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冷暖自知（三）

菲兒一言不發，她怯怯的走到了靈漪的身邊，王員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菲兒哀求的眼神對上了王員外，王員外沒有說話，任由菲兒攙著靈漪的胳膊，靈漪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了菲兒的小手，嘴里說道

“菲兒，沒事的，我沒事的，我們還是趕緊去尋你們小姐'吧！

菲兒差點又哭出聲來，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當然，靈漪根本就看不見。幾人上樓了，這時候院里的姑娘大部分還在睡覺，幾人自顧的上了樓，驀地，鐵鷹停頓了停頓，他似乎看見剛剛跟菲兒起沖突的那個丫頭鬼鬼祟祟的往這里張望著。仿佛察覺到被人發現了，那丫頭如同被驚的飛鳥迅速的閃了回去。等鐵鷹幾人走遠了，小翠偷偷摸摸的露出了頭，她緊張的身子也放松了下來。沒等她出聲，她身后的彪子說話了

“你怕什么怕，這次好不容易逮住那賤人的錯處，我還問你呢，怎么這么輕易的就把她放了？虧你還想當花魁，就這么點膽色，呸，我真是糊涂了，怎么會信你呢？”

小翠自然不會跟彪子說她得了好處，當下里嗲功發作，舌燦蓮花的跟彪子膩歪著。卻說這廂，菲兒領著三人到了媚娘的門口，里面的爭執聲聽的一清二楚，菲兒本想敲門，王員外攔住了她，幾人站在門口沉默的聽著里面的對話。菲兒不語，她看了看王員外，自然是猜到了王員外的用意。里面的說來也是媚娘失策了，媚娘現在所住的房間是她專門這樣設計的，其實本來有兩道門的，一道內門，一道是外門。媚娘留著心眼呢，她有些事情或者話不好講，尤其是對于院里姑娘們的事情，如果是想敲打、敲打誰呢，那只要是關上外門，里面的說話聲自然是清晰可辨；若是有什么要認真以待的呢，那自然是兩道門都關上，這樣里面無亂是說些什么，外面都是聽不到的。

幾人聽著里面的交談，隨著.媚娘的步步緊逼，玉玲瓏的掙扎和為難自然也是聽在了耳朵里。菲兒忐忑的看著靈漪的神情，心里不知道為什么，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待聽到媚娘跟玉玲瓏跪下的時候，菲兒急了，她雖然知道玉玲瓏的脾氣，可是這回媚娘是拿玉玲瓏的賣身契做威脅，菲兒擔心了，她是真的怕玉玲瓏答應了媚娘。在門外緊張的不只是她一人，靈漪的臉色越來越白，鐵鷹呢，不知道為什么手也攥的死緊。終于，玉玲瓏回答了，此時她還不知道，她的這一番話和態度為她日后贏得了什么，當然了，這是后話了。

清脆的巴掌聲回響在所有人的.耳邊，鐵鷹心急，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王員外給他使得眼色。只見他的大腳一踹，門“當啷”一聲被人踢開了，鐵鷹鐵青著臉站在了門口。媚娘眨了眨眼睛，待看清楚門外是什么人的時候，她的臉色發白了，玉玲瓏傻傻的看著來人，菲兒小丫頭開心的看著她說道

“小姐'，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樣做的！”

她引著靈漪走到了玉玲瓏的.身邊，玉玲瓏吃驚的看著靈漪，嘴里說道

“怎么回事，真的是太神奇了。靈漪，你全好了嗎？”。

靈漪點點頭，玉玲瓏一把摟住了她，嘴里喃喃的說.道

“好，真好，你人好好的，靈漪，你人好好的！”

她的表情似喜似悲，菲兒小丫頭也忍不住留下了.淚水。看到這樣的情景，就連王員外自認是見慣了世事的人都有點感動。鐵鷹就更不消說了，他掩飾的背過身不看那抱在一起的幾個姑娘。媚娘本來多少有點慌張，待看到所有人的反應時，她強顏歡笑的說道

“幾位什么時候來的，呵呵，看看我，怠慢了，幾位請.坐，請坐，剛剛有點小誤會，呵呵，沒事了，沒事了，我和玲瓏商量點事情，額，一時沒有控制的住！”

媚娘的話音是.越來越低，漸漸的微不可聞。鐵鷹的臉皮抽搐了下，他可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就算是先前為了主子，那也只是口中恫嚇一番，但是此時，看到媚娘的厚顏無恥，鐵鷹真的很想教訓她一頓。王員外也是深深的看了媚娘一眼，媚娘的話靈漪早就聽在了耳朵里，她深吸了口氣，嘴里說道

“菲兒，帶我過去，我想好好的認識認識老鴇！”

菲兒乖巧的攙著靈漪，玉玲瓏一怔，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靈漪，心里懷著一絲的否定。鐵鷹森然的瞪著媚娘，王員外也是目光炯炯的望著她，媚娘現在是手腳發軟，可是她不敢動。呆呆的等著靈漪走到了跟前，媚娘勉強的露出個笑容，人也變得可憐兮兮的。可是她的這番功夫注定是白費了，靈漪的眼睛木然的看過去，甚至沒有理會媚娘的示弱，她轉頭無聲的看了看菲兒，菲兒機靈的說道

“靈漪，媚娘就在你身前呢，很近，很近的！”

玉玲瓏捂住了嘴巴，聽到菲兒的回答，她終于肯定了，原來靈漪真的看不見了，為什么？為什么？靈漪此時卻是神魂皆劇烈的顫抖著，她的聽力變得極其的敏銳，確定媚娘就在身前，靈漪笑了，她揚手扇了媚娘一個巴掌，嘴里喝道

“這是為了玉玲瓏打得！呵呵，本來我是不想打你的，打你我怕臟了我的手，可是現在，無所謂了，我想怎么做都可以！”

靈漪說完，手下不停，一下一下的扇在了媚娘的臉上，嘴里也不停的念道

“這是替被你害過的姑娘打得，這是替她們的親人打得，這是為了這里的丫頭打得！....”

媚娘只覺得頭暈耳鳴，她晃了晃腦袋，嘴角已經有血水流了下來了，靈漪嘴里不停的說著，手下更是一下比一下的用力，媚娘聽了半響，似乎沒有一記是為她自己打得。媚娘不敢還手，因為鐵鷹和王員外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不放。終于，靈漪的手發麻，再看看媚娘，臉腫的鼓鼓的，跟個豬頭一樣。菲兒覺得很過癮，她看著媚娘明明疼的想討饒，可是靈漪根本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等靈漪打完了，菲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媚娘心里暗恨，可是她卻把頭低下了。玉玲瓏踉蹌著走到了靈漪的身邊，她看也不看媚娘，徑直對著靈漪說道

“你、你的眼睛？”

靈漪笑了，她點點頭說道

“是啊，這樣有什么不好呢？最起碼，那些骯臟不堪的事情我再也看不見了！”

玉玲瓏沉默了，她的臉發白，媚娘也是一愣，她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本來還每個說法呢，現在居然有瞎了，想了又想，媚娘顫抖著聲音說道

“不，不是，不是我的錯，我可沒讓你尋短見！”

聽她還在為自己狡辯著，菲兒急了，她大吼道

“閉嘴，你個老妖婆是不是還嫌打得不夠是吧？少字”

媚娘忙閉上了嘴巴，她也怕呀，很怕靈漪再動手。玉玲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靈漪對上她，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似的，只聽她說道

“沒事了，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鐵鷹攥緊了手，王員外嘆了口氣上前說道

”算了，還是先下去休息吧！鐵鷹，你跟她們一塊兒下去吧，我找老鴇好好的談談！

鐵鷹點點頭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等到只剩下王員外和媚娘的時候，媚娘松了口氣，突然想起來王員外還在，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嘴里求饒說道

“大爺，大爺，求您說句公道話，您說這事兒能全怪媚娘嗎？是，我媚娘是沒存著好心思，可是您想想，若不是您的主子要姑娘伺候，媚娘是萬萬不會把她給送過去的。再說了，當時剛剛的那位爺可沒給媚娘考慮的功夫，他是掐著媚娘的脖子讓媚娘安排的，所以、所以才到了今天的這步田地。可是大爺，你不能過河拆橋哇，媚娘是畢竟只是聽人差遣的，您給說句啊公道話呀？‘

“哼！”王員外冷哼一聲，他森然的瞪著媚娘說道

“怎么說我還要感謝你嘍？呵呵，你倒是會狡辯啊，那好，你既然說道這兒了我也要問問你，聽你的意思是我們主子叫了姑娘，你才會把那姑娘安排過來的，可是我問你，如果我家主子沒來，你敢擔保你就不會讓那位姑娘接客嗎‘

媚娘語塞，她怎么回？這不是廢話嗎？要是沒這么想，她干嘛費力氣讓彪子把人綁了進來？媚娘不啃聲了，王員外冷哼一聲接著說道

“答不出來吧？少字那就是說你早晚會讓姑娘接客的，所不同的是，她碰上了我家的主子，當然了，你現在是怕了，是因為我們有所依仗。哼，我想，若是我們沒有后臺的話，那位姑娘估計早就香消玉殞了吧？少字”

媚娘瑟縮了下，廢話，院里的姑娘這樣的多了，媚娘自然不會說出來的，她不明白的是，這老頭唧唧歪歪的說怎么半天到底想干什么？媚娘心里是存了一絲的幻想的，她自然是希望王員外能不追究所有的事情。仿佛猜到了媚娘的想法，王員外笑了笑說道

“起來吧，地上跪著也挺涼的！

媚娘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她的臉腫著，王員外嘆了口氣說道

“老鴇，現在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你打算怎么收場呢？”

媚娘一喜，終于說道點子上了，她收斂下所有的心思，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大爺，現在的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媚娘是沒有什么心思了。大爺，媚娘聽您的安排，您看？”

王員外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媚娘會這么回答。見他沉默著，媚娘偷偷的那樣去看王員外，不知道為什么，對上這個人媚娘總覺得害怕，反倒是那個大個子，外表看起來嚇人，其實反而很容易對付。王員外左思右想，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不說靈漪的態度了，他估計的也多，自己和鐵鷹的身份是不能表明的，王員外想了想說道

“這幾這里先不要迎客了，等我問過后其他人的意見再說。老鴇，勸你放聰明一些，有些人是你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

媚娘聽了放下心來，還好，只要有時間就能夠有轉機。再說了，“客似云來”既然是沸城最大的ji院，難道就真的沒有什么后臺嗎？雖然媚娘是這里的老鴇，可是對方的人有依仗，媚娘自然也是有的。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這邊，靈漪和玉玲瓏進了房里，菲兒給鐵鷹做了個鬼臉，“當啷”一聲就合上了門。玉玲瓏扶著靈漪，看到菲兒的舉動后又想氣又想笑，她喝道

“菲兒，你個鬼丫頭，你干什么？”

菲兒無辜的回頭，對著她說道

“小姐'，那個傻大個是個男的，難不成還讓他進來呀？算了，算了，我看他挺適合守門的，不如讓他做個門神好了，嘻嘻，小姐'要是有了他做保鏢，就算是嚇也能嚇退一下人！”

“你呀！”

玉玲瓏搖搖頭，不理菲兒了。看著玉玲瓏和靈漪走到了內室，菲兒鬼鬼祟祟的把門開了一道縫，她偷偷的打量著外面，見鐵鷹果然不在了。小丫頭來氣了，她開門走了出來，嘴里嘀咕道

“真是個大笨熊，我不過是試試他而已，這么快就走了嗎？”。

說完她就要回房，驀地，一聲咳嗽聲響了起來，菲兒奇怪的看了過去，就見鐵鷹靠在根柱子后面閉目養傷，菲兒生氣了，她恨恨的瞪了鐵鷹一樣，“當啷”一聲把門合上了。鐵鷹無奈的嘆了口氣，想了想，他回房去等王員外了。

等到王員外走后，媚娘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她先是翻了翻梳妝臺，沒找到要用的東西，復爬上了床尋找著，突然，“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媚娘沒好氣的喝道

“鬼東西，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過來！”

彪子嬉皮笑臉的進來了，他一看媚娘大驚，嘴里說道

“媚娘，怎么回事？你的臉腫的跟豬頭一樣！額，不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呵呵，誒，別打、別打呀，我錯了還不成嗎？”。

第二十章冷暖自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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