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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在旱魃五哥逃走之后,變得軟綿綿的不再掙扎,昆侖弟子試著殺了幾只之后,確認這些鬼物又變回了死尸,心里都惦記著天書真人和七十二位劍尊的傷勢,留下一些弟子繼續監視著尸體,其他人都散開了。
誰也沒想到這些鬼還有假死的法術,趁著昆侖弟子放松的瞬間遽然暴起,一下子昆侖弟子就吃了大虧!
鬼不但重新活了過來,而且力量與速度,都比這原來不知大出了多少倍,即便是同歸于盡,以前一名昆侖弟子的飛劍,至少能輕松的砍下鬼的頭顱,可是現在鬼幾乎變成了銅皮鐵骨,伸手就把來去如風的飛劍抓在手里,呲牙咧嘴的在啪的一聲響中,把堅韌的飛劍折斷!
溫樂陽這才明白,旱魃逃走前的幾聲尖嘯都是鬼術的咒語,這些鬼本來就難以對付,現在又實力大增,而昆侖道七十二劍尊重傷,天書真人更甭說了,他現在很通透……昆侖道剩下的弟子根本擋不住這些鬼物毫無顧忌的攻勢。
旱魃引走錐子,留下這些鬼把昆侖道斬盡殺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鬼增長了實力之后,被殺傷的時候依舊會把傷害如數奉還,但是死后卻沒有了魂,身碎頭斷,鬼也就完了。
溫樂陽在打退兩三只鬼之后,自己也被錯拳之力的反噬震得幾欲吐血。以前要擊退這些怪物,根本不用蕩出全力,反射到自己身上地力量也還能承受,可是現在鬼都變得力大強悍,不出全力根本打不退,溫樂陽的生死毒力足以媲美五福中的掌門之下一流好手的神通真元,打了一會之后他自己也受不了。
不過片刻的功夫。已經數十個昆侖弟子被殺,鬼只死了七頭。
鬼也不再像上次那樣四處亂沖,而是擠成一團,根本不看那些重傷伏地的劍尊們,只一股腦的向著天書真人地所在狠狠沖擊。
天書真人正在療傷的關鍵時刻不能稍有震動,小掌門劉正大聲指揮著昆侖弟子結陣護在天書跟前。
三百多名沒受傷的昆侖弟子正在三三兩兩的照顧著那些前輩劍尊,本來就陣勢不正,守在掌門人身邊的也不過幾十個人,現在重新聚攏回來。卻無論如何也打不破鬼的陣勢,只能重重疊疊的擋在天書真人和鬼之間,用人肉鑄堤壩,拼命扛住鬼的沖擊,所有的昆侖道士都目眥盡裂,聲嘶力竭地高喝道家法訣,發瘋般的指揮著自己的飛劍,再也顧不上鬼術的反射,能夠和一個鬼同歸于盡,已經變成他們最大的心愿!
鮮血飛濺慘叫疊疊。昆侖弟子一個個倒下。也只有少數幾個修為高深地道人能以命博命。換下一頭鬼。
溫樂陽被自己打得臉色蒼白。嘴角沁血。突然身后一緊。被一股大力拽到了昆侖弟子地后面。抬頭一看劉正正笑嘻嘻地望著他:“溫樂陽。咱倆關系不錯吧?”
溫樂陽恨不得給照著劉正地臉來上一拳。低頭啐出一口帶血地唾沫:“你怎么這么多廢話呢?有事就說!”
劉正地表情沒點正行。但是目光卻炯炯有神一霎不霎地望著他:“有一事兒求你幫忙。反正也不是啥大事。”劉正地話說得不緊不慢。一點不像正在被圍攻地岌岌可危:“這樣下去昆侖弟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死干凈了。借你背上那根大喇叭用用成不。我拿飛劍跟你換。”
小易臨走地時候。把上膛地大喇叭跨在了溫樂陽地背上。
溫樂陽心里凜了一下。但是聽到后半句有哭笑不得。伸手摘下大喇叭遞給劉正。有些猶豫地說:“隨便找個昆侖弟子就成吧?”
他知道劉正地打算,雷心痧就算不能把全部鬼都轟殺掉,至少也能毀掉絕大多數,特別是鬼現在都擠成一團,不過開槍個的人,也會被鬼術反射,估計連尸骨都剩不下。
劉正接過大喇叭,笑呵呵搖搖頭:“誰讓我是掌門人呢……我琢磨著城隍廟里,比我合適開槍地,就你一個,要不你來?”
溫樂陽笑著罵了句:“滾蛋,你還真好意思!飛劍呢,給我!”
劉正擺弄著大喇叭,愣了一下:“你還真要飛劍?那個給你沒用。”
溫樂陽的笑容淡了一些:“我留個紀念。”
兩個年輕人說話的時候都輕松的很,任誰也聽不出,更看不出他們是在告別,生死之別。
劉正連鞘接下了自己的長劍,遞給溫樂陽:“你要有什么要問的,就問我師尊吧,他老人家看著兇,其實和藹的很。”劍在鞘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震鳴,清脆而悠長。
這次輪到溫樂陽愕然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問?”
劉正大笑:“也不怎么難猜!”說著舉起大喇叭對準了不遠處那些正在和昆侖弟子鏖戰的鬼,口中威嚴喝令:“昆侖弟子,散開!”
話音未落,溫樂陽突然怪叫了一聲,身子一斜狠狠的把劉正扛了出去:“太近了,小心反噬傷到天書真人!”
要是雷心痧暴戾的天威全被鬼的鬼術反射,就算不見雷光,劉正也能變成一個純種炸藥包,身后近在咫尺的天書真人肯定得讓他崩了。當然,溫樂陽也跑不了。
劉正一愣之際已經被溫樂陽撞飛了,而前面的昆侖弟子聽見掌門人斷喝,都知道掌門要施展大威力的神通了,立刻抽身而退,近百頭鬼像突然擺脫牢籠地猛獸。奔騰咆哮著撲過來,溫樂陽首當其沖!
劉正是劍仙弟子,神通就算比不上大小兔妖,但是比起來五福其他幾家的掌門人毫不遜色,在被撞的時候護體真元立刻護住反擊,溫樂陽先前和鬼搏斗的時候就已經吃力無比,現在又被劉正的真元狠狠來了一下子。身體里流淌的生死毒不由自主的一緩,面對蜂擁而至地鬼想要再逃開的時候,慢了一瞬。
只一瞬,近百只鬼嗷嗷厲嘯著撲到了他跟前,溫樂陽轉眼就被湮滅。
劉正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確是他疏忽了,在之前他根本就沒想過雷心痧被鬼術折射后,反噬到自己身上的威力會有多大。自從決定舍身救師父、向溫樂陽借大喇叭開始,劉正就不再多想其他的事情了。生怕一想之后恐懼和生存的會戰勝自己的求死之心。所有人都一樣,為了更加珍貴的東西可以不怕死,但是任誰都不愿去多想如何去面死亡,舍身只是一種沖動,倉促中有又幾個人能為這一場放棄生命的沖動精心謀劃?
劉正只是個二十出頭地青年,在他看來,他要做的只是接過溫樂陽手里的大喇叭,對著成群的鬼扣動扳機。即便他臉上再怎么從容,心里早就亂成一團了。
劉正踉踉蹌蹌的落在地上,額頭上青筋迸現。鬼距離天書真人不過幾米的距離了,一擊雷心痧打出去,所有人都得死。他想舍身救師父。卻讓師父距離危險更近了一步。劉正把大喇叭往身后一背。就像一只憤怒的鷹隼一躍而起,向著那群鬼猛沖過去!
遽然一聲憤怒之極的怒嘯。暗銅色的流毒激涌而起,在半空中綻放出一朵陰郁而壓抑的巨大浪花。狠狠地向著周圍的一切席卷而去,劉正驚呼著在半空里改變方向。雙手極快的翻舞,十七張靈符如箭飛梭,隨著他地身形一起在泥菩薩一樣地天書真人周圍結出法陣守護。
溫樂陽被幾十頭鬼圍攏,根本找不到逃脫的機會,不知道多少只鬼爪子深深刺進了他地皮肉,抓住了他的雙手雙腿肩膀頭發,溫樂陽明白,恐怕一眨眼間自己就要被它們撕碎,我服了呼呼怪叫著想要沖出來,腳下凝聚地那一片濃稠的流毒暗潮再也顧不得鬼術地反噬,隨著他的心意洶涌而起,剎那裹住了身邊幾個鬼!
足以把鋼鐵、花崗都腐蝕成空氣的流毒,轉眼間順著鬼的每一個汗毛孔涌入,暴戾的毒性立刻開始瘋狂的搗毀擋在它們面前的一切!與此同時溫樂陽的身體狠狠的一震,在鬼術的反射下,同樣的劇毒之力也沿著他的血肉筋脈開始肆虐!而身體里如水般的生死毒也隨之涌動,暢快淋漓的從四面八方卷向這些侵入身體的毒流。
身邊幾個鬼的怪叫聲從尖銳到嘶啞,最后變成了腐爛的吼吼聲,沒能堅持多長時間就倒了下去,溫樂陽一躍而起,很愕然也很無辜的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在愣了片刻之后,即便身邊還密密麻麻圍著幾十頭鬼,他還是歡喜到極點的尖笑了一聲,隨即又想起一件大事,臉色驚懼的對著外面怪叫:“別開槍……”
劉正法符布陣,擋住了險些波及天書真人的流毒,聽見溫樂陽的叫聲之后嚇了一跳:“你還沒死?”他明明聽見了鬼的哀號,沒想到溫樂陽還活著。
溫樂陽的笑聲夾雜著幾分痛苦:“還沒死……沒準死不了,我不死你別開槍!”
旱魃五哥在逃走之前,施展鬼術抹去了鬼的陽魂,換而讓它們實力大增,同時反射傷害的護身鬼術不變。
現在的鬼出去力大無比銅皮鐵骨之外,最要命的就是受到傷害就會反射,你砍他一刀就等于砍了自己一刀,溫樂陽對他們也束手無策,天書真人不是溫大爺爺,昆侖弟子也不是溫家老幼,他幫忙可以,但是不肯拼命,直到被一群鬼圍住逃無可逃的時候,溫樂陽才迫不得已發動流動,想和敵人同歸于盡。
至金流毒算不上什么高深法術,就是撒石灰潑硫酸的升級版。劇毒在干掉鬼地同時,也一點不差的被鬼術反射到溫樂陽自己的身體里,但是溫樂陽現在是百毒不侵之體!普通的毒素根本進不了他的身體,厲害的劇毒則會被生死毒同化。
流毒暗潮雖然狠戾無比,但是在銷金窩的時候,也被溫樂陽地生死毒拒之門外,只擷取了兩頭磨牙銅蟻的毒性。
是否純烈不是關鍵。再斑駁的毒性,被生死毒同化之后,也會變成霸道奇毒,關鍵是不純的毒素,根本就無法進入溫樂陽的身體。但是現在因為鬼術的反射,毒力被硬生生塞進了他的身體里,生死毒的激流也立刻忙活了起來。
被鬼術反射到身體中的金行流毒,迅速被生死毒包裹、同化,轉而融入生死毒地洪流。沿著溫樂陽的四肢百骸歡暢流淌……
溫樂陽嘗到了甜頭之后,立刻指揮著生死毒播散而開,把幾十頭鬼層層包圍,稀薄的流毒不能迅速殺死銅皮鐵骨的鬼,但是溫樂陽怕它們會四散傷人,只能耐著性子一點點的磨時間,只有距離他最近的三四頭鬼,才會被濃郁的流毒重重包裹。
剛剛散開的昆侖弟子又都回到了天書真人身旁,偶爾有幾頭鬼掙脫了流毒的桎梏沖進人群,也都被昆侖弟子狠狠扛住。一是鬼兩三頭,數量太少掀不起什么風浪,二是鬼在流毒之下力量大減。已經不復當初那么強悍。
溫樂陽百忙之中大聲對著昆侖弟子喊:“別殺別殺。都留給我!”流毒反射越多越好,他是怕鬼被老道殺了。自己就少了一份毒力。
劉正哈哈大笑著回答:“不用你囑咐!”
越來越多的鬼被流毒剿殺,越來越多地金行毒力也進入了溫樂陽的血脈。溫樂陽漸漸的已經能感覺到,生死毒在流淌地時候。已經從原來地輕盈漸漸變得沉重而質感,但是依舊暢快,隨他的心意奔流激蕩。
劉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地一切,幾十頭鬼先是猙獰暴戾圍住了溫樂陽,隨即流毒暗潮激越而起,沒過多長時間之后,鬼開始慘叫哀呼,陷在暗銅色的毒潮中無法自拔。是厲鬼,因為有鬼術護身,根本就不懂得害怕逃走,反而巴不得敵人殺死它們……
流毒不腐不滅,除非像雷心痧那樣地神雷劇烈轟擊才會化為烏有,在毒殺敵人、腐蝕掉尸體之后,會再度融入毒潮,攻向下一個目標。所以理論上說,只要有耐心、有時間,一滴流毒可以把全世界的活物都毒死。
半晌之后,最后一頭鬼終于不甘地倒下,片刻功夫就被腐蝕殆盡,只剩一片暗銅色的流毒,在陽光的照射下,反映著死氣沉沉的光芒。
天書真人現在已經蘇醒了,三炷香的時間早就過了,俊美逼人的臉上露出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復雜表情。
鬼不是簡單的東西,毒殺一頭需要大量的毒力,也只有流毒這樣能夠反復使用的劇毒,才最終把它們全部殺死,連溫樂陽自己都不知道,這次究竟吸斂了多少劇毒,只是覺得精神抖擻,身體里力量澎湃,瞪著小掌門劉正,眼睛里躍躍欲試。
劉正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溫樂陽有了奇遇,整個人都面貌一新,更了解溫樂陽現在要找是試劍石的迫切心情,趕緊雙手亂晃著后退,伸手指了指公元前221:“這是旱魃的店鋪?”
溫樂陽這才想起來正事,點點頭身子一晃越近店鋪里,一樓依舊是原來那副樣子,可是二樓的妖俑卻盡數消失了,只剩下空空蕩蕩的貨架子和導游小柳。
小柳已經蘇醒了,正在吃力爬起來,一看見溫樂陽回來了,趕忙又趴回到地板上裝昏。溫樂陽略感意外,不久前旱魃施展白毛旱煞,把城隍廟徹底淹沒,溫樂陽還以為無論是游客、老板或者警察,只要被旱煞侵襲就死定了,沒想到只是脫力昏迷,看來這個旱魃還有一份仁慈之心。
溫樂陽笑著搖搖頭,也不拆穿小柳,在四周轉了一圈,什么有用的東西也沒發現,這時候天上隆隆震響,三架直升機已經從遠處飛來。
劉正立刻指揮著昆侖弟子,搭起傷者和同門的尸體,迅速的從城隍廟里撤走,城隍廟邊緣高聳入云的旱煞白毛,現在已經顯出了枯黃的顏色,漸漸呈現枯萎之勢,昆侖道人沒怎么費力就破掉了旱煞,劉正和幾個上了年紀的道長連連施展障眼法術,大批的昆侖弟子總算有驚無險的撤出了城隍廟。
昆侖道士一進市區立刻化整為零,脫去道袍換成了俗家裝扮,分批分期的離開上海,溫樂陽給小易報了個平安之后,跟著劉正、天書和幾個昆侖長者到了他們落腳地方,上海郊區里一座破敗的道觀里。
天書真人是遁隱世外匡護天地的劍仙,受得傷雖重,但是先被錐子救治,又行功療傷,現在只是身體虛弱不能妄動神通,沒有生死大礙,精神也還不錯,在坐定之后,向著溫樂陽露出了一個笑容:“你是菜壇子的后人?”
溫樂陽從心眼里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糾正:“師祖本名拓斜。”溫樂陽倒不奇怪,玉刀裹環能從錯拳路數里看出自己是拓斜師祖的傳人,天書真人自然也能。
天書真人豁達的一笑:“拓斜也好,菜壇子也好,反正就是這個人罷了!貓妖闖下彌天大禍,你師祖助紂為虐,以后要是還有相見之日的話,總要先把兩千年前那一戰打完的!”
說完,天書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你不用惶恐,兩千年前打碎天錐的又不是你,日后你要助你師祖就盡管出手。現在有什么想問的,你開口就是了。你問完了,我也有些事情要問的。”
溫樂陽哭笑不得的心說我惶恐什么了,在腦子里把思路理得清楚了一些,也不再說客氣話,徑直問天書:“九頭妖怪柳相,已經逃出黑白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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