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撲救及時,清苑大火并沒有波及太廣,只是燒掉了不少的樹木,將原本覆蓋的嚴嚴實實的翹檐廊頂都露了出來,倒是少了許多詭異氣息。空氣中還彌漫著焦糊的氣味,家丁們正進進出出地忙著收拾善后。
林府的人都在私下傳說,一直在清苑里游蕩的冤魂發怒了,才引得天火降下,對禁地更是禁忌了幾分,卻沒有一個人提及里面有人或者尸體!
海曼被齊文皓背著經過清苑的時候,特地往里望了一眼,只看到一片狼藉和忙碌的家丁,看不到那座八角房子。應該已經燒毀了吧?她心里想著那個被鐵索拴住的人,莫非他不是人,而是冤魂嗎?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她暗自搖了搖頭,不是的,那一定是個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覺。那分明是一個害怕被燒死而驚慌求救的活人,可是花匠為什么要撒謊呢?
“喲,表少爺背著的不是二弟媳嗎?這是怎么說的?”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出來,抬眼看去,就見大少奶奶鄭如雪攙著林夫人走了過來,露出那種捉奸成功的神情。
“娘,您怎么到這邊來了?”林紫琴看到林夫人迎了過去。
都說閨女是娘的貼身小棉襖,林紫琴是林夫人唯一的女兒,又是最小的孩子,按說應該最疼她才是。可是海曼卻覺得林夫人對林紫琴很是冷淡,甚至不如對鄭如雪的態度好,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感覺了。
“聽說寶軒媳婦燒傷了,我過來看看!”林夫人語氣冷冷地說了一句,便用一雙陰郁的眼睛掃著海曼和齊文皓,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齊文皓覺出氣氛有些不佳,笑著招呼道:“舅母,大表嫂,你們來了!二表嫂腳被燙傷了,不能走路,我正要送她回玉芷院去呢!”
“喲,燒得那么厲害嗎?連路也走不了啊,真可憐呢!”鄭如雪眼睛掃著海曼,大驚小怪地呼道,“看看這臉,烤得跟猴屁股一樣,白白瞎了一張俊俏的臉蛋了……”
林紫琴怎么聽怎么覺得她是在幸災樂禍,沒好氣地說道:“你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大夫說了,二嫂的傷勢只要調理幾天就好了,連一點疤痕都留不下,會比原來更漂亮!”
“喲,紫琴妹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過是替二弟媳擔心罷了!”鄭如雪撇了撇嘴,又瞟了瞟海曼和齊文皓,“不過說起來,二弟媳是不是該注意一點了?雖說我們一直拿表少爺當自家人,可怎么說也是小叔子,二弟媳房里又空,回頭別人看到了,難免要說三道四。二弟媳已經嫁人也還罷了,表少爺還沒成親呢,總要避避嫌才是!”
這女人特別擅長正話反說,話里話外的,已經認定海曼和齊文皓有點什么了。海曼本不喜歡跟人斗嘴,可也聽不慣她那陰不陰陽不陽的調調,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大嫂多慮了,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和表少爺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也沒什么好避諱的。有些人沒事就喜歡捕風捉影,搬弄是非,想說你的閑話避不避嫌都一樣,就讓他們盡管說去吧,我也不介意做點貢獻來娛樂大眾!”
齊文皓本以為海曼聽了鄭如雪的一番話,會立刻從他背上下來,賭氣自己走路,沒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地說出那樣的話來,對她的贊賞又多了幾分,于是接過她的話茬笑道:“大表嫂確實多慮了,都是一家人,彼此幫助一下是應該的。大表嫂若是燒傷了不方便走路,用得著我,我也也一樣會背你的。”
“喲,我可不敢勞駕表少爺,再說我也沒那個閑工夫,沒事跑到那鬼地方去找燒!”鄭如雪被海曼和齊文皓反過來一人擠兌了一番,心里就有了氣了,撇著嘴翻了一下白眼。
林夫人聽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斗嘴,臉上陰云密布,就要下雨了,“別站在這兒招人議論了,快把人送回去就回來吧!”這話是對齊文皓說的。
齊文皓笑了一笑,“好,舅母,那我去了!”背著海曼往玉芷院走去。
“娘,我也去找二嫂玩了!”林紫琴趕忙說道。
鄭如雪見林紫琴和海曼親近,頗有些醋意地說道:“紫琴妹子最近老是往那玉芷院跑呢,也不知道二弟媳那兒有什么吸引人的啊?”
“紫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別光顧著玩,也學點女紅什么的,日后也好嫁人!”林夫人聽了果然把矛頭轉向了林紫琴。
林紫琴聽到“嫁人”二字,臉上一紅,“我就是去跟二嫂學女紅的,二嫂手巧著呢。那我就去了啊,娘!”也不等林夫人再說什么,便轉身去追海曼了。
“學女紅倒是好事,別女紅沒學好,倒學了些別個!”鄭如雪意有所指地說道。
林夫人臉色果然又沉了一下,轉身就走,“我們回去吧!”語氣十分不悅。
“這二弟媳也太沒規矩了點,見到您老人家連句問候也沒有也就罷了,緊貼在小叔子背上還一副理直氣壯模樣,說話牙尖嘴利的,連我都有些看不過去了!”鄭如雪追過來挽住林夫人的手臂,瞄著她的臉色,“娘,您是不是太放縱著她了?不管怎么說也是我們林家的媳婦,總不能胡來不是嗎?先不說傳出去丟的是我們林家的臉,這要是讓西院的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話我們呢!”
“你說話怎么句句都捅我的心窩子,就不能少說兩句嗎,你是嫌我命長了是怎么的?”林夫人瞪了她一眼,臉上多了幾分悲涼,“寶軒要是活著,也不會讓我這么操心,唉!”
鄭如雪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那個不務正業的二少活著只會讓你更鬧心罷了,還當寶了!這話她只能在心里轉轉,嘴上卻問道:“二弟媳那邊就放著不管了嗎?”
“只要她不做得太出格就由著她去吧!”林夫人嘆了一口氣。
鄭如雪本想借著林夫人整治海曼一下,卻沒能如愿,氣得在一邊直翻白眼。
齊文皓將海曼放下來,微笑地說道:“表嫂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謝謝你了!”海曼跟他道謝道。
“要謝我的話,就把我的衣服做得好看點兒!”齊文皓笑笑,轉身走掉了。
海曼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愣,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幽深,表面上看起來很溫和,總是笑瞇瞇的,卻一眼望不到底。一雙眼睛看似平靜無波,卻總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一樣。
林紫琴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見她這副模樣,就誤會了,很八卦地湊過來,悄聲問道:“二嫂,你是不是喜歡表哥啊?”
海曼回神看了看她,笑了,“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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