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子佩‘嗖’的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轉悠,“這千喜在哪兒聽的風聲,人家說啥也能聽進去。”
周成貴眼睛跟著他轉,見他急得漲紅了臉,不似裝的,放下了心,“沒這回事兒?”
赫子佩三步并兩步坐回桌邊,“大哥,這可冤枉死兄弟了,我到了京城是聽過吳小姐這名,但壓根沒見過人,這些風言風語從何說起,再說人家是大家小姐,這般說法,且不是壞了人家名聲。再不說那吳小姐,光是我對千喜這心,也是千鈞的雷也劈不化的,又怎么能去招惹別的女子。”
他只恨不得不能馬上飛回家去,拉著千喜說個清楚。
周成貴笑瞇瞇的給自已斟了酒,慢慢的呷了口,挻痛快,“你要當爹了。”
“什么?”赫子佩愣愣,定定的看著他,剛才說他跟別的婦從有染,現在又說他要當爹,這大起大落的,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大哥,你說啥?”
周成貴從懷里掏了千喜給他寫的信,拍在桌上,“千喜有喜了,你要當爹了。”
赫子佩又直直的看了他一會兒,確信他沒跟自已開玩笑,鎖緊的眉頭瞬間放開,笑得一張臉全爛開了,飛快的從桌上拿了信,看信封上是千喜的筆跡,這心更止不住的狂跳,抽了信出來飛快的看了一遍,又重新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看,信里字不多,開頭只是簡單的說了繡色坊開張順利,然后才說有了一個來月的身孕,盼他早些回去。
就這么短短的字,他是反復的看了又看,背得滾瓜爛熟了,才依依不舍的將信折整齊了,放回信封,貼身收進懷里。
周成貴笑著搖了搖頭,再能干的一個人,還是脫不了個情字,“信了?”
“信了,信了。”赫子佩一疊聲的應著,端了酒壺給他滿上酒,端了自已,“來來,我先敬大哥一杯。”
周成貴瞇著眼,“才一杯就想把我打發了?”
赫子佩忙笑道:“三杯,三杯。”
周成貴這才端了酒杯與他碰了,三杯下肚,心情更好,從懷里取出一把小金鎖,放在桌上,“我這干爹可是當定了。”
那小金鎖正面雕著‘長命’二字,反面刻著一對如意,下面一溜掛著六個小鈴鐺,做工極為精致,出自最大的金鋪‘金福’家。
赫子佩不好金銀首飾的,但這娃娃的長命鎖,卻是極合心意,滿面是笑的把玩,“大哥費心了,不管生男生女,您和二哥這干爹是一個也走不掉的。”
周成貴吃了口菜,從他手里奪回小金鎖,又自揣回懷里,“這不能給你,得回去交給千喜。”
赫子佩搖頭笑了,“這不是一樣嗎?”
周成貴睨了他一眼,“這哪能一樣,誰知道你這野鴨子,啥時才能飛回去,我怕孩子都出生了,你還在外面晃蕩,虧了我這番心意了。”
赫子佩也端了酒喝,心情好,也特別的想多喝幾杯,“哪能呢,我本就尋思著過幾日回去一趟。”停了停,略想了想,“不過千喜有喜了,我在這兒也坐不住了,我明兒就去跟馮掌柜說說,這次跟你一道回去。”
周成貴兩眼一亮,“這感情好,路上也結個伴,我明兒就去把貨裝上,也不多耽擱了,后天一早我們就起程。”
二人這么拍定了,喝足了酒,又聊了會兒,才各自睡了。
第二天,赫子佩早早起身,見了馮掌柜,把來去意說了,馮掌柜雖然不舍得他就走,也不能硬攔著,送了他出來,順道拿了染好的布樣送去吳府。
天有不測風云,當晚,赫子佩和周成貴早早睡下,打算養足精神,天亮便起程,哪想剛脫了外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未等他們披好衣衫開門,已有人將門一腳踹開,幾個官兵沖了進來,當中一個軍官裝束的人,掃了二人一眼,神色傲慢,“誰叫赫子佩?”
赫子佩和周成貴丈二金鋼摸不到頭腦,不能知這是唱的哪一出戲,對視了一眼。赫子佩上前一步,“我就是赫子佩,官爺這么晚了尋我有何貴干?”
軍官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解釋,朝身后官兵揚揚手,“帶走。”
赫子佩心里一驚,難道是那事出了什么問題?還沒來得及多想,又臂已被兩個官兵一左一右的架住,只得回頭跟呆愣住的周成貴道:“大哥先休息,我跟這們官爺去看看。”
周成貴這才回過神,搶上去拉住那軍官,陪著笑臉,“這位官爺,不知我兄弟犯了啥事?”
軍官這么晚被使喚著來拉人,本心情不爽,聽他哆嗦更是心煩,一把推開他,“走開,阻了爺我當差,連你也抓起來。”
周成貴在外面跑慣龍套的人,自是圓滑,忙從懷里掏了些碎銀出來,塞在他手里,“這半夜的,官爺辛苦了,這點銀子給官爺打點夜酒喝喝。”
軍官得了外財,心情好了不少,臉上也緩了過來,“他犯了啥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跑腿來抓人,要想知道是什么事,明天白天,使點銀子去吳府打聽打聽。”
“吳府?”周成貴見他要走,忙跟上去,“請問官爺,是哪個吳府?”
軍官才得了他的銀子也不便太過生硬,回過頭,“還能有哪個吳府,吳使令吳府。”說完腳下不停的走了。
周成貴又追了上去,塞了些銀子給軍官,“如果這晚上不審,對付著哪兒湊合一夜的話,麻煩您多照顧著點我兄弟。”
軍官掂了掂手中銀子,倒是不少,眉開眼笑,今晚出來遇上了識相的,“你盡管放心,沒定罪前,委屈不了你兄弟。”
赫子佩皺了皺眉,這官場中人,真沒幾個清正廉潔的。想起馮掌柜的話,吳府?看來與自已那事無關。問題出在了布上,可是他和馮掌柜只管染布樣,行得端,坐的正,能有什么事?
回頭對周成貴道:“大哥別擔心,早些休息,沒準你一覺睡來,我已經回來了。”
周成貴應是應了,可哪里還睡得著,等他們走了,掩了門,在屋里來回晃了一夜,沒能合眼,天亮了也沒上路。巴巴的尋著熟人,去吳府打探,到底出了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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