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頭在女人懷里的梵天突然間崩緊了身體,然后快速的爬了起來。茶室旁邊就是一扇落地大窗,投上地上的光亮月影中,有道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僅僅是這個,就足夠一個高手做出很多判斷了。
經歷無數次險情的兩人配合默契,女人一句話沒說,干凈利落的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
“你先走,我殿后。”梵天一臉柔情地看著他的姐姐說道。
“珍重。”女人沒有推遲,拿起地上的手機就走了出去。
梵天沒有一腳踹破眼前落地大窗的意思,而是慢騰騰的從正門走了出去,并且順手從客廳的果盤里拔下了那柄剛才被他用來削蘋果的匕首。
“朋友,既然來了,就請顯身一敘吧。”梵天站在小院中間,此時,天上的月亮倒映下來的影子正好在那個方位。剛才那個黑影也穿過了這個地方。
話音剛落,一個黑衣黑褲,戴著白色手套,手執金黃色三角鋼叉的男人從墻角的陰影里走了出來,一直走到他面前的三米處。
無論是對梵天,還是對小白來說,這都是最好的攻擊距離。
梵天的眼睛立即斂了起來,冷笑著說道:“血中修羅?”
小白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情冷淡,眼神坦然。這樣的戰斗,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了。
他每得到一次生存下來的機會,都是從對手的身上搶過來的。
“看來我說的沒錯了。深夜拜訪,是不是有些不合禮儀?”梵天握著手里的那把匕首,問道。
小白仍然一臉冰冷地站在哪兒,沒有理會對方的意思。他不會說話,也沒有給對手式交流的習慣。
“傳聞修羅手里無生機,而且從來都不講話。看來果然不虛。那么,我們只有唯一的辦法來交流了。”梵天說著,身形突然間動了。
兩步飛跨后,借助這快速發動的力量,身體猛地跳躍起來,如大鵬展翅般的撲向小白。
手里銀光閃爍,直刺小白的眉心。
一份短,一份險。這一刀來勢疾猛,又因為對方使用的是短柄匕首,所以不會給小白太多的反應時間。剛剛見到銀光時,那匕首就已經到了面前。
這是東洋居合道的典型出刀方式,居合劍法最講求的就是一擊必殺。
想一擊必殺嗎?
小白的嘴角揚起一個驕傲的弧度,然后單手上揚。手里的黃金色鋼叉橫在額頭前面,緊接著就是一聲脆響傳來,匕首便刺在了鋼叉的棱角上面了。
這一招應變速度極快,即便以居合道‘帶刀如同無刀’的獨特技法無刀取來攻擊,仍然被他占了先機。
梵天心中大駭,對修羅的輕視之心漸去,臉色開始變的凝重起來。
小白卻沒有那么復雜的心思,他要做的事就是擊殺眼前的對手。
阻擋成功后,小白已經化被動為主動,雙手的黃金三角鋼叉揮舞出一片金黃色的幻影。每一叉都擊向梵天不可不擋或者不可不救的部位。
被人搶了先機,梵天著急也沒有用。原本想出其不意地來個‘一擊必殺‘,即便不能殺了他,傷了他也好。沒想到修羅的實力竟然深厚至此,自己心里打好的算盤一次又一次落空。
梵天知道血之修羅的武器是三角鋼叉,可是真正的抵擋起來,卻是讓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
他只有一把匕首,而小白卻有兩把鋼叉。更讓人郁悶的是,每把鋼叉都要三根長短不小的尖刺。被任何一個尖刺給刺上一次,恐怕都不是自己所能承受得了的。他沒有和這種武器交手的經驗。
小白每次都是直刺橫劈,橫劈的時候梵天還好應付一些。要是他舉著雙叉直刺的時候,梵天就得連連后退。他手里的匕首根本就沒辦法和那鋼叉相抗衡。
高手對決,周圍的一草一木甚至氣流星光都有可能影響他們的勝負。更何況是武器這么重要的東西。
梵天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實在是太自負了。沒有遇到高手,并不代表這個世界上沒有高手。
身體連連后退,一直退到花圃邊緣,然后右腿蹬到花壇邊沿,身體猛地前撲,右腿化作長矛向小白的臉上踢過去。
小白不慌不躲,執叉狠狠地向梵天的鞋底刺過去。他就不相信刺不穿,難道這男人的鞋還是精鋼打造的不成?
梵天前面一招只是虛招,身體在空中飛撲的時候,還是腳在前,身體在后,不知道使了什么力道,身體在空中頓了頓,然后手里的匕首再一次居高臨下的朝著小白的頭蓋骨刺了過去。
小白微微詫異,他這借力使力的手段很是普通,可是他能夠逆反慣姓的向前飛撲,硬生生的在空中停滯了一下的暗勁兒,卻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小白也跟著再次變招,左手的三角鋼叉兇狠的迎了上去。
梵天終于憑借著對地理位置的熟悉以及那古怪的內勁兒功法逆轉了被人追著打的被動局面,現在才是兩人各自發揮所長,以拼搏命的生死對決。
這是一場無聲的比斗,沒有人說話,甚至兩人的喘息聲都細微難聞。可是這戰斗的兇險,卻讓人瞠目驚舌。
兩人都是近身肉搏的高手,每一次的出招,手里的武器都會以一個最無法想象的地方穿過去,直刺對方的心臟或者咽喉。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不怕死。
在戰斗的過程中,兩人無數次的露出了自己的破綻。只要自己把刀子遞過去,就有可能刺穿他的胸膛或者手臂。可是他們知道,如果自己那么做了,那么隨之而來會有另外一把匕首刺中自己的心口。
為了能夠看到明天的太陽,他們在拿自己的生命安全作誘餌!
梵天越打越是心驚,自己自幼拜在居合道門下大尾熊為師,習得居合劍法,后又經東洋一代忍術大師伊藤流宗主伊藤縫隱心親自傳授《萬川集海》。
既學得了殺人之劍法,又習得了逃跑之秘法。而且,能夠把這兩者綜合在一起,靈活使用,所發揮出來的戰斗力是相當驚人的,天下間,誰是敵手?
以前,他一直都這么認為。
可是,今天的這個動手卻讓他心生無力的感覺。
這個面貌清秀的一塌糊涂,看起來年齡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男人到底是如何修習的?
武術一途,既要講究天賦,又要得遇名師。這兩者缺一不可。
梵天很有天賦,他遇到了他的師父居合道高手大尾熊和師父的好友忍術大師伊藤流宗主伊藤縫隱心,所以能夠如此的出類拔萃。而小白的際遇卻遠遠不是他能夠比擬的。
小白先是經過葉空閑這個惡魔的變態調教,葉空閑的目的單一明確,就是要把小白打造成一把絕世好劍。錘煉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把人當做人了。后來又跟隨龍女三年,喜歡殺人的小白很得龍女的喜歡,只要是對他的修為有利的東西,自然是傾囊相授。
所以,血之修羅的名聲才會長盛不衰。
如果再把這個男人殺掉,世界高手榜上血之修羅的生死薄上又會多了一筆用鮮血凝結的耀眼紅星。
手中的匕首如靈蛇般,不斷的翻飛起舞。每一次的攻擊,都一往無懼。
可是匕首距離的差距,使他沒有辦法把這匕首給遞的更長一些。長到一直伸到小白有身體上面去。
很多時候,小白稍一反擊,他就要面臨著后退的命運。
他的師父長尾熊說過‘一個絕世劍客,不僅要有高明的劍法,還要有一把稱手的兵器’,他現在有些后悔自己沒有早些找到那樣一把好劍。
梵天用手里的匕首擋下小白的三連擊,正要出招反擊時,才感覺手里一輕,匕首竟然斷裂了半截。
原來小白的三擊都刺在匕首的同一個部位,匕首乃是凡鐵打造,哪能和小白的鋼叉相比?
一陣痛感襲來,梵天的胸部被小白鋼叉中間那最長的一根尖刺給扎到。
那明晃晃的尖刺犀利異常,稍一觸碰,但直入肉里。幸好自己反應的快,用忍術的骨法之術將身體猛地向后縮。不然,這一擊將要可能把自己的胸口對穿。
真是強大的對手!
傷口火辣辣的疼,梵天卻沒有機會去看上一眼。因為小白如影隨形的攻擊又已經到了眼前。
“喝。”梵天大叫一聲,身體如鴻雁般的跳起。在快速下墜的過程中,雙腳如一條長矛般的向小白的脖子踢了過去。
小白側臉避開,舉叉再一次叉向他的大腿。而梵天卻猛地用力,身體下墜更加的快速,一下子就避開了小白這一次的攻擊,讓小白一叉落空。
靠著這種犧牲一點腿的方法,梵天終于有了出刀的機會。居合道的‘無影斬’瞬間使出,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出刀,又以更快的速度反彈回來。
那把斷了刀尖的匕首在他的手里還是如此的靈活迅猛,猶如活物一般。
一氣呵出,在普通人眼里他像是沒有動過一般。可是對面的小白手背上卻被他劃了一刀。
那是小白回叉不及,被他給割上的。如果再慢一步的話,怕是整只手都都要斷了。
這就是居合道和忍術的‘游藝’之術搭配而成的效果,即便是小白這種高手也一不小心就會被其所傷。
小白身體快速后退,注視著手背上的傷口,眼里殺機乍現。
鮮紅的血液正不斷的流溢出來,染紅了她白色的手套。血液迅速匯集,然后一滴滴地朝地面掉落下去。
“我承認。你是個高手。乃我平生所見最厲害的對手。你扎了我一下,我割了你一刀。咱們打平了。”梵天捂著胸口對小白說道。
“下次,再找機會向你挑戰。后會有期。”說完,身形便快速的展開,向內宅奔跑而去。
只要他進了屋子,利用里面那迷宮一般的房屋布局,他有信心,沒有人能夠抓到他。
想走?
小白憤怒了,握著鋼叉就追了過去。速度完全展開,在他的身影要穿過廳門的時候,手里的鋼叉瞬間飛了出去。
“嗯。”梵天悶哼一聲,卻沒有絲毫停留,身形在這幢小樓里面閃了閃,鉆進一間房間就消失于無形。
小白追上來,見到地上的血跡和被梵天帶走的一只鋼叉,心里惱怒。
看來,自己這把劍還是不夠的鋒利啊。
自己曾經說過,要幫他斬除一切擋路的人。可惜,今天卻讓那么重要的人物跑了。
小白在屋子里搜索了一番,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資料。
安鐵。對了,還有安鐵知道他們的身份。
小白飛一般的跑了出去,發動車子向黑暗中駛去。
安鐵沒有住在司空家族,他住在安家的老宅子里。自從父母雙雙去世后,安家就徹底的沒落了。現在安家的一些小生意還是依靠著司空圖族才能生存下來,所以安鐵也只能依附司空圖而存在。
他有著一半司空家的血液,卻和司空圖天差地別。
這讓不公平讓他骨子里的仇恨司空圖,卻一直都沒有表顯出來。相反,表面上他是最懂得維護司空圖權益的人。
跟著葉秋來香港的不僅僅只有小白和鐵牛,還有一批人潛伏在暗處。他們負責情報的收集和重要人物的監控。
當小白放棄了追蹤安鐵時,自然會有周圍的弟兄跟了上去。這種主次分明的行事結構是張勝提出來的。這家伙是個人材,完全用mba知識來管理他的下屬。
安鐵原本想給警局一位和他相好的朋友打電話問問晚上司空家族發生的命案情況,猶豫了一番后,又放棄了。在今天晚上自己自做聰明的搞了這樣一場戲后,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安靜的潛伏。
等待,是他們這一行的宿命。
安鐵是在夢中被人拍醒的,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摸枕頭下面的手槍。
“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手快。我敢保證,在你的槍還沒來得及拉開保險栓以前,我已經扭斷了你的肚子。”葉秋用手掐住安鐵的脖子,笑瞇瞇地說道。
葉秋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好不容易制造了一個一男三女大被同眠的機會,沒想到自己卻什么事都干不成。
悄悄伸手去摸了摸冉冬夜,沒想到卻被林寶兒一句夢話給揭穿。
難道自己的人品就這么不好,讓這丫頭做夢還在防備著自己?
這曰子沒法過了!
躺在床上又睡不著,男人的正常欲望沒辦法發泄,讓他全身火急火燎的。
難道發春的貓總是整夜整夜的叫個不停,葉秋都想學貓叫上幾聲了。
恰好這個時候小白發來詢問信息,知道他那邊發現了重要情況,葉秋哪還能再睡得下去。別說床上就是三個女人,就是三十個——考慮考慮后,葉秋也是要拋棄他們去尋找小白的。
葉秋對小白的身手有著充足的信心,就像他對自己的信心一樣。老頭子和龍女教出來的徒弟,又能差到哪兒去?
他沒有去找小白,而是直接去找了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物安鐵。
因為他知道,如果小白在哪邊不能把人留下,或者放走了任何一個。安鐵就有可能被他們滅口。
他和那個組織打交道多次了,他們無所不用其極。而且每個組織成員的嘴里都有一顆毒牙,正重要的是,這些人都不怕死。
人生最難過的是生離死別,而最悲哀的是生不如死。
那個組織里面一定有一位高明的心理學家,他把這句話用到了極致。
哪怕對方打來一個電話,或許安鐵自己就會結束自己的生命。
恰好有兄弟一直在外面跟蹤安鐵,葉秋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老窩。
安鐵是個聰明人,聽了葉秋的話后,這才停止了拿槍的動作。槍被葉秋取了過去,頂在安鐵的腦袋上。
“你是誰?”安鐵的大腦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可是眼睛猛然間遇到強光,有些難以睜開。看不清葉秋的臉,但是這個聲音卻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不認識我了?”葉秋笑著問道。
安鐵的眼睛適應了燈光后,這才看清楚了葉秋的臉,驚訝地說道:“是你?你怎么到我家里來了?你想干什么?”
“你覺得你的表演水平很不錯?”葉秋微笑地看著安鐵假裝驚慌失措的樣子,笑著問道。
“葉秋,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訴你,香港是個法律社會。殺人可是要犯法的。今天惹你的是郭郁恒,和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安鐵兇狠地瞪著葉秋,吼道。
葉秋一耳光煽在他左臉上,說道:“你再吼一聲試試?”
“你——”
葉秋又是一耳光煽過去,這次打的是右臉。說道:“我讓你說話了?”
“我——”
葉秋的第三記耳光打在他的腦袋上,直拍的安鐵耳朵嗡嗡作響。說道:“我什么我?說話說利索點兒。”
安鐵傻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應該說話,還是不應該說話。他被這家伙三耳光給打懵了,想好了的用來反駁狡辯的詞語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葉秋又是一耳光拍在他腦袋瓜子上,罵道:“問你話呢,你沒聽到?”
“你——想知道什么?”安鐵一臉呆滯地問道。
“張嘴。”葉秋喊道。
安鐵很聽話,把嘴巴張開了。
葉秋伸手進去,很利索的就把他嘴里的毒牙給拔出來了。
安鐵這才知道,原本對方早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他連續煽自己幾個耳光,其實就是想轉移自己的思考能力,避免自己咬毒自盡。
他媽的,這個魔鬼。
“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葉秋把毒牙丟在床頭柜上,用安鐵的被子擦了擦手,說道:“今天你去和誰見面了?”
“我不會告訴你的。”安鐵說道。
葉秋又是一耳光煽過去,說道:“由不得已。說吧,你的機會不會太多。”
“我不會說的。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說。”
“當然。死人是不會講話的。放心,我不會打死你。”葉秋冷笑著說道。
“不過,生不如死的滋味想必更難受吧?你們那個組織用什么辦法控制你們的?無非就是恐嚇加懲罰?想必你們在組織內部見過很多人被折磨的不誠仁形的情景吧?”葉秋像是個惡魔般的詢問道。
安鐵身體打了個冷顫,面露痛苦之色,想來他經歷過一段不堪回首的悲慘生活。
“這樣的手段,我也會。而且,我有自信比他們更加專業。你行嗎?”葉秋笑著問道。
安鐵不再回答,身體卻抖的厲害。
他沒有經過太多的培訓,只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才被組織拉攏進去的。
在心理素質這一方面,他比那些被組織從小培養大的人相差太遠。而且,他也較他們更怕死一些。
“怎么樣?考慮好了沒有?”葉秋用槍點了點安鐵的腦袋,再一次問道。
“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安鐵很有骨氣的說道。
葉秋抓起被子按在安鐵的腦袋上,然后將手槍移到他的腿上,啪啪啪的按個不停,直到把手槍里面的六發子彈給打干凈才停下來。
安鐵的膝蓋骨中了六槍,腿骨都被子彈給打爛了,他剛開始還掙扎著蹦幾下,最后索姓無聲無息了。
葉秋掀開被子,見到安鐵面孔扭曲,整個人都已經被疼的暈死過去。
葉秋怎么會讓他就這么死了?如果這樣就算完的話,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那個毒蛇組織的手段?
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掐了幾次天宿穴后,又把安鐵給催醒了。
大腿上的疼痛一股股的襲來,安鐵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眼淚流地唏哩嘩啦的,抓著葉秋的手叫喊道:“我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最后一次問你了。你今天晚上見的人是誰?”葉秋冷酷地問道。如果他再不回答的話,那就只能使用噬魂戒指了。好久都沒有使用這件寶器去窺探別人的記憶海,經過上次的劇變,葉秋都不知道它進化成什么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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