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雖然早就料到唐年出的主意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也是常人不容易想象得到的,海曼還是有些迷惑了。
“嘿嘿,你說要把人送出城去,也沒說是活人還是死人不是嗎?”唐年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反正那些穿靴戴帽的家伙只刁難活人,對尸體不感興趣!”
海曼將他這話稍加琢磨,便開口懇求道:“唐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辦法讓一個人暫時死去,瞞過官兵的眼睛?”
“唉,怎么連你也這么沒有情趣啊?”唐年帶點遺憾地咂了一下嘴巴,嘆氣,“要不我怎么不喜歡跟你們這些頭腦好的人打交道呢?你就不能不那么通透?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海曼聽了這話喜出望外,“這么說唐大哥真的有辦法了?”
“你好不容易來求我一次,我沒辦法怎么行?不過嘛……”唐年復又笑得賊兮兮的,“你要先把人帶來給我看看,我若是看他順眼,就幫他一把,如果看他不順眼,就徹徹底底地把他變成一具尸體好了,也給易云省去了許多后顧之憂!”
海曼自動把他那些調侃的廢話省略了去,“人我沒法帶來,這樣吧,唐大哥你把方法告訴我好了!”
“那怎么行?這可是我唐家的獨門秘方,哪能隨便告訴別人呢?”唐年半真半假地說著,對海曼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等我配好了藥自會給你送去!”
海曼遲疑了一下,“可是……”
“不要瞎操心了,我是個大夫,大夫四處去給人瞧病天王老子也管不到!”唐年知道她在想什么,將她要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那就麻煩唐大哥了!”海曼感激地跟他道謝,出門坐上馬車回到錦銘,就見梅杏兒和月香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大百合,她這才想起答應大百合今天給她衣服圖樣的。一連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她哪還有心思畫圖呢?
“實在對不住,圖樣我還沒畫好呢!”她趕忙跟大百合道歉。
大百合臉上明顯有了不悅,“海掌柜,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可不能沒信用啊。我可是等著衣服穿呢,你現在說圖樣沒畫好,你要我怎么辦?這兩天我可是被小百合那個小狐貍精搶走了許多風頭,客人足足少了一半兒呢,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海掌柜給她做了那么好的衣服,你可要負責任的……”
海曼心中記掛著林紫琴出逃的事情,本就有些焦躁,聽她一上來又是埋怨的話語,不免心中不快,“姑娘,我是個裁縫,有生意上門沒有不做的道,至于穿衣的人之間的恩恩怨怨跟我無關。我沒能按時畫好圖樣是我的不對,所以我才給姑娘道歉。說來姑娘沒交定錢,我們這筆生意還沒成立,如果姑娘對我不滿意,大可以另請高明,我這里從來不強留客人!”
說罷扭頭吩咐道:“月香,送這位姑娘出去,梅杏兒,準備關門,我們今天不做生意了!”
“哎,海掌柜,海掌柜,你別這樣嘛!”大百合見海曼不高興了,趕忙拉住她,換了一張笑臉,“我這個人嘴碎,你也知道的,我說的那些話是有口無心的,你別往心里去嘛。衣服我還是要在你這里做的,穿了你做的衣服,別家做的我還看不上呢。那你說,你什么時候能把圖樣畫好?”
海曼本也是說的氣話,總不能對客人擺臉色吧?想了一下,“這兩天我有些事情脫不開身,就后天吧,后天之前我一定會把姑娘的衣服圖樣畫好的。”
大百合微蹙了一下眉頭,似嫌有些晚了,不過轉念一想,晚總比沒的好,“那好吧,那我后天再來!”
送走了大百合,海曼讓月香和梅杏兒關了鋪子,到倉庫來,見林紫琴斜靠在布卷上睡著了。想來折騰了一天一宿,她也很累了吧?便沒有叫她,在她旁邊悄悄地坐了下來,打量著她淚痕猶在的臉。
這張臉分明還稚氣未脫,卻要經歷這樣的事情。昨天之前她還是衣食無憂的富家小姐,現在卻是朝廷欽犯,以后更是要戰戰兢兢地過日子。這就是所謂的天有不測風云吧?
海曼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有些懷疑自己要幫她逃走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確。她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一個人逃亡在外該多么艱難?
“二嫂,你回來了?”林紫琴睡得并不安慰,海曼一聲輕輕的嘆息她也感覺到了,睜開了眼睛。
“嗯!”海曼點了點頭,把老藥頭的話跟她說了一遍,又有些擔憂問道,“紫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嗎?你說要查清楚皇上抄家的緣由,救出老爺和大少爺他們,你有門路嗎?”
林紫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畢竟好幾年都沒有聯系了,而林家現在又……”
“你說的‘他’是誰?”
“算是爹的世交吧!”林紫琴眼神晃了晃,“我跟他家的二公子有過婚約,幾年前來說過這件事情,被我拒絕了,之后就再也……再也沒聯系了。”
海曼見她自己都沒信心,愈發擔憂了,“那家人到底可靠不可靠啊?”
“爹曾經救過秦世叔的命,這個人情他總要還的吧?”林紫琴有些發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如果秦二公子想要娶我,那我就嫁給他,只要他們肯幫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海曼聽她這么說心里有些發酸,真是造化弄人啊,一夜之間,她似乎已經長大了許多。又不由得悔恨,恨自己只會做衣服,沒有通天入地的本事,無法幫助她更多。“你說的那個秦世叔是做什么的?”她吸了一下發酸的鼻子問道。
“他是康敬王秦興,鎮守廣歷!”
海曼聽了這話很是吃驚,沒想到林紫琴竟然跟藩王的兒子有過婚約,擔憂的心情去了不少,“如果真的能得到康敬王的協助,林家應該還有救。”
她雖然不知道這位康敬王到底是什么來頭,既然是藩王,那要么是皇親國戚,要么是功臣良將,而且鎮守一方手握兵權,就算是皇帝老兒也要給幾分面子才是。
“秦世叔是個重情誼的人,我想他會幫我的!”林紫琴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海曼的心又定了幾分,既然是個重情誼的人,就算無法幫助林家脫困,至少能罩住林紫琴,讓她逃脫牢獄之災,官婢之苦。
“你所說的廣歷離這里有多遠?”這是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林紫琴想了一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上次秦世叔和秦越來的時候,我聽到爹跟他們的對話,好像說走了十天的樣子!”
海曼不知道用車馬走到底能有多快,不過要走十天應該算是很遠了。而且林紫琴又無法光明正大地騎馬坐車走官道,躲躲藏藏,彎彎繞繞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看來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才好!
“二嫂,你在想什么?”林紫琴見她擰眉不語,有些忐忑地問道。
“紫琴,你不能自己去廣歷,既然有這么好一個門路,我們就要想一個穩妥的法子,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安全抵達廣歷。”海曼正色地看著她,謀逆這個罪名很大,林老爺和大少爺他們這些男人恐怕難逃一死,不過就算是處斬,也要等到秋后,還有一些時間,要讓林紫琴在這之前趕到廣歷才有機會救人。這樣單憑她自己亂闖亂撞恐怕不行,要想點別的辦法。現在只能跟老藥頭商量了!
唐年是掐準了飯點兒來的,一進門就嚷嚷起來,“海姑娘,你是不是做了好吃的東西等我呢?我可聽易云那小子說了,說你做飯的手藝好得很,我一直想嘗嘗呢!”
“對不住,唐大哥,我沒做什么好飯,只是隨便弄了兩個菜!”海曼歉意地看著他,“改天我一定好好做一桌子飯菜來答謝唐大哥!”
唐年湊到桌上去聞了聞,“嗯,味道不錯,沒關系,只要是能吃的東西我都不嫌!”說罷也不等海曼讓,就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而且吃相相當不雅觀。一只腳踩在椅子上,還時不時地用手摳兩下腳趾頭。惹得月香和梅杏兒不住地皺眉!
他自己卻渾然不覺,自顧自地吃飽喝足了,才從袖袋里摸出一個紙包來,遞給海曼,“把這個用溫水和開了,攪拌均勻。”
月香趕忙接了過來,按照吩咐去做了。
“海姑娘,該給我看看那個人了吧?”唐年臉上又浮現出那種壞笑來。
海曼讓梅杏兒去放風,帶著唐年來到倉庫。
“哎呀,這不是那天去我藥鋪的那個小姑娘嗎?”唐年舉著燈在林紫琴臉上照了照,頗有些失望,“怎么不是男人呢?沒意思,太沒意思了,這不是便宜了易云那小子嗎?”
海曼不知道他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些無奈地笑了一笑,把話題岔開,“唐大哥,要怎么做?”
“小姑娘,我問你,你愿意都聽我的吧?”唐年不回答海曼,湊到林紫琴跟前,笑嘻嘻地問道。
林紫琴怯怯地往后縮了縮,征詢地看了看海曼,見她點頭,才點頭,“嗯!”
“好!”唐年臉色一變,突然伸手,狠狠地給了林紫琴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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