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后軍
僅僅在袁軍將官高吼擋!字的一二秒后,曹智只覺在高坡上俯望見青色的海洋瞬見變成了一把由灰紅鐵皮支起的雨傘。
也就在袁軍盾牌手布防完畢時,對岸敵軍的一片箭雨從空中撒下。
叮叮當當!聲中,大部分箭矢被擋在了鐵盾牌上。當然,盾牌組成的防御也不是嚴絲無縫的,依然還是有不少箭矢竄進鐵盾間的縫隙,射中低下的士兵。
悶哼,慘叫聲起,但袁軍陣容絲毫不亂。
曹智在高坡上看不清袁軍是如何處理盾牌下的傷者,他只看到那里出現空缺時,自動就會有人補充上去。
此時,渡河的第一批沖鋒兵將已成功渡過鮑丘河。登岸的幽州兵將不管己方人數寡眾,馬上對袁軍第一排的盾牌手發起了沖擊。
乒,乒撞擊聲中,兩軍第一輪接觸就此展開。
袁軍低級將官中簡單的命令又傳遞開來。
呲,呲!聲中,躲藏在盾牌手后的長矛手應聲將手中長矛通過前面盾牌手間的縫隙急刺而出。
還未對袁軍鐵盾形成突破的幽州兵將,迎來了袁軍第一波反擊。
怒吼!慘叫!
硝煙四起于數里范圍的袁軍防線,在刺殺了一批沖殺在前的進攻敵軍后,公孫瓚更多的兵馬渡河而過,開始強力沖擊袁軍防線。
火星四濺的拼抖激烈進行著,手提兵刃渡河而來的幽州士兵用的攻擊方法相對單一,基本用蠻力強沖著袁軍防線。
袁軍防線在各部將官的強力彈壓下,撼然不動,一有突前盾牌手、長矛手死傷,就馬上組織士兵替補上。袁軍在有效的長毛加盾牌的配合下,在一攻一守相互對持了一盞茶的時間里,進攻的幽州兵馬,死傷在袁軍長矛下的士兵不在少數,袁軍憑借堅固、堅決的防守能力,在第一輪攻守過程中,占了些小便宜,并一直保持著陣形的完好。
正當曹智身邊的許褚等人以為袁軍就這點本事時,袁軍又出新命令。
在穩若泰山沉馬立身于整個前陣中心高地上的鞠義大喝出這一奇怪命令時,周圍的將官并不遲疑,急速揮旗傳令而去。
隨著鞠義的將令傳達到袁軍各前沿兵士后,袁軍兵士齊聲一聲斷喝,齊心開始向前緩緩推進。
曹智也是眼前一亮,他還未見過的防御方式。只見袁軍最前沿的盾牌手間一下子緊密的緊挨在一起,放棄了抽冷子向盾牌的空隙處抵刀行動,而是雙手咬牙狠命的頂著身前被砸的坑坑洼洼的鐵盾牌,齊聲發喝,像農夫推犁似的,死命向前推進。在他們身后的長矛手此時也放棄了用長矛戳殺敵軍,而是擁到盾牌手身旁身后,幫著一起猛力推進起來。
參與第一輪進攻的幽州兵馬雖說兵分六路,感覺上在這段鮑丘河地域全面對袁軍展開了攻擊。但其實通常在這種幾十萬大軍的對陣中,第一輪的進攻都是試探性的,所以公孫瓚在第一輪進攻中鋪的進攻點很廣,但其實投入的兵力不多,每隊只有一千人左右。
對于雖說平行站位,但人數占優的袁軍來說,強行驅趕進攻的公孫瓚兵馬,還算件不難的事。
公孫瓚的進攻士兵雖說發狠勁擊打、進攻袁軍鐵盾防線,但依然被推的節節敗退,好不容易沖上岸的公孫瓚士兵,除死傷者,一盞茶后,全部被從新推回到鮑丘河內。
但奇怪的一幕又出現了,袁軍把敵軍推入河中后,在河岸上止步,不在趁勝追擊前行一步,相反而是將官的指揮下后撤到原先布陣的地方,從新編隊,恢復了剛才防守的一字陣形。
已在高坡上觀戰多時的許褚再也忍不住這種作戰態度,大聲咆哮道:“鞠義你個笨蛋,怎么可以放棄這乘勝追擊的機會呢?你到底會不會打仗,追,追,追啊”
曹智等人停身之處雖說離最前沿陣地尚有幾百米的距離,但離得這處高坡進的前軍士兵還是有。許褚的張狂,立時引來許多還未輪到上陣的袁軍士兵的側目。一看是這個疤臉丹陽司馬,也就別過了頭去,知道這人粗俗,都不愿來招惹與他,任他在哪瞎叨叨。
“閉嘴,別人打仗,你瞎說什么呢?”曹智臉孔一板,冷言斥責道。
許褚不以為意的繼續嘆氣、懊惱道:“哎呀,大哥一直說這個鞠義如何如何了得,你看看他一箭未放,連如此掩殺過河的機會都不知道利用,我看他根本不會打仗。”
曹智本待再次斥責許褚的口無遮攔,但一聽到許褚講到“一箭未放”時,突然想到了什么,探著身子不停掃視著前軍長達數里的陣營中。他到此時才發現鞠義的前軍的確未見弓箭手的身影,這是有違常理的,箭矢作為古代戰爭的常規武器,鞠義不可能不知道使用。而且曹智好像記得鞠義在向袁紹匯報本方布陣時,特別提過他安排了自己的親衛,特地精選了一批強弓硬弩來對付公孫瓚的先鋒騎兵,難道他忘了自己還有專職的弓箭手嗎?
回想一下剛才的戰斗,在公孫瓚的部屬首輪渡河至河中時,鞠義完全可以先給敵軍一輪箭矢,那樣也可照成敵軍大量傷亡。但他并沒有這樣做,他葫蘆里倒地買的什么藥?
曹智一時搞不明白鞠義的部署、計劃,但前軍毫無疑問他是總指揮,曹智暗想鞠義肯定還藏有厲害的殺招在后頭,戰事絕不會只是這樣的。
“閉嘴!”曹智再次制止了許褚喋喋不休說道鞠義不會打仗,要是他打會如何如何等的屁話。
曹智冷哼道:“你懂什么?每場戰爭都有不同的特色,沒有一層不變的戰爭模式,鞠義能有今日名聲、地位、軍職不是靠拍馬屁得來得,他是靠真本事打出來的。這仗才剛剛開始,你急什么,慢慢看,我相信鞠義不會就這點本事。”
許褚“哼哼”兩聲,沒有回嘴,但心下依然很是不服氣。
此戰從中午開始爆發,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時分,河對岸的公孫瓚共發動了三輪這樣的每組千人的渡河作戰,均被鞠義的前軍以推陣趕回河中為結束。雙方各有損傷,但數字并不驚人,戰斗程度也不算最激烈。此時天色開始有些黯淡了,到空中的太陽西沉,彎彎的月牙卻漸漸升起時,雙方都自動偃旗息鼓,罷兵休息了。
看不出多少名堂的曹智,也在公孫瓚的第二輪進攻部隊被推入鮑丘河中后,率部回轉了后陣。
后陣兵將都是曹智的部屬,現在還有實際軍力七萬,三萬被袁紹派到了與并州接壤的易縣,防止并州各路軍閥向幽州增兵。這也是袁紹特意安排,分散曹智兵力的同時,任誰也不會把近七萬的非嫡系兵馬放在自己的前軍和中軍。
當然現在的后軍也不是曹智一人領導,擔任軍師要職的荀諶和袁紹直屬將軍趙融共同輔佐曹智統轄后陣兵馬。但這只是名義上的,誰都知道,曹智的兵馬別人怎么可能叫得動。荀諶、趙融深知此點,但這“監視”曹智的義務還是盡心職守的做著。
曹智等人回營時,荀諶已和李儒等人混的很熟。袁紹派荀諶到曹智軍中也算個明智之舉,荀諶是荀彧之弟,荀彧又在曹智親大哥曹操的軍中擔任要職,有著這層關系,曹智就算知道荀諶的任務有監視他的意味,也不好意思為難于他。
曹智和軍中將官也的確沒有過多為難他,很懂做人的李儒還和他相處融洽。說實話,李儒才是曹智此行軍中的軍師,但李儒很明白誰才是正牌的,爭“名分”沒必要,所以李儒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曹智回來之前,他和荀諶兩人已經從左傳談到了詩經,談得還挺投入。趙融因為純武將出身,聽了一會兒,自認為和這兩人不是一個檔次的,于是告辭由杜大目陪著視察軍務去了。
曹智一回營,就急著找李儒商議他一天來看到的鞠義的排兵布陣,想聽聽李儒對鞠義如此作為的見解。但一看荀諶在,有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出口了。
曹智見荀諶寒暄過后,就先道了今日和公孫瓚割袍斷義之事。曹智說這件事時,沒有掩飾滿臉不舍和難過之情。
荀諶聽完曹智敘述,并沒有夸贊曹智深明大義,選著袁紹為明智之舉等歌功頌德的陳詞濫調。而是突然贊了曹智一句:“曹太守真是性情中人!”
荀諶夸曹智重感情,倒是讓曹智呆了呆。但曹智也未和荀諶就此事多做討論,曹智通過這段時日和荀諶的接觸,特別是在一些高級別會議上的觀察,荀諶的表現多少有些讓人失望。他基本上都不太發表意見或評論,都是作壁上觀。這和他們兄弟的名望有些格格不入,荀彧在曹操那兒多跳,現在已是曹操帳下第一謀士,怎么一娘養的荀諶差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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