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門并沒有立刻就行動,而是在原地靜靜地站住了,似乎在適應黑暗,又或者是在辨認海曼睡了沒有。
片刻之后,才躡手躡腳地摸到書桌旁邊去,晃亮了火折子,借著微弱的火光俯下身子細細地看了半晌,便拿了幾張紙又躡手躡腳地出門而去。
海曼約摸他回到房里了,便悄悄地出門來,點亮了燈一看,果然看到自己下午畫的幾張圖不見了,她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又回到房里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月香好了,她確實是累了,要去睡一覺!
月香在門后看到孟書鬼鬼祟祟地回到房里,過了一刻鐘的工夫,便來到小廚房,將早就準備好的涼茶端了出來,過去敲門,“孟大哥,開開門!”
里面不出意料地傳來一陣慌亂瑣碎的聲音,孟書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過來開了門,“啊,月香姑娘,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啊?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哦,我看到孟大哥房里還亮著燈,就知道你又在看書了,所以來給你送點涼茶,給你醒醒神兒!”月香說著看了他一眼,“孟大哥不想請我進去嗎?”
“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不好……”
月香用托盤碰了他一下,“哎,你還挺矜持的嘛,我女兒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啊?”說著也不等他同意,便大大方方地從他身邊擠了過去,將涼茶放到桌子上,眼睛裝作不經意的一瞟,就看到書下露出一角墨跡未干的圖。
孟書趕忙走過來,裝作收拾桌子,將書和圖都搬到一邊去了,招呼月香,“月香姑娘,你坐吧……”
月香幫他斟了一杯茶,笑著放到他跟前,“不用坐了,孟大哥還要用功呢,我就不打擾你了,希望孟大哥今年能考取個功名,到時候說不定我也能跟著沾光呢!”
孟書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臉上就有些紅了,“月香姑娘,你……”
“那我走了,孟大哥也早點睡吧,不要熬太晚了!”月香對他嫣然一笑,轉身就往外走去。
孟書呆愣地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不由得癡了,之前怎么沒發現呢?這位月香姑娘原來生得一副嬌俏模樣,心腸也這么好,看起來還很賢惠。而且她似乎對自己有意呢,這要是將來能考取個功名,再娶上這樣一個媳婦,那人生豈不是美哉?
越想就越面紅耳赤了,癡站了半晌,才急忙將那圖樣拿了出來,重新鋪開紙來畫著,卻總是心神不定,一連畫錯了幾處地方。
海曼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圖樣已經又放回桌子上了。月香約摸著她要起來了,便過來跟她匯報情況,“小姐,我昨天夜里已經去試探過了,他的屋子里一晚上都點著燈,直到五更才把圖樣送了回來,回去睡覺了!”
海曼見她滿臉困倦,想來是一晚上沒睡一直盯著孟書來著,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頭發,“你去睡一會兒吧,鋪子的事情交給梅杏兒和屈嫂就好!”
“嗯!”月香點了點頭,回房去補覺了。
海曼洗漱了一番,到鋪子起轉了一圈,看到孟書正倚靠在柜臺一側打盹兒,于是笑著問道:“孟書,晚上沒睡好嗎?”
“哦,掌柜的!”孟書趕忙直起身子,不好意思地笑道,“這不是臨近科考了嗎?我心里沒底,不多看點書總覺不踏實,所以晚上熬夜多看了一點。”
“這樣啊,不過也不要太晚了,熬夜傷身的,弄壞了身子考得再好不是也沒用嗎?”海曼跟他聊了幾句,便將梅杏兒叫到一邊,“你留意著點兒孟書,如果他出鋪子的話,就立刻來告訴我!”
梅杏兒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姐,怎么了?為什么要盯著孟書?”
“你不要問,你只盯著他就好了,悄悄的,不要聲張。”海曼知道梅杏兒是個直性子,要是讓她知道孟書偷圖的事情,她怕是立刻要跳起來,上去揪住他問個清楚,到時候就沒法揪出那幕后指使的人了!
梅杏兒見海曼神情帶著一點小嚴肅,也就不多問了,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出人意料的,孟書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鋪子。也是了,這個時代通訊不發達,不能一個電話就把聯系人給叫來,恐怕他們之間有一個固定接頭時間的!
下午的時候,大百合風風火火地來了,拉住海曼的手懇求,“海掌柜,今晚就是選頭牌的日子了,請你要幫我裝扮,我能不能露個臉,就全靠你了!”
“我只能幫化化妝,露不露臉的要看你自己了!”海曼笑了一笑,將她招呼到后面來,先幫她做了發型,又細細地給她化了妝。
“這……這還是我嗎?”大百合看著鏡子里的臉,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這么動人,連自己從鏡子里瞟一眼都有些陶醉的感覺,更何況是那些個好色的臭男人呢?
海曼讓月香將衣服拿了來,幫她換上,整個人看起來就愈發光彩照人了。這讓大百合信心倍增,“我這模樣,今天夜里能拿頭牌也說不定呢!”
“那就祝你成功!”海曼笑著祝福她。
大百合留戀地在鏡子跟前照了一圈兒,才戀戀不舍地把衣服脫了下來,想留到晚上給眾人一個驚喜。
“海掌柜,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這次我能找到一個為我贖身的人,一定會來好好感謝你的!”大百合對海曼千恩萬謝地走了。
海曼目送著她信心滿滿的背影走遠,微微嘆了一口氣,“但愿她能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正說著呢,就看到一輛馬車飛快地馳來,在鋪子門口停住了,駕車的伙計跳下車來,挑開車簾,就看到齊文皓先跳了下來,隨后出來的一個卻是林玉成,這倒是讓海曼有些意外了!
“玉成大哥是來給你賠禮道歉的!”齊文皓微笑地告訴她。
海曼還以為那家人以為天下太平就沒事了,她自己也忙的把那件事情給忘記了,沒想到林玉成還真來了,看來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林玉成吩咐伙計從車上提出好幾樣禮品來,面帶歉意地看著海曼,“寶軒弟妹,那天的事情實在抱歉,是我教子不嚴,給你添麻煩了,我來給你還有月香姑娘賠不是了!”
“算了!”人家都道歉了,就得饒人處且饒人,海曼也不想計較了,“既然來了,玉成大哥就進屋去坐坐吧!”將兩個人請到后面來,吩咐月香和梅杏兒去準備茶水點心。
林玉成將禮品一樣一樣地擺放到桌子上,再次鄭重道歉,“這四樣點心是給月香姑娘壓驚的,這是上好人參和靈芝,是送給寶軒弟妹的,請你大人大量,原諒拙荊和犬子,我已經好好地教訓過他們了!”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海曼笑了一下,不想多提林家那邊的事情,便扯開話題閑聊了幾句。
林玉成大概也看出海曼的淡然,覺得無趣,起身要告辭。海曼留下了四樣點心,將人參和靈芝都還回去,林玉成說什么也不肯收,扔下就走了。
“表少爺,麻煩你帶回去還給他吧!”海曼只要拜托齊文皓。
齊文皓接過來,眼神帶著寵溺地笑道:“你啊,還是這個性子,好了,我幫你還回去便是了!”
海曼謝過他,將他送出門來,經過鋪子的時候,發現孟書不在了。
“梅杏兒,孟書呢?”她急忙問道。
梅杏兒四下看了一圈,“我不知道啊,我剛才去小廚房準備茶水了,沒留意……”
月香急忙跑到孟書房里去看了一眼,“小姐,他不在!”
“還真會找空子!”海曼皺了一下眉頭。
齊文皓感覺出不對勁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
“這個之后再跟你說吧!”海曼笑了一笑,催促著他,“你快走吧,西院大少爺還等著你呢!”
齊文皓點了點頭,提著禮品出門去上了車,跟林玉成一起離去了。
海曼在鋪子外面轉了一圈兒,也不見孟書的身影,問了常九,常九說他剛才出門去了,說是去買紙墨,不知道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鋪子里筆墨紙硯從來都不缺,海曼不是吝嗇的人,不會因為他是伙計就不給他用,他也沒必要去買。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恐怕是去接頭了!
“月香,你在這兒盯著吧!”海曼吩咐道。
月香會意,點了點頭,“嗯!”
“到底怎么了嗎?這幾天你們就孟書來孟書短的,那個孟書到底出什么問題了?”梅杏兒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們。
“哎呀,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月香嗔怪地推了她一下,“快做事吧!”
正說著呢,就見孟書抱著一疊紙和一方硯臺進門來了,見幾個人齊齊地盯著自己,神情立刻變得不自然起來,“你們都怎么了?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沒事,我們在說事情,你突然進來了!”海曼笑了一笑,將事情掩飾過去。心里卻有些懊惱,沒能抓住那個跟他接頭的人,看來只能指望老藥頭那邊,或者再詐他一次了!
她邁步回到書房來,屁股還沒坐穩,就見齊文皓又急匆匆地折了回來,不免詫異,“你怎么又回來了?”
齊文皓表情有點嚴肅地看著她,“我走到半路上的時候,看到那個孟書跟一伙計鬼鬼祟祟的交換什么東西,那個伙計我好像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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