩個小屁孩還要麻煩。

“老爺。”榛遐扭扭捏捏地站在樂文翰書房里您找奴婢來有吩咐？”

“白玉扳指呢？”樂文翰臉色冷肅你擅自把這些帶出來的預備做？”

“老爺，終究是皇后。再說小殿下還是皇太子，有了白玉扳指和鳳印就能證明和小殿下的身份。”榛遐憋了好久終于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樂文翰也榛遐一直護著樂暉盈，還沒想到是為了女兒的身份著想把玉扳指給我。不能留在你們手里。”

“老爺，白玉扳指昨兒就已經取走了。”榛遐憂心忡忡的神氣有些不對，皇上又在這兒。說也是不相見的，只怕會出事。”

“行了，她拿去就罷了。”樂文翰實在是想不出女兒想做，難道是跟的念頭不謀而合。真要是找到云戎，云戎還會放手？要是一定要她一起去韃靼豈不是誤了終身？很想去和女兒說清楚，皇帝的眼睛無時無刻不是盯著家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但凡露出女兒絲毫消息，只怕下一刻就會去見了女兒。只是此時云戎在前，波斯國虎視眈眈在后。多少事沒有定論，兩人相見不但于事無補還會生出無限紕漏。

“嗯，告訴她晚間無事我去看她。”樂文翰揮退了榛遐，榛遐想得原是沒。只是牽涉到朝局變化就不好說對。早先以為要是皇帝一世不十二印章的事情是最好，就是長子寫信提到波斯國的事也沒有往心里去。直到皇帝來說起，埋藏了多少年的舊事不得不重提。此次比上回韃靼的事情更加棘手，韃靼或許還有私怨在里面。波斯的事情就是關系到他國的江山社稷在里面，既然龍瑄炙沒有吞并波斯的心思雖不是壞事，卻不得不是要想的事情。一鼓作氣倒不把波斯收入囊中。雖說要起波瀾，但是外孫將來勢必掌大位。國土再大一些又不是壞事，沒有擴張如何能做大國君主。

榛遐答應著退出了小書房，女兒收起這莫不是為了防著人輕易拿走了白玉扳指最后遂了心愿。收在她身邊多少比在旁人手里來得放心，看來女兒對于這件事也是十分上心的。女兒由始至終放不下的還是他，為了他用的心比別的都要多。看來只有父女兩人細細密談之后才能知有更深的計較，總是不得安心也就罷了。

龍瑄炙站在遠處的水榭游廊上，眼瞧榛遐從樂文翰書房里出來。這個小丫頭在這兒，那她還能去哪兒？榛遐和莫顏片刻離她不得，有事兒都不會離開她身邊。榛遐四處看了一遭，沒有人跟在身后方才安心的從后角門出去。

龍瑄炙不著痕跡地一笑，避開所有人跟在榛遐身后慢慢走著。也不她會藏身何處，四個孩子？又加了一兒一女，這可是意外之喜。女兒，瑤瑤。這可比別的哪一個都要金貴許多，誰又及得上分毫。

一棟其貌不揚的二層小樓出現在眼前，門前是一架極其茂盛的薔薇架。星星點點的薔薇花苞隱藏在里面。數桿青翠欲滴的鳳尾竹掩映著大門，質樸的藤編桌椅在庭院中不成規矩的放著。隱隱透出小樓主人的心性。

榛遐輕叩木門，趙初從里面打開門了？”

“嗯，了？”榛遐輕聲問道

“剛。”趙初放她進來老爺子說？”

“別問了，快掩門。”榛遐看見趙初瞪大了眼，用力推他又是了？”趙初沒有答話，榛遐就勢扭頭一看嚇得跪在地上皇……皇上？”

龍瑄炙冷笑一聲，大步進去。兩個人面面相覷，卻誰都不敢跟進去。避了這么久還是沒能避開莫非這就是定數，注定要兩人再次相遇？

妤珗頭上兩個烏黑油亮的辮子，瑤瑤喜歡伸手就去抓住娘，瑤瑤抓我的辮子。”

瑤瑤絲毫不在乎的生氣，越抓越大勁兒。熠兒有樣學樣去抓另外一個，妤珗頓時疼得大叫娘，娘……”

“兩個小鬼頭，好了。”樂暉盈先把女兒抱在手里等你大了，娘也給你梳辮子。”

瑤瑤很不甘心地松了手，熠兒看不抓了也跟著松手。龍濬焱跑狠狠在弟弟臉上親了一口叫哥哥，叫哥哥。”

熠兒很不耐煩地用手推他，轉過臉朝妤珗笑起來。妤珗蹲下來不喜歡哥哥，喜歡。”

“偏心。”龍濬焱嘟著嘴，雙腳一下離了地。龍濬焱嚇得大叫，扭頭看見一個有些陌生的男人正抱起父皇？！”

妤珗也聽見了，抬起頭一看臉上歡快的笑容馬上消失父皇？！”

樂暉盈正抱著粉嫩可愛的小女兒到屏風后換衣服，聽見異樣從后面出來看見來人手顫抖了一下，忽又記起女兒還在懷里馬上緊緊摟住訥訥無語。最小的熠兒看見哥哥被抱得高高的。‘啊，啊’的大叫，龍瑄炙的注意力很快被小吸引。抱著龍濬焱，看見抱哥哥不高興了？”伸出修長的手指去逗弄的臉蛋。

小家伙一下張大了嘴用力咬住父親的手指，剛剛冒出的小牙齒嵌進肉里很痛。龍瑄炙皺著眉看著小，從前是大的去咬龍瑄蕤。這一個小的才見到就給了一個下馬威看，吃痛松了手。龍濬焱馬上跑到母親身邊娘，那個人來了？”

“誰？！”龍瑄炙聽見這話，臉色陡變回過頭看著焱兒，你說？”

龍濬焱攀住母親的手臂娘！”

樂暉盈摸摸的頭教你的？見了人是規矩？”

龍濬焱點頭，到他面前行了個禮參見父皇。”

龍瑄炙臉色不好焱兒，你說的是哪個人？”

龍濬焱抿著嘴看了母親一眼父皇就是那個人，那個我們都不歡喜的人。”妤珗嚇得一下把弟弟拉到身后焱兒，別胡說。”

“你們都不歡喜？！”龍瑄炙瞪著是你母親，你還是你和兩個小的弟弟？”

“都不歡喜。”龍濬焱在身后小小聲地說道是父皇害得我和還有剛出世的弟弟差點都見不到娘，娘是最疼我們的。”

妤珗一下捂住弟弟的嘴焱兒！”

樂暉盈沒，懷里的小女兒不耐煩地皺起清秀的小眉頭要往哥哥那邊撲。“好了瑤瑤，別鬧了。”輕輕拍哄著女兒。

皇帝看著樂暉盈，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容貌居然一點沒變，在皇宮里略顯青澀而蒼白的臉色已經大為好轉。雖說是平凡布衣，反倒比錦繡叢中好看得多了。伸手就要去抱小，妤珗和龍濬焱一下攔到他面前不許抱弟弟。“

“珗珗，跟焱兒出去。“樂暉盈看他的臉色，只怕是要發火。先把這兩個支出去，要不臭小子絕對有本事把他老子氣死。大的絕對是跟弟弟一個鼻孔出氣，那么那個做老子的絕對會是爭辯不過兩個小的。

“娘，不能讓那個人抱弟弟和。“龍濬焱出去之前用很小聲卻又足以讓他老子聽見的聲音在樂暉盈耳邊說道。

屋子里剩下的四個人，有兩個還不會。余下的兩個人一個很想說，一個卻是無話可說。小女兒張開小嘴笑得不亦樂乎，把肥白可愛的小手放到嘴里吮吸得津津有味。“瑤瑤？“龍瑄炙這孩子一定是的寶貝，笑起來跟她母親一樣。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想逗逗女兒，小家伙一下就撲了，樂暉盈想要攔都攔不住。

皇帝愣怔了一下，意外之喜縈繞心頭來，到父皇這兒來。”瑤瑤窩在父親懷里，口水落在父親衣襟上。龍瑄炙把她舉起來父皇可算見到你了，瑤瑤。”小丫頭居然很有興趣地趴在父親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龍瑄炙越發眉開眼笑，不住在女兒臉上親個不住。

‘小白眼狼’，樂暉盈心里罵了一句。見到這個白眼狼的爹就忘了把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娘了，幾乎是搭上了性命才有了她。哪還是這么個結果，起身去抱一直在旁邊玩小玩意兒的，卻被那個人一把摟住見了我，一句話都沒有？“

樂暉盈掙脫他的手，只是低頭抱起。一到母親懷里就不亂咬了，反倒是打了個大呵欠兩眼鰥鰥似乎要睡了。倘或是那兩個被遣出去的大的，只怕龍瑄炙會拉不下臉。兩個小的不會也不會讓下不來臺，龍瑄炙一下把母子兩個拉進懷里好了，我是來認的。以前都是我的不是，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回不去了。”樂暉盈垂著眼瞼離開皇宮離開皇上我就沒想過要，我一次次給撿回一條性命。從冷宮的火場到生孩子的產床，我都是在閻王爺手里討回的性命。難道皇上看我活得逍遙自在便心生不悅，定要我生生死去皇上才得安心？”

“瞧你說的這話，我有那么狠的心？”龍瑄炙蹭著她的額頭我真的知了，我沒為你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彌補。我們有一輩子的要過。”

“皇上在找那個白玉扳指是不是？”樂暉盈不答他的話，挑起眉道在我這兒，我也這扳指是做用的。為了給留條后路，我把扳指給了云戎。云戎答應帶我走，原本在想跟您說這件事。如今看來不要擔心了，皇上自來我正好當面說給皇上。”

“你去韃靼做，做番王妃？”皇帝莫名心底泛起一絲驚惶你不許去。”

“皇上說這話算？我與皇上又算？”樂暉盈掙開他的手我必定要珍惜這條好不容易撿回的性命，還有這兩個孩子求皇上放他們一條性命焱兒是我欠皇上的，我不敢絲毫懈怠、所以一直都是讓安王和我二哥在教他，且不論孩子能學到多少。至少很多要從小教給他，也免得讓皇上將來操心。做是他的事兒，我管不了。這兩個是我用一條性命換來的，皇上別把他們從我身邊搶走就是對我最大的恩典。”

“叫做我把他們搶走？”龍瑄炙抱緊她，一家四口坐在一起。

“皇上，我身無長物只有這兩個孩子。焱兒總有一天會回到皇上身邊，只剩下他們留在我身邊陪著我。我不想失去他們，皇上放過我和孩子們吧。”樂暉盈平靜地說道皇上后宮有那么多嬪妃，那么多嬪妃又會給皇上生下好多兒女。又何須去在乎這兩個只是屬于我的孩子？你是皇帝富有四海，總不至于連一點都吝嗇如此吧？無不少字”

“吝嗇？！對，我是吝嗇。只是所吝嗇的不過是你我的兒女，我不想再失去你。我要你一生一世都跟我在一起，不在松開你的手放你走。”龍瑄炙撫摸著她細膩的臉頰知不為何我猜到你此處？”

“皇上眼線密布天下，對別人來說找人猶如大海撈針。對皇上來說卻是易如反掌其實不用皇上來找有一日我也會把孩子送到皇上身邊。只是這要多久，誰也不。因為我已經決定跟皇上永世不見。”樂暉盈淡淡一笑皇上卻偏要一見，頗有些逆天而為了。或許是緣分未盡，才會如此倘或皇上晚看見榛遐一日，這兒便是人去屋空了。”

“你休想！”龍瑄炙的手力道一下加重，本來嬌笑不已的女兒一下放下啃得有味的手指驚恐要往母親懷里撲我不會再放你走。”

“此事已經由不得皇上，云戎已經派來大批軍馬不日就會到此。那時節皇上還是離開的好，我兩個哥哥都在此處即便能護著皇上周全，只是白刃相接總是不妥。稍有閃失沒人擔待得起，皇上哪怕是為了天下著想也實在是不該留在此處。”睡在懷里，想抱女兒騰不出手只好讓她依舊睡在龍瑄炙懷里皇上還是請回宮去，在民間逗留日久實在不妥。”

“既然如此不放心我出事，就該跟我一起！云戎的軍馬豈有我朝軍馬利害，大兵壓境？你不問問龍瑄蕤的軍馬有多少安插在韃靼境內？只要云戎敢動手，韃靼上下還有命活著？”龍瑄炙低頭看著她你看，我們有四個孩子。我和你從多久以前就彼此在心，難道這都不夠喚回你的心？你倘或還要離開我，我也就只好放下這萬丈江山與你雙雙歸去。”

樂暉盈愣住了，雙頰滾燙得利害。“你初入宮的時候和我說句一句話，不愿效仿李隆基和楊玉環。還念過一句詩‘可憐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如果你我到那一天。我不效仿李隆基，我只做我。我不會讓你走，只好我跟你走。還有我們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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