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長睡一覺后醒來的趙括,感覺頭有些隱隱的痛。恍惚間,趙括記起了昨日的酒宴。昨日心情大暢的趙括與田單、荀子好一通對飲,不覺間已飲酒過量。臨別時,謹慎的趙括謝絕了荀子預備的車馬,暈乎乎地獨自步行回到了酒館。
這不起眼的酒館,可是軍統的第一個分站,趙括不想過分張揚,自己的住處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時身處異國他鄉,行事還是處處小心為上。
昨日稷下學宮論政,趙括此時想來,確是走了一招險棋。假以時日,趙括這個“鬼谷門士子”的名號怕是就要傳遍列國了。田單這塊硬石頭雖然外表蒙著厚厚的保護層,不過料來已漸漸軟化。經過昨日的一番長談,田單和自己于無形間,已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心急的趙括一邊起床洗漱,一邊仔細計算著行動的時間,這第二步的行動,至今還未完全展開,趙括心里有些急了:“時不我待呀!臨淄田單這邊要抓緊了!”
雖然宿酒初醒,身子疲乏得厲害,但趙括還是堅持著完成了雷打不動的晨練。此處酒館條件簡陋,一時間也置辦不了沙包等器械,趙括只能圍著院墻慢跑、拉拉韌帶,但就這樣稍稍活動一會,趙括還是在這寒意的秋晨出了一身細汗。
趙括拿過干毛巾,小心地把頭臉、胸前、背后的汗水擦拭干凈,這秋日防流感的常識,趙飛還記在心上。上次感冒發燒,那苦苦的藥湯讓趙括吃盡了苦頭,趙括可不想再遭那個罪了。
“局長,昨夜酒醉,今晨何不長睡一會,養足精神!”洗漱完畢的掌柜的趕了過來,滿臉關切地問道。
“我趙括身兼重任,怎敢須臾懈怠!”趙括語氣鄭重地說道,接著趙括記起了前日的安排,忙問道:“街頭那幾只瘋狗料理得如何?”
“稟報局長,那幾個無賴狗賊已經料理利索!”說起那幾個街痞,那掌柜的滿臉不屑的神色。
“料理了?沒出人命吧!”趙括警覺地問道。趙括不想讓那幾個惹人嫌的癩皮狗,壞了自己的大事。畢竟這里是齊國的都城,如果鬧出人命,那就不好收拾了。
“局長但請安心!只是把那幾張狗臉揍開了花。順帶把膽敢踢魯處長的那只腳,也給廢了!”見趙括如此關切,那掌柜的忙鄭重地回答道。
趙括“哦!”了一聲,心里頓時大覺痛快,心想:“在這戰亂之世,我軍統料理幾個街痞,還不跟收拾癩皮狗似的!”
掌柜的見趙括神色舒展,接著繪聲繪色地說道:“見那幾個狗賊滿臉開花的模樣,臨淄街上的百姓高興得像過年,這種人就像過街老鼠,早已成了臨淄的一害!這次我們出手除害,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趙括心中暗暗叫好!那日差點被幾個無賴壞了大事,趙括一直如吃了蒼蠅一般難受,招惹我軍統的人,怎能讓他有什么好下場!這次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無賴,見識一下我軍統的厲害,順便也替這臨淄城的安分守己的百姓行一件善事,真是一舉兩得。
“掌柜的,另有要務一項,眼下進展如何?”提及軍統的工作,趙括頓時表情嚴肅起來,接著沉聲問道。
“局長的吩咐,在下怎敢怠慢,局長請看!”掌柜的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匝羊皮卷。趙括小心地接過羊皮,待細細翻看時,一列密碼忽然引起了趙括的注意,那密碼翻譯過來,趙括尋思著:“這齊國都城臨淄,因沿淄河而建得名,可以說淄河是臨淄的母親河。淄河的水情,關系著臨淄七萬余戶百姓的安危,更關系著王室貴族的安危。這疏通河道防止水患,自然就成了齊國的一件大事。若河道淤塞,洪水泛濫,這臨淄城還不變成一片澤國。”
趙括稍加思索后,接著問道:“此消息從何處得來?是否確切?何人做河道監工?”趙括在這里仿佛找到了第二步行動的突破口,此時的他急于證實消息的準確性。
“回稟局長,此消息乃齊王王宮內,一宮人流出,絕對可靠!監工之人是中大夫后勝。”掌柜的利落地答道。
“后勝!”甫一聽到這個名字,趙括稍作思索后,不由得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這權謀小人后勝做監工,我趙括已功成一半!”
說起這后勝,那可是齊國王后—君王后從娘家帶來的、最為新任的“官仆”。當年樂毅伐齊,齊襄王田法章落難時,正是君王后(原名史君)一時善念搭救,用少女的情愫初開溫暖了田法章那冰冷的少年之心。待田法章登基為齊襄王后,史君被封為君王后,即其地位與齊王平等之意。少年時的遭遇讓齊襄王生性多疑,遇有大事都要請教這君王后的鈞旨,甚至可以說齊國萬事實則訣于君王后帷幕之中。對從娘家帶來的官仆后勝,君王后恩寵有加,委以重任、節節提拔,短短十余年間,后勝已升到了爵同中大夫的“諸侯主客”,偏偏這后勝不是盞省油的燈,其機謀權變高人一籌,無時無刻不想著登上丞相寶座。田單被罷黜相位,這后勝其實也有一份功勞。
此時趙括聽聞,這田單的對頭后勝來做河道監工,怎能不欣喜萬分。想是那后勝看中了河務這塊肥肉,有此等奸詐小人“相助”,此計施行起來豈不順風順水。
“好你個掌柜的,這眼線都放到齊國王宮了。真的有一套呀!”趙括見這消息源自王宮,想來十有八九是真,忙興奮地地贊揚著。
“賢弟,何事如此欣喜?”洗漱完畢的魯云,見趙括一臉的喜色,忙趕過來問道。
“好!大哥你也在!我軍統‘一號行動’第二步,這突破口就在眼前!”趙括把羊皮紙抖得嘩嘩響,對魯云說道。
“突破口?”魯云對這個新詞的說法很感興趣,待看完那羊皮卷,對著密碼稍加思考后,魯云覺得這詞語確實十分得形象,但突破口到底在哪里,魯云還是摸不著頭腦。
“魯大哥可看出了什么苗頭?”趙括滿面笑意地問道,顯然已找到突破口的他心情格外舒暢。
“賢弟,愚兄天資拙笨,確實捉摸不透!”魯云謙遜地說道。其實新歌豪爽卻有粗中有細。但今日這趙括跳躍式的思維,確實讓他有點跟不上節奏。
“大哥,我軍統此次邯鄲之行,所圖者何人?眼下突破口,正在這行將清淤的淄河河道!”趙括望著一臉茫然的魯云,字字清晰地緩聲道。
聽趙括提及河道,魯云好像抓到了一絲線索,但再深入想去,卻發現頭腦空空。趙括這思維跳躍太大了,魯云還是無法將田單和淄河聯系起來。“田單去做河道監工,不對。羊皮卷上明明說是后勝呀!”
見魯云還是一臉的苦惱,習慣跳躍式思維的趙括不想再為難自己的刎頸之交。趙括話鋒一轉,緩聲問道:“魯大哥,田單的家眷、仆從可已打探清楚?”這是趙括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也是趙括前日交給魯云的緊急任務。
“田單家眷連同家仆,一共四十五口。其日間行止,具已探聽細備。”魯云抖擻精神,口氣無比肯定地回道。
“佳!”趙括對魯云贊道,“大哥探聽來的消息,對我軍統的行動,助益甚多!這消息想來定是得來不易,大哥受苦了!”
“賢弟,有事就吩咐。魯云我隨時聽候命令!”見趙括如此說法,魯云明白又有任務等著自己呢!
“魯處長!”趙括突然面色一凜,沉聲喊道。
“魯云在,但憑局長吩咐!”見趙括回復了局長的身份,魯云心知這刎頸之交趙括,只怕又有萬分緊要的任務要發布了,連忙恭敬地答道。
“魯處長,迅速集合我軍統鐵鷹營的將士,凡可脫身者,皆就近結伴入山,合力搜尋來一塊與齊胸高的大石,并尋覓手藝精熟的石匠,將其打磨成石牛雕像,石牛的尾部要雕刻成火焰狀,可有問題?”趙括言簡意賅地布置停當,習慣性地詢問道。
“石牛?火焰?賢弟要這樣的石牛,到底有何用途?”魯云心底著實有些疑惑。
“如有黑色的大石尋來,更佳!”趙括連忙補充了一句。
自追隨趙括創建軍統以來,魯云早就對這奇思妙想頻出的刎頸之交欽服萬分,心想:“賢弟怕是又在謀劃著驚天的妙計吧!”想到此處,魯云再沒多問,連忙一個軍禮,沉聲答道:“請局長放心,魯云即刻起行,定不負所托!”
望著魯云遠去的英挺背影,趙括心中感慨萬千:“這刎頸之交的大哥,跟了自己走上這條布滿荊棘的誅秦之路,怕是再也沒有安生的日子好過了。待來日“一號行動”功成,一定向趙王請功,為魯大哥討來一個爵位。”
“局長,此間是否另有要務?”掌柜的見處長魯云已領命而去,不禁有些急切地問道。
“繼續潛伏,仔細探聽各方情報,千萬不要露了馬腳。另外,留心一下,能否籠絡住一兩個疏通河道的庶民。”
“屬下遵命!”那掌柜的干脆利落地答道。見趙括命令已下達完畢,掌柜的忙拱手告辭,轉身間已恢復了那市儈的模樣。
掌柜的一轉眼間判若兩人的變化,讓趙括甚為滿意。心想:“有此人坐鎮臨淄,日后魯云大哥也好另委重任。”
待兩位得力干將相繼離去,趙括所在的酒館后院登時安靜下來,只有外間街頭吆喝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沉靜下來的趙括,對自己的妙計甚為得意,飄飄然地心想:“田單你這老狐貍以火牛陣大破燕軍,確實高明。怕是你不會想到我趙括竟然從雞蛋里挑出了骨頭,來日,且看我趙括如何用一只冰冷石牛將你賺至麾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