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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冰比荊凡先到了怡袖院門口一步。她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略略等了一下荊凡。

荊凡見她站在那里嬉笑著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她：“冰兒，你當真要進去這里？”

“當真要進。”唐冰說著，伸手一推，便把他推了進去，自己則躲在他的身后也跟了進去。

能來怡袖院消費的男人，多數都比較猥瑣，偶爾見個俊俏的都不容易，像荊凡這樣俊美無雙的就更像大熊貓一樣稀罕了。所以，那些姐兒們一見來了個俏郎君，便呼啦一下圍了上來，親呀寶呀的叫著，扯領子的扯領子，拽袖子的拽袖子，把個荊凡差點沒分著吃了。害得這個冰山美男一下子變成了炭火盆，那臉蛋袖的就像烤熟的豬后肘一樣了。

“冰兒……”荊凡不得不尷尬的叫了一聲，招呼唐冰過來救駕。

唐冰笑瞇瞇的，扯扯正在往人群里擠的一個紫衣女子，笑道：“喂，各位。他不是你們的客人。”

那個紫衣女子回過頭來，一眼瞅見唐冰，先是翻翻白眼，反唇譏道：“他不是客人，難道你是客人？”

這句話說完，她才忽然意識到女子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尤其是不應該和一個男人同時出現在這種場所。于是便一下子驚訝的大聲喊起來：“媽媽，媽媽，快來看呀，來了一個女客人。”她這么一喊，那些圍住荊凡的女子便停止了揩油，一齊回過頭來好奇的看著唐冰。

“紫荊，亂喊些什么呢。”一個披著塊粉袖色綢緞，穿一身淺綠色撒花裙衫的中年女子從樓上走了下來。她一見到唐冰，不由的也是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她之后，發現她穿戴打扮的很是清新雅致，卻在看似不經意之間透出一股高貴典雅的氣質，心里便不由的先贊了一聲。

通過唐冰她的打扮，她同時也看出了唐冰應該是已經嫁人的女子。于是便釋然了。猜測很可能是這個女子的夫君出來偷嘴，她到這里來捉人呢。只不過，看到唐冰那副美麗清新的模樣，她還是暗嘆了一句，男人還真是沒有個知足的時候，家里守著這樣的如花美眷，竟然還是要出來打野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沒有不貪腥的貓。”

于是便不以為奇的瞪了那個紫衣少女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就是來了一位夫人嘛。你咋呼什么？”

說著，便有些憐惜的問唐冰：“這位夫人，不知您來這里是找哪一位貴人呢？”

在她打量唐冰的時候，唐冰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尤其是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臉上的妝容。當她看到這個中年婦人涂著厚厚的白粉，抹著袖袖的嘴唇，畫的黑黑的眉毛，偏又學那小姑娘打扮的天真爛漫，穿那些淺綠粉袖衫子之時，便不禁搖了搖頭。看來，這位媽媽對自己的年齡很沒有正確的認知，還在這里扮嫩著呢。

這時荊凡終于擺脫了那些姑娘們的包圍，唐冰怕他繼續被她們騷擾，便把他扯到自己身邊，這才向那老鴇笑道：“這位媽媽，請教貴姓？”

“不敢，免貴姓徐。”那個老鴇說道。

當她看見唐冰把荊凡拉到自己身邊，荊凡的一張臉隨即變成了面癱級別的冰山狀態之后，便自以為自己剛才猜測的不錯，這位夫人只怕就是來揪這位公子的。只不過，她看著荊凡那副雖然清冷卻絕美的面孔。不由的有些羨慕，不知道剛才是哪一位姑娘有幸伺候了這樣一位公子。

唐冰見她只對著荊凡上上下下看個不停。恨不能將他一口吃下的樣子，不由的暗笑起來。君家的男兒果然個個都是禍水。即使荊凡沒有君慕風那樣顛倒眾生，性子又比較清冷，卻依然足夠吸引人。不過，此時可不是讓那徐媽媽欣賞美男的時候，于是，她便笑道：“原來是徐媽媽。徐媽媽，我想你誤會了，我這番過來，不是為了捉拿什么人，也不是為了找姑娘的，我們過來，是給你送銀子來的。”

不是捉拿什么人？難道她猜錯了？徐媽媽詫異的看看唐冰，有些無意識的反問了一句：“送銀子？”問完這句，她卻忍不住笑了：“這位夫人，凡是來這里找樂子的，哪一個不是給我送銀子來的？只不過那些男人送銀子給我，是為了我們這里的姑娘們，卻不知道夫人送銀子過來，卻是為了什么？總不會是……”

“當然是為了賺錢。”唐冰打斷她笑道：“否則，你以為我會平白無故的給你送銀子嗎？”。她知道這個老鴇想說她總不會是來找男人的吧？不少字汗，要找男人，她身邊的荊凡就不知道比這里的男人強了多少倍，更不用說家里還有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藍顏禍水了。

這一下，徐媽媽卻更詫異了，好奇的問她：“你既說是送銀子，又說是為賺錢，這卻是什么意思？倒讓老身懵懂了。”

唐冰一笑。解釋道：“徐媽媽，我的意思是，我能讓你今天的收入翻倍，而我呢，則只要你收入的兩成就成。”

“收入翻倍？”徐媽媽倒吸一口冷氣，她這怡袖院一晚上的進賬可不少。這要是翻倍……于是，她又是驚喜又是懷疑的看著唐冰：“怎么翻？”

“很簡單。你只要讓我給幾個姑娘化一個妝。我就能保證你今晚的收入翻倍。”唐冰回答的很是輕描淡寫。

“噗……”徐媽媽好笑起來：“夫人，你好像走錯門了吧？不少字試問青樓女子，哪一個不懂的化妝？好了好了，沒事的話夫人請回吧，別在這里消遣老身，老身還有客人要招呼。呃，如果夫人不介意，這位公子倒是可以留下。來人，送客。”

說著，便要趕唐冰出去。

唐冰制止了老鴇趕她的動作，笑道：“徐媽媽，莫怪我唐突，要說青樓女子都化妝，這個不假，但是要說都會化妝，這個‘會‘字，莫說別人。就是徐媽媽你，只怕也未必擔得起。”

“胡說。”徐媽媽有些惱怒起來：“我怎么可能不會化妝？”她指指自己臉上的妝容，對著唐冰說道：“你看你看，難道這些不是妝？”

“我知道那是妝。”唐冰一笑：“不過，徐媽媽，我問你，你化妝的目的是什么呢？”

“當然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美。”徐媽眼神開始變的不屑起來。不明白唐冰為什么會問這么白癡的問題。這樣白癡的女子，自己剛才竟還有些憐惜她，哼，還真是白白浪費感情。

“那么，你認為。你化了妝的樣子，比你原來，美了多少呢？”唐冰毫不介意她的不屑，繼續微笑著追問。

“這個……反正肯定比不化好。”徐媽媽有些不好說了。話說，雖然她天天化妝，可是，每次化完，她總是悲催的發現，化了妝之后的自己，并不比沒化妝的自己美麗多少。反而覺得古怪了許多，可她偏偏又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處理。只是她頂著這幅模樣出來的時間久了，如果一旦不化妝，那就更不好看了，所以，她也只好每天這樣畫著了。

唐冰看她沉吟，更是自信了。繼續微笑著問她：“徐媽媽，那你認為，化妝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

“最高境界？”徐媽媽思索了一下，卻回答了出來：“我認為，應該就是明明化了妝，可是看上去就好像沒化妝一樣。”

“說的很對。”唐冰點頭笑道：“化妝的最高境界可以用兩個字形容，就是‘自然’，最高明的化妝術，是經過非常考究的化妝，讓人家看起來好像沒有化過妝一樣，并且這化出來的妝與主人的身份匹配，能自然表現那個人的個性與氣質。次級的化妝是把人突顯出來，讓她醒目，引起眾人的注意。拙劣的化妝是一站出來別人就發現她化了很濃的妝，而這層妝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缺點或年齡的。最壞的一種化妝，是化過妝以后扭曲了自己的個性，又失去了五官的協調，例如小眼睛的人竟化了濃眉，大臉蛋的人竟化了白臉，闊嘴的人竟化了袖唇……而徐媽媽你很不幸的是，你所化的妝，雖然不至于扭曲了自己的個性。但卻只能是屬于那第三個層次的。當然，你可以不承認……不過，那樣的話，你將會失去花一個最高明的妝的機會。”

“……”徐媽媽一陣無語。她不得不承認，唐冰說的確實不錯。她這化妝水平，雖然不至于扭曲了自己的模樣和個性，可是，卻絕對達不到自然的那種程度。可是，不僅僅是她這樣，洛陽的女子們，那些愛化妝的，哪一個不是像她這樣呢？

畢竟，那些厚厚的粉涂到臉上，那些袖艷艷的胭脂點到唇上，那些黑黑的畫眉石畫到臉上，那么多醒目的顏色往臉上一堆積，怎么可能做到自然呢？

她再仔細看看唐冰，發現她的那張美麗的臉，果然是經過認真仔細的化妝的。而剛才，在她沒說之前，她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這時，她才意識到，眼前站著的這個笑意盈盈的女子，說不定真是能夠化出最高境界的妝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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