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記得少時,為了折到一朵蓮花予她,云郎跌跌撞撞的倒翻了小船,一頭栽進了湖里,若不是護院見機得快,云郎早已撒手人寰;到她初及笄,為了能夠夠資格來她家提親,他愣是背著家里,棄筆投戎,戰場上的廝殺掠奪,換來了他的赫赫威名,也換來了祖母的的允親。及至洞房花燭,掀起她的蓋頭的剎那,他不顧旁人的揶揄與笑話,點點男兒淚燙在她心上,他的癡狂、他的迷戀都留在了靈漪的身上。夢啊,是夢啊,每每思至此,靈漪都顫抖著,仿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痛楚讓她痙攣,她只有咬著牙,把嘴唇咬出血才能分擔這種折磨。柴房的縫隙里透出幾許微明,又是一天了,靜待著疼痛慢慢的退去,松了口氣,靈漪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淺淺的睡去。
“咯吱”,門打開了,靈漪抖了下,平靜的張開雙眼,幾個丫鬟、婆子紛紛的堵了進來,一個豬腰臉的婆子進來,先“啐”了聲
“還楞著干嗎,夫人等著呢。你、還有你、把她拖出去,先晾晾這股餿味,真不是人待得地方”
“王嬤嬤,只等你發話了。”一個婆子諂媚的笑了笑,手腳利落的拖著靈漪,靈漪的皮膚上汗毛豎起,她像塊布被扯開來,只是弓了弓身體,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的腹部。待一干人出了柴房,王嬤嬤看著幾個小丫鬟,嗓子扯得大聲,
“仔細著你們的皮,幾個不曉事的!看好了,誰也不許給她水喝,給她東西吃。我還要回夫人呢。你們就在這里吃,來,把粥和包子抬上來。”
一擔包子和大鍋的粥放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幾個丫鬟放了幾條長板凳,散落的丫鬟們紛紛進食。一旁的靈漪閉上了眼睛,屈膝把自己縮成一團,空中的飯香刺激著她的胃。趁人不注意,她輕輕的摸了摸肚子。
王嬤嬤穿過后院,到了西廂房,她放慢了腳步聲,看著門口的兩個丫鬟,她迎上前去,笑的極是開心“桃紅姑娘,夫人交代我辦的事辦妥了。你看…”
穿著粉色衫子,長的頗為艷麗的姑娘一挑眉,倨傲的看著弓著身子的王嬤嬤。“看你是個伶俐的,等著。”說完轉身進了房里,越過珠簾,待看到銅鏡前的紅色人影時,她立馬的含著聲音
“夫人,王婆子到了。照您的吩咐都辦好了,您看…”
銅鏡前的人影頓了頓,拿了把木梳慢慢的梳著長發。桃紅忙上前接過梳子,動作輕緩的梳理著那如絲般亮麗的烏發。待人影起身,背對的桃紅嫉妒的看著,用力握緊了梳子。等人轉過身來,饒是桃紅也有幾分失神:高貴的額頭,鳳眼瓊鼻透著幾分媚意,飽滿的鵝蛋臉上性感的嘴唇,好一朵傾國牡丹!她披著一件紅色的宮紗,明媚的眼波一轉,勾魂攝魄,入目處肌膚雪白嬌滑毫無瑕疵,修長的美腿若影若現,到達柳腰處連接的起伏有度,實是完美至極,任誰也要嘆聲尤物。秦鳳招了招手,桃紅湊上前,聽完后轉身走了出去,秦鳳慢條斯理的撫mo著自己的秀發。
桃紅出門,看到王嬤嬤,兩人一番耳語,王嬤嬤咋呼道“這樣能行嗎?”桃紅寒著個臉,“你管那么多。夫人吩咐下去了,照辦就是。哪來那么多廢話?”
“老身知道了,瞧好吧你呢。桃紅姑娘沒事,老身馬上去辦,還望您多多在夫人面前替我美言幾句。老身知道桃紅姑娘最是心慈,賞老身的兒子口飯吃。”桃紅打斷她“行了,府里缺個花丁,趕明個叫你兒子過來,夫人看你辦事盡心,體恤你的。快去吧”王嬤嬤得令,像吃了人參果一樣,恨不得手舞足蹈一番,,待想起夫人的吩咐,腳下生風,一路急趕。
丫鬟、婆子們早就吃完飯了。各干各的,倒是有幾個人不時打量著靈漪,卻沒人敢上前,幾個新來的小丫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馬上被一些婆子呵斥著。王嬤嬤過來后,看了看半天沒動靜的靈漪,嘀咕了聲
“死乞白賴的有甚意思。呸!干我什么事?你們幾個,去把早上剩的粥打碗來,還楞著干嘛,快去呀!”待丫鬟打來了粥,王嬤嬤的豬腰臉端著粥,走到靈漪面前,大咧咧的說“諾,夫人賞你的。”
靈漪張開眼睛,幽黑、深邃的眼神讓王嬤嬤有了幾分緊張,她看著靈漪不吭聲的接過了碗,自以為得意,耀武揚威的喊道;“還把自己當個主子啊!呸。早點懂事多好哇!”靈漪不說話小口的抿著粥,王嬤嬤看不慣這種斯文,一陣火大,上前一把打翻了碗,有仇似的,把碗踩得稀爛。靈漪平靜的看著,王嬤嬤又叫又跳,“呸,矯情個屁呀。也不照照自己的德行,還想讓我伺候,下輩子吧!”王嬤嬤的獨角戲唱的差不多時,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幾個丫鬟把靈漪關到了柴房里。好半晌,靈漪聽不到外面的動靜,方才卸下冷漠的神情,摸著自己的肚子苦笑著。
卻說王嬤嬤收拾完這通,像打了個勝仗趾高氣昂,就差腦門上貼上“得意”兩個字。一路上丫鬟、小廝那個看了,都要躬身讓路,王嬤嬤的豬腰臉拉得跟多花兒一樣,心里美得很。待聽到府外傳來“老爺回府了”忙收斂起來,側身立在一旁,屏氣凝神,等到一行人從前面穿過,方呼了口氣,放下心來。桃紅聽的真切,忙不迭的整了整自己的妝容,向屋內稟道“夫人,老爺回府了。”
秦鳳早已收拾妥當,一身黑色薄紗綢衫,如云的發髻綰了只碧玉的簪子,通透碧綠;耳朵上一對紅珠搖晃,煞是喜人;柳眉斜挑,杏眼勾人,說不出的嫵媚嬌柔。花云早就迫不及待,沒留意廂房前小丫頭那殷勤、熱烈的眼神,眼中只有嬌媚的佳人。
“哪有這么看人的,像要把人家吃了一樣。云郎,我要把你眼睛堵上”
秦鳳愛戀的看著眼前風liu倜儻的貴公子,按捺住心里的欣喜,不依不撓。花云卸下自己的冠帽,挽住了秦鳳的小手,兩人你儂我儂,桃紅憤憤的拉上了房門,關住了一室春qing。
院內的動靜傳到了柴房,靈漪心里跳了跳,慢慢的又平寂了下來。希冀的眼神望著柴門,喉嚨里有東西涌了上來,她忍不住干嘔了陣,吐出幾口酸水,舒服多了。一個廚房的丫頭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四周,注意到沒人,她跑到后面,身子貼著柴火垛,小聲的喊道“小姐、小姐、”靈漪掙扎著過去,小丫頭從縫隙里慌張的塞了幾個饅頭,待看到靈漪憔悴的樣子,辛酸的說道
“小姐,我正打聽少爺的消息呢,不知大軍開拔到那里了。我一定要尋到少爺,替小姐…”
“紅袖,不準亂來。哥哥出征,軍國大事豈可因小事影響?”紅袖怒道“小姐,姑爺待你如此,為什么還要替他瞞著。少爺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靈漪忙安慰她
“正因為這樣,才不能告訴哥哥,倘若哥哥真的因此回來,豈不是害了他。你受委屈了,我們在等等,”
紅袖看自家小姐依然對姑爺情根深中,不由得悲傷莫名。聽到腳步聲,靈漪忙催著紅袖離開。紅袖禁不住自家小姐的幾番催促,小心翼翼的走了。
一番云雨過后,秦鳳靜靜地趴在愛郎的胸前,看著他英挺的臉,飛揚的眉,心里忐忑了下,終是開了口“云郎,我們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姐姐那邊不開口,云郎,奴心里老是不安。”花云聞言皺了皺眉頭,秦鳳一看轉過身去,細細的抽噎著“就知道你不喜,奴家本不打算開口。可是…”花云看到她梨花帶雨,心下軟了幾分,
“鳳兒,靈漪雖然無所出,但畢竟是我的發妻,她雖有過,我卻不能無情。好了好了,現在家里不是都有你做主了嗎?再說等我忙完朝中的事,再談這些也不遲。”
秦鳳聽了,心里白轉千折,面上卻是絲毫不漏,仍是歡快的笑著。
花云停了半天,便離府忙公務去了,卻是要離開京都出遠門。秦鳳細細的打點完行李,把他送出了門。臉色微冷,桃紅機靈的上前,
“去把王嬤嬤找來,”邊上的小廝、丫鬟靜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秦鳳微微一笑,搖曳著身姿轉身。
王嬤嬤一聽夫人傳她,心里七上八下,跟著桃紅一步步走著。進了房看到前面人影,頭都不敢抬,在地上跪著,靜靜地等著,
“王嬤嬤,起來吧!你兒子進府了嗎?”
“夫人慈悲,托您的洪福,賞老婆子一家口飯吃。”
“這是你盡心辦事應得的,我呀!就喜歡這伶俐的。桃紅,等下再賞王嬤嬤五兩銀子。”
王嬤嬤一聽,頭嗑得更響了。看著王婆子感恩戴德的接過銀子,秦鳳眼里閃過幾絲鄙夷。不經意的問道
“對了,你前幾天照顧的那個女人怎么樣了?”
王嬤嬤當下遲疑了下,貪婪的看了看懷里的銀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忙回道
“夫人,她好像懷孕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