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依然是不聲不語地躺在床上,臉上沒有半分血色,好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瓷偶一般。
“是呀……你不去幫她?”墨瑤轉頭看了夏一眼:“你的玄陽朱雀火最是破邪,如果你愿意的話是可以幫她驅除怨氣的。”
夏顯出元身之后,拱躬道:“昨夜之事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沒人性……”墨瑤的眼中此時也閃過了一絲鄙夷,然后上前安慰這個與自己要好的子衿去了。
“這是她自找的,與我有什么關系?”夏反問了一句:“就算我幫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怨心在怨氣生,不驅除她的怨心,我就沒辦法徹底驅散怨氣,忙了也是白忙,是你你會去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嗎?”
墨瑤壞笑著說道:“你以前只是在討好我或者做錯了事情的時候才叫我‘瑤瑤’,現在我要你以后不分人前人后,也不管在任何和情況下,你都要這么叫我!”
“也不是找到了,不過我有了一個人選。”夏頓了頓,然后反問道:“你不覺得現在的子衿很像剛剛修道的我嗎?”
“嗯~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子衿現在冷冷淡淡的樣子還真像是七世之前的你。”墨瑤隨后又皺了皺眉頭問道:“不過你不是說長生道的煉火法術不適合女性修煉么?”
“又要我洗?”墨瑤的口氣已經變成了平常與夏嬉笑的狀態:“你們長生道除了玩火當真是什么都不會了,連洗人記憶的小法術都不會,就這還敢收徒?”
“我不是術士。”墨瑤的嘴角冷冷地上揚,仿佛有一種冷冽的味道:“我是來自血海深處的修羅魔鬼,我來這里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我會拿走你的孩子,也會幫你報仇。”
墨瑤狡黠地一笑:“哪里有那么容易呢?你以為我是什么,說原諒就原諒了你?”
“你認為這孩子有可能留下來嗎?”墨瑤招出了烏金鐮刀,顯然是準備動手了。
在這里,這個中年男子看到了一名年輕漂亮的女生正赤裸著身體被兩名同樣赤裸的男生像一塊三明治一般的夾在中間,這名女生的皮膚潮紅,臉上還lou出了極為滿足和享受的神情,微張的檀口中發出了銷魂的呻吟聲,端的令人不能自持。
“嗯?”墨瑤一愣神,隨即低聲念起了當初夏說過的一句話:“天若有情天亦老,忘情便是長生道。”
“佛說法相者,皆非法相,是名法相!”墨瑤咬牙切齒地念出了魔門最大的敵人佛門的一句經義:“諸法皆空,真空諸相,法相空相,空相法相!”
墨瑤冷笑著說道:“我來幫她報仇,順便收取一點服務費。”
“長生子!”墨瑤冷冷地一瞥,然后對這尊火焰道人說道:“你不知道真仙的聲音可以殺死人嗎?”說完話,墨瑤的朝著子衿一指,手指上射出的彩光,把被夏的聲音震暈過去的子衿喚醒了。
“爾敢!”一聲極為恢弘的聲音響起,整個病房的空間都在這宏大的聲音中顫抖,桌上的那只草編朱雀忽然間燃燒起來,紅色光焰瞬間擴大,然后化為了一尊火焰道人,這道人面目不清,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了無盡的威嚴。
夏嘆了一口氣說道:“第五代長生子。”
夏揉了揉額頭:“那你說咋辦?”
“去死!”墨瑤揮起粉拳,追著夏就打。
“嗯?”墨瑤一愣:“你找到第五代長生子了?”
“是嗎?”子衿閉上眼睛,然后又睜開:“我同意這場交易,這個孩子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夏讓墨瑤的話弄得一愣:“這還要算啊?”
火焰道人說完便化為了點點火星消散在了病房中,畢竟這只是一個火焰化身而已,擋不住真身前來的墨瑤,而且交易的雙方都是自愿的,自己還阻止個什么勁兒?反正自己已經盡了心力,而且也犯不上為了這么一點小功德與墨瑤鬧翻,墨瑤雖是修羅但畢竟是個女性,女性對負心漢最是反感,自己要再阻止的話說不定墨瑤真會和自己翻臉。
“算了算了,跟你這么熟,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要洗的時候和我說一聲就是了。”墨瑤大度地一揮手,可是又撅著嘴說道:“這事情算是解釋了,不過你昨天晚上吼我的事情怎么算?”
“很厲害的怨念呢。”墨瑤此時也不笑了,她也凝重地看著子衿,或者說看著她身邊翻騰的怨氣。
門沒有發出任何開關的聲音,這個人就這么毫無阻礙地穿越了它,隨后光芒漸漸地熄滅了,一切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只是病房內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你是誰?”子衿的聲音很平靜,她在經歷了這場情感波折之后,自身的感情已經變得很淡了,包括“恐懼”和“驚訝”。
“墨瑤,你是學法術的術士嗎?”子衿的聲音依然平靜,她現在真的是萬物不驚了,連看到墨瑤這極為拉風女魔頭現世都不在驚訝和恐懼,她知道墨瑤可以幫助自己,幫助自己把那個……
“殺人等于殺生,就算你是這個孩子的母親也一樣。”火焰道人還是站立在那里,沒有半分離去的意思。
“術業有專攻嘛。”夏又一次拱躬:“這事情就拜托瑤瑤了,我在這里先行謝過。”
“……也罷。”火焰道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開口道:“既然你們兩個都這么說,我也就不管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墨瑤轉過頭來,也不知是因為夏要向自己解釋還是因為那句“瑤瑤”,她臉上的寒意明顯淡了一些,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我時間不多,你要解釋就趕快!”
“所以說她現在還是人選而不是正式的第五代長生子。”夏又說道:“其實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選,現在這小子衿雖然是一個女的,但是經此大變之后,性情中已經有了一點看破紅塵的意思,所以我準備把她列入候選名單,然后傳她一點基本功,看看效果如何,要是效果不好或者我找到了更合適的人選的話,那么我想請你在那時洗去她的記憶。”
那名貌似校長的中年人身上則是紅光閃爍,顯出了他的本來面目——夏。
夏說完話就轉身離開了,并不在乎子衿的態度是多么的無禮,同時他低聲說道:“可惜,這要是一個男的該多好,也省得我再去找了。”
第二天下午,一名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走向了洛大東邊的那片小樹林。
“萬物本空,因緣俱假,修真就是要堪破這些‘色相’而求得其‘真’。”夏的眼睛里面柔情似水,根本不像是修道者的眼睛,顯然是已經到了無情的極致而顯出了有情的假象,他把自己的感悟娓娓道來:“佛說四大皆空,道說太上忘情,萬法殊途同歸,都是這個意思。”
“長生子,你來做什么呢?”等那兩名男生跑得不見蹤影了,墨瑤赤裸的嬌軀上忽然彩光一閃,披上了一件錦繡彩霞衣,然后她異常冷淡地說了一句。
“你走吧,我的事情你不用管的。”子衿的聲音異常平靜,可是平靜中卻有一絲絕望。
“瑤瑤,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呀。”夏連忙一頓足,化為了一道火焰長虹沖天而起,眨眼間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哎?瑤瑤你剛剛念的是什么?我沒聽錯吧?”夏大呼小叫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耳朵肯定出毛病了,我要去看醫生!”
墨瑤的笑容更加冷冽了:“那好,我們這就開始吧。”
“不錯,我就是夏!”火焰道人轉頭回答道。
“當然不可能留下,不過這仍然是一條生靈,我要飛仙就要有功德,守護生靈就是功德,所以我不會讓你動這個胎兒一個指頭的。”夏寸土不讓,就是不讓墨瑤動這個孩子。
當天夜晚,子衿依然是在那間空曠的病房中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就在這時候,病房的的門忽然發出了琉璃一般的彩光,然后一道窈窕的身影從光芒中漫步走了出來。
“好暗……”和墨瑤一起站在人群外的夏皺著眉頭,火光閃爍的眼睛中看到了這個憔悴的子衿身邊仿佛是暴風雨來臨時的天空一般,布滿了烏黑的氣體,這些黑氣瘋狂地旋轉著,不時有隱約的人臉從中掙扎著凸現慘叫,卻又被瘋狂旋轉的黑暗瞬間吞噬。
“你來這里干什么?”夏這具火焰化身的聲音變小了,可對于子衿來說仍然猶如在耳邊炸響雷霆一般振聾發聵!
“哎,瑤瑤你聽我說,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夏連忙上前擋住了墨瑤的去路,然后布下了結界說道:“昨天晚上的那尊火焰化身能維持的時間不長,我也來不及向你解釋。”
“唉~果然是快要飛升的地仙,果然是視色相如無物。”墨瑤幽幽地說:“道是有情卻無情,你現在的道行精進若斯,看來你飛升之日已經是指日以待了。”
“你是夏同學嗎?”子衿說話了:“我記得這個草編是你留下來的,眼前的人應該就你吧?”
哪里知道夏連眼都不眨地痛快說道:“好說。”
墨瑤這是故意難為夏,要這么叫的話別人聽了還不知道兩人是怎么回事呢,加上墨瑤“女色狼”的壞名聲,夏還不知道會被怎么挖苦呢。
“我……”夏被墨瑤的話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我為昨天的事情道歉,墨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吧。”
“子衿,這個吉祥草編你收下吧。”等夏上前慰問的時候,他拿出了自己編織的草編朱雀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他說:“我也沒有太多的錢,就只有這些小東西了,你也別嫌棄,聽說這吉祥草是破邪的,也能給人帶來好運,總之祝你早日康復就是了。”
“滾!”校長低喝了一聲,那兩名男生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撒丫子跑路了。
“校長?”那兩名正在享受的男生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人,定睛一看,眼前的這人正是洛大掌舵的一把手——校長大人!
“長生子,人家都讓你走了,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墨瑤蔑笑道:“這事情不關你的事,難不成你要強行插手?”
不過四十分鐘,夏他們就來到了洛城第六人民醫院,在那里他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子衿,這時的子衿雙目無神,顯然她精神上也遭受了極大的打擊,不是生理上的救治就能恢復過來的。
“咳咳……”那名中年男子看到這里,眉頭皺了皺,輕輕地咳了咳。
“嗯,這樣下去的話,她活不過六十歲。”夏的眼中火光流轉,看出了子衿由于怨氣的侵蝕,身體已經落下了病根,如果不驅除掉的話,根本活不過六十歲。
“你幫她報仇我不管,可是這胎兒你不能動。”夏的聲音如龍吟虎嘯,又如金鐵交鳴,話語中帶著無窮的威壓向著墨瑤:“你我先前有約:不可妄殺世間有靈之物。”
“哎?”墨瑤倒瞪大了眼睛問道:“你不就是來道歉的么,現在怎么又問我?”
“你是道士,我是魔頭,你不必向我道歉。”墨瑤的聲音依然是冷冷的,拾起了自己的衣服就準備離開。
“子衿,是我。”身穿霞衣頭戴鳳冠的墨瑤走到子衿的病床前,輕輕地說道:“我是來幫你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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