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抬頭望去,就見海嫻笑吟吟地走了進來,不等她開口,便四下打量了一番,“你這鋪子安置還真是很奇特啊!”
“請問這位小姐是要做衣服嗎?”海曼不認識她一樣招呼著。
“聽說妹妹開鋪子,我這個當姐姐的當然要過來祝賀一下不是嗎?”海嫻看著她笑道。
海曼不理會她,自顧自地吩咐著,“月香,倒茶,梅杏兒,拿圖冊給這位小姐看看!”
月香看到海嫻臉上露出敵意來,不過海曼都沒說什么,她也不好發作,只好按照吩咐給海嫻倒了一碗茶,故意倒得滿滿的。
梅杏兒從月香嘴里聽說就是這位海大小姐設計把海曼給嫁到林府,還把月香趕到馬棚去,對她也沒半點好感,啪地一聲將圖冊放到柜臺上。
海嫻見這陣勢,心里頭已經有氣了,面上卻還帶著幾分笑,“喲,你們這鋪子就是這么對待客人的啊?”
海曼雖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這里的,但是也知道她來肯定沒安什么好心,“我們對待客人從來都如春天般溫暖,難道姑娘一點也體會不出來嗎?”
她話里帶著諷刺,海嫻又怎么聽不出來,臉上已經顯出了一抹怒氣,卻仍然強笑道:“來也來了,那我就看看做件衣服,照顧一下你們的生意,也當是做姐姐的一點心意了!”說著翻看著圖冊,臉上便露出驚異的表情,“你這圖樣是從哪里來的?”
“還能從哪里來,自然是我們家小姐畫的!”梅杏兒不無得意地插話說道。
“你畫的嗎?”海嫻驚訝地打量著海曼,似乎不太敢相信的樣子。
海曼不接茬,笑著問道:“請問小姐有看中的嗎?若是看不中,我們還可以按照要求專門給你畫圖樣!”
“那就給我做這套吧!”海嫻挑了一個圖樣,指著對海曼說道。
海曼看了那圖樣兩眼,便去掛櫥拿了幾款合適的布樣兒來,讓她挑選,海嫻選了一款暗紅色的細綾。
“這件衣服總共要三十兩銀子,定錢十兩!”海曼故意把價錢說高了十兩,定錢也多要了五兩,“小姐要做嗎?”
海嫻解下荷包,從中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咚地一聲扔到柜臺上,“好衣服就得值這個價,十兩又算什么?”
“月香,開保單,梅杏兒,給這位小姐量尺寸!”海曼收了銀子,吩咐道。
兩個丫頭答應著照做了,海曼將保單交給她,“五日之后拿著這個保單來取衣服吧,保單要保管好,沒有保單我們是不交衣服的,定錢也就取不走了!”
“怎么?你們不負責送上門的嗎?別的裁縫鋪子可都是送上門的!”海嫻盯著她問道。
“我們只給鋪子周邊一里以內的客人送貨上門!”海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海嫻扯了扯嘴角,“誰說我住在一里以外了?”
“那就說個地址吧!”海曼不動聲色地說道。
海嫻沒能刺激到海曼,心里又著惱了幾分,“給我送到這條街口的天福茶莊去吧!”
“月香,仔細記好了!”海曼扭頭吩咐著月香,便不再理會她招呼了屈嫂到后院來,見海嫻要跟過來,伸手擋住她,“不好意思,這后面是私人宅院,客人是不能進入的!”
海嫻終于笑不出來了,“你非要這樣對我嗎?”
“對不起啊,小姐,我們只有前面的鋪面接受參觀,私人住地不對外開放!”海曼口氣依然不冷不熱的。
海嫻哼了一聲,“不看就不看,以為誰稀罕呢?”掉頭就走。
“這位小姐慢走不送,歡迎下次光臨!”海曼沖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見她走得更快了,嘴邊露出一抹笑意來。
屈嫂不認得海嫻,忍不住好奇,“掌柜的,那位小姐是什么人啊?”
“海家大小姐!”海曼淡淡地說道。
屈嫂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啊!”
海曼去倉庫拿了布料,將接下的另外三件衣服都裁剪了,讓屈嫂先給趕車伙計老娘縫制衣服,自己則細細剪裁了著大百合的演出服。這個衣服的裁片比較多,細致活兒也就比別的衣服多了許多。不管怎么說,這也是關系到大百合下半生幸福的衣服,她做得格外用心。
那趕車伙計第二天如約來拿衣服,看了做好的衣服欣喜不已,一連給海曼鞠了好幾個躬,便小心翼翼又樂顛顛地拿著走了。
“小姐,那件衣服是不是太便宜了?”梅杏兒看了看賬簿,才三百多文,不由皺了眉頭。
“用的布料很普通,我給他除去了手工費,只收了布料的錢。”海曼笑了一笑,其實比布料錢還少了點。
梅杏兒嘆了一口氣,“小姐你這樣做生意會虧死的!”
“錢是多少也賺不夠的,保持一顆溫暖明快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海曼不以為然地笑道,“難得他一片孝心,就當是幫他一個忙了!”
“是是是,講理我總是講不過小姐你!”梅杏兒朝她皺了皺鼻子,笑了。
海曼回到房里去,繼續做她的衣服。閑置了這么久,屈嫂的縫功非但沒有退步,反倒更精進了,一上午已經將大百合那件衣服縫好了大半。
兩個人齊上手,到晚飯的時候,已經將那件普通的衣服做好,演出服也縫了一小半兒了。改天來又奮斗一天,便全部縫制好了。
大百合有些迫不及待看看自己的成品演出服是什么樣子的,一大清早就跑了來。等海曼將那衣服拿出來的時候,她眼睛都放光了,“太漂亮了!”
“來,穿上試試吧!”海曼將她讓到試衣間,幫她把衣服穿好,她出來對著銅鏡照了又照,“這還是我嗎?”
“當然是你了!”海曼笑道。
大百合似乎對那荷葉袖和荷葉領特別滿意,摸了又摸,照了又照,穿了好半天才戀戀不舍地脫了下來,看著海曼問道:“我能把這件衣服暫時存放在你這里嗎?”
“為什么?”海曼有些不解。
“你也知道,百香樓人多眼雜,萬一被人偷了樣兒去就麻煩了!”大百合多了一個心眼。
海曼倒是不覺得誰能偷了這樣子去,就算是偷了去,也不會很快做出來,無人指導光那些個盤扣就夠他們研究一陣子的了,到時候恐怕百香樓的下屆頭牌都要出來了。不過讓她存放也沒什么了!
“那你就先放在這兒吧!”她笑笑說道。
“你不會再給別人做一樣的衣服了吧?”大百合還是不太放心。
這女人擔心的還真多,海曼無奈地笑了一下,“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給第二個人做了,就算是做出來了,也得有人敢穿出去啊!”
這個時代的女人雖然算是開放的,不過依然包裹得很嚴實,也就青樓女子敢穿這么暴露的衣服吧!
“好,那我就存放在你這里,這是那四十兩銀子和保單,一并給你吧!”大百合將銀子和保單一起遞了過來。
“等你來拿衣服的時候再給我也不遲!”海曼不接。
大百合不依,將銀子塞進她手里,“你已經按照約定給我做好衣服了,我理應付賬的。我寄放在你這里是信得過你,不怕你落下不給我!”
“那好,到時候你來拿就是了!”海曼將衣服遞給月香,讓她掛進大衣柜里面,上好了鎖。
大百合看了演出服,信心大增,拿著另一件衣服興高采烈地走了,“我回去練琵琶曲!”
“但愿她能找到一個好男人從了良,否則就太對不起掌柜給她做的這件衣服了,費了多少工夫呢,收她一百兩銀子也不貴!”屈嫂倚在門口頗有些感嘆地說道。
“還不是屈嫂送錯了衣服,才搞出這么多事兒來的?”梅杏兒嘴快地說道。
屈嫂臉上一紅,尷尬地笑了一下,“我回去做衣服了,還有一件沒縫完呢!”
“你啊,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海曼無奈地戳了戳梅杏兒的腦門。
梅杏兒吐了吐舌頭,“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海曼剛想回后面去,就見兩個人從街對過直直地奔了過來,前面的一個看著眼熟,大老遠地跟她打著招呼,“海掌柜,我給你帶生意來了……”
“哎呀,這不是前兩天來做衣服的那位趕牛車的大哥嗎?”梅杏兒一眼就認了出來。
趕車伙計點了點頭,“是啊,就是我。”又趕忙扯了身后跟進來的一個胖胖的中年人,“這是江府的大管家江叔,他聽說海掌柜衣服做得好,就過來跟海掌柜談一筆生意!”
海曼見那江叔穿的衣服料子相當不錯,看來那江府應該是大戶人家,這筆生意應該小不了,趕忙招呼了兩個人坐下,讓梅杏兒倒了茶。
“不知道江叔是要給誰做衣服啊?”海曼看了看那不茍言笑的中年人,笑著問道。
江叔一邊打量著店鋪,一邊答道:“要給我們府上的大小姐做陪嫁的衣服。”
“要不江叔先看看我們這兒的圖冊?您要是覺得滿意,咱們再談談?”他說了一句就沒下文了,海曼只好找話跟他說。
江叔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將那圖冊翻看了一遍,又放回柜臺上。
海曼見他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趕忙說道:“江叔,你要是覺得這些圖樣不好,我可以按照你們的要求再畫圖樣來……”
“你跟我到府上去走一趟,見見我們大小姐吧!”江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依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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