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聽到身后有動靜,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見易云臉色大變,將手中的東西盡數扔掉,伸手攬住她就往旁邊閃去。
她目光一掃,便看到一匹身形高大的馬已經到了近前,高揚起了兩只前蹄,嘶叫不已,那馬背上分明還伏著一個幼小的人影。
她下意識地喊道:“救……”
“人”字還沒有喊出口,易云已經騰出一只手,飛速地朝馬頸拍去。那馬痛苦地叫了一聲,碩大的身子向一邊倒了去。
易云迅速松開海曼,閃身過去撈起馬背上的人,想要將孩子救下來,卻感覺到一陣巨大的下墜之力,一個沒防備脫了手,他自己也站立不穩,隨著那馬一起倒了下去。眼看他和那孩子都要摔個好歹的,卻見他雙腳一點馬腹,翻身到了另一側,正好在馬躺倒在地的瞬間將孩子舉了起來。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包括海曼在內眾人驚魂甫定,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反應過來,喊了一句好,才都跟著鼓起掌來。
海曼趕忙放下東西,跑到易云身邊去,見伏在馬背上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已經嚇得暈死過去了,可是兩只小手還死死地抓住馬鬃,怎么也無法讓他松手。
易云怕傷了孩子,對圍觀的人喊道:“勞駕哪位借把剪刀來!”
“我去拿!”一個伙計打扮的小伙子一邊應著一邊沖出人群,不一會兒就拿了一把剪刀來。
海曼小心翼翼地將馬鬃剪斷,才把孩子從馬背上放了下來,將他放到米鋪的米袋子上,又掐人中又拍打,半晌才讓他緩過氣兒來。
孩子睜開眼睛,看到一群陌生的人都關切地望著自己,愣了好半晌才想起發生的事情,癟了癟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好孩子,不哭,已經沒事了。”海曼將他抱在懷里,撫著他的背柔聲安撫著他。
“這是誰家的孩子,這么小怎么會自己騎馬呢?爹娘怎么都不管呢?”
“是啊,要不是有這位公子,孩子怕是連小命也搭進去了……”
眾人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從街拐角走出幾個人來,四個家丁打扮的人簇擁著一個身材瘦削,手持折扇,穿著白袍的少年。眾人見到這幾個人,立刻露出又畏又恨的神情來。
其中一名家丁眼尖,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馬,嚷了起來,“少爺,你快看,那不是你的小紅棗嗎?”
“哎,真的是啊,我的小紅棗怎么倒下了?是不是死了?”那白袍少年急急地跑了過來,在馬身上拍了兩下,見馬不動彈,直起身憤怒地嚷嚷,“是誰?是誰這么大膽殺了我的小紅棗?”
眾人不答話,別臉的別臉,低頭的低頭,不與他的目光相接。
易云見這少年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面容還算得上清秀,眉宇間卻帶著紈绔子弟特有的驕縱和兇惡之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你的馬沒死,不過是暈了而已!”
“暈了?”白袍少年掃了易云兩眼,惡狠狠地問道,“是不是你打的?”
還不等易云回答,在海曼懷里哭泣的小男孩聽到聲音抬頭望了一眼,看到那白袍少年,哭聲更響了,一個勁兒地往海曼懷里鉆,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看來對那白袍少年十分畏懼。
“喲,你這小崽子還沒死啊?”白袍少年的目光被小男孩的目光吸引過來,也不管他的馬了,用折扇撥開眾人,徑直來到海曼跟前,伸手就朝她懷里的小男孩抓去。
易云見他語氣不善,表情不善,哪里容得他對那小孩子不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冷地盯著他:“你想干什么?”
白袍少年被易云銳利的目光盯得心頭一毛,下意識地掙脫,卻覺手腕上似乎夾了一把鐵鉗,掙脫不得分毫,不由心生懼意。不過他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哪里跟露怯,瞪起眼睛,“你是什么東西?敢對本少爺動手。本少爺勸你還是乖乖把手拿開,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哦?那我倒是要見識見識,你怎么讓我吃不了兜著走了!”易云揚起嘴角,手上稍稍一用力,白袍少年就痛得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四個家丁見自己的主子被制住了,紛紛朝易云圍了上來,“快放了我家少爺,不然讓你好看!”
易云不屑地哼了一聲,身形一晃,都沒看清楚他怎么出手的,四個家丁便先后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直哼哼。
那白袍少年被他帶得一個趔趄接著一個趔趄,待穩住身形,見自己的跟班都倒下了,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又是畏懼又是惱恨地看著易云,“你……你想怎么樣?”
“你對那孩子做了什么?”易云盯著他冷聲問道。
“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誰讓他罵我?”白袍少年理不直氣不壯地說道。
易云皺了一下眉頭,“有這么嚇唬人的嗎?會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白袍少年瞟了那小男孩一眼,“他這不是沒事兒嗎?”
易云算是看出來了,這種潑皮不懲治一下難解眾怒,搭住他的肩膀,稍稍往下一拽,只聽得一聲輕微的喀嘣聲,那白袍少年的胳膊立刻無力地垂了下去,痛得高聲叫嚷起來,“哎喲,我的胳膊,疼死了……”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作惡,就不是卸掉一支胳膊的事情了,滾!”易云喝了一聲。
那白袍少年意識到今天碰到克星了,哪里還敢留下,再說胳膊疼得要死,要趕快去醫館接上才行。趕忙招呼了那四個家丁,連滾帶爬地跑掉了。
“活該,這種狗仗人勢的惡人早該有人懲治懲治了!”眼見他們拐過街角不見了人影,眾人才啐著罵道。
“是啊,多虧了這位公子,讓我出了一口惡氣!”大家說著紛紛地看向易云。
易云聽他們話頭里的意思,那白袍少年在這條街上作惡不是一天兩天了,已經引起公憤了,可是大家卻又敢怒不敢言,不由好奇,“那是什么人啊?”
“公子不知道嗎?”先前拿剪刀的伙計驚異地望了易云一眼,“他就是戶部郎中關大人的獨子,關博朗,我們背地里都叫他關白狼。他仗著自己爹在朝廷做官的,在這幾街上橫行霸道,作威作福,我們深受其害,卻又拿他沒轍,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只能背后罵他幾句。”
“哼,不就是個五品官員嗎?竟然放任自己的兒子出來欺壓良民,簡直豈有此理!”易云聽了不屑地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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