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郭老爺子來京

一九九四年的七月，還發生了兩件令方明遠倍加重視的事情。

二十三日，國務院作出《關于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的決定》，明確城鎮住房制度改革的基本內容，其中包括把住房實物福利分配的方式改變為以按勞分配為主的貨幣工資分配方式、建立住房公積金制度等。這代表著，華夏延續了數十年的福利分房制度正式向商品房制度轉變，并且拉開了華夏房地產業迅猛發展的序幕。

二十九日，華夏聯合通信有限公司正式成立。這代表華夏唯一一家能提供全面電信基本業務的綜合性電信運營企業的出現。而且隨著聯通的出現，華夏移動、華夏電信這些電信業中的大鱷們，在之后的幾年里也將相繼出現，全面瓜分華夏的電信市場。

方明遠在此之前的一系列布局，也到了要真正開始啟動的時候。

一九九四年八月六日，香港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掌門人，郭老爺子正式前來京城，受到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

就在這一次接見上，郭老爺子正式向華夏政fǔ提出，考慮到京城目前迅速發展的城市建設需要，也是為了更好的方便市區與郊區的交通，愿意出資幫助京城政fǔ修建一條通向濟縣，也就是后來濟州區的地上軌道交通線。整個項目，不需要京城政fǔ出資一分錢，而只需要將軌道交通線兩側一千米以內的土地，交由郭氏航運集團公司開發。

這一提議，一經郭老爺子提出，就得到了京城市委市政fǔ的極力贊同。

九四年的濟縣，只不過是距離京城較近的一個郊區縣，若不是因為它恰好位于津市與京城之間的交通線上，它的發展速度，比如京城北面的那些郊區縣來也好不到哪里去。正是因為濟縣的經濟實力在除了城八區之外是數一數二，也正是因為濟縣位于京城長安街延長線最東端，是京城的東大門，所以這里是京城市委市政fǔ除了城八區之外，重點發展經濟的所在。

俗話說，要想富，先修路！濟縣與京城之間，盡管有兩條交通干線相連，但大部分路面僅寬十來米，多為混凝土結構，通行能力相當差。而且路上行人、自行車、馬車、拖拉機、汽車混行，無法擔負日益增大的交通運輸量，嚴重制約著京城東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市委市政fǔ早就想過，要在濟縣與京城城區之間修建一條高速公路，來滿足兩地之間的人員和貨物的往來。

雖然說，郭老爺子提出的只是修建地上軌道交通線，建成后，也只是滿足了濟縣與京城之間，人員往來的方便，但是對于財政緊張的京城市委市政fǔ來說，也是無異于雪中送炭。

八月十日，在郭老爺子與京城市委市政fǔ領導見面的會上，京城市委書記提出了，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能不能再出資修建一條十五公里的高速公路，將濟縣和京城連接起來。為此市委市政fǔ同意將公路兩邊五百米以內的土地交由郭氏航運集團公司開發。

八月十四日，郭老爺子正式回復京城市委市政fǔ領導，愿意接下修建京濟高速公路這一項目。并且提出了，可以京濟高速公路、京濟地上軌道交通線一并進行建設的提議。

此時，方明遠已經啟用了修繕一新的四合院，郭老爺子、于秋暇一行人抵京后，婉拒了政fǔ部門的提議，并沒有入住國賓館，而是住到了方明遠的四合院里來。所以這些天，四合院的周圍就多了不少陌生人。

“明遠，你就那么肯定，政fǔ一定會同意這個提議？”郭老爺子撫須微笑道。雖然說，這個計劃早在冬季，方明遠就已經向他將整個打算合盤托出。請郭老爺子代方家出面，攬下這一工程。而實質上出資的，其實是方明遠。但是郭老爺子在通盤考慮之后，卻是一定要參與進來，如果說政fǔ同意了這一提議，那么將由郭家和方家共同組建公司來完成這一項目。方家投資百分之七十，郭家投資百分之三十。

方明遠笑笑，他當然是不會說，自己前世里，京城就在濟縣與市區間修建了這兩條交通線，以滿足市區和濟縣之間貨物與人員的交流需要。“郭爺爺，他們肯定會同意的。與道路兩旁的那些土地相比起來，在他們看來，咱們所付出的這些費用更有價值！當然了，這并不是說他們沒有長遠的眼光，而是華夏的官場制度所決定的。”

“嗯？這話怎么說？”郭老爺子頗感興趣地問道。

“郭爺爺，華夏的官員與香港和國外的官員不同，他們的官職很大程度上是來自于上級領導，而不是來自于轄區的民眾。而且，雖然說政fǔ對于官員的任期有所規定，但是那都是規定了最長任期不得超過多少年，卻沒有規定一名官員在某一職位上必須要任職多久才可以得到提升。這樣一來，就給予官員們一個機會，那就是只要得到上級領導的賞識，那就可以快速提拔，即便是不能提升級別，也可以從偏僻的所在提升到繁華之地，可以從清水衙門提升到有油水的衙門。而要得到上級領導的賞識，那就要看政績！所以華夏的很多官員，都只考慮新項目的上馬，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少政績。至于這些項目的上馬，長期會帶來什么麻煩或不良后果，那就不是他們所需要考慮的事情了。”方明遠輕嘆了口氣道。

市委市政fǔ的這些官員們，肯定有人能夠想到，一旦這兩條交通線修成，那么道路兩旁的土地就肯定會迅速增值。那么擁有它使用權和開發權的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就會獲取極其可觀的利潤。但是，這些利潤卻是要在五年或者十年之后，才能夠見得分曉，他們自然是不愿意為了那么遙遠的利益而放棄唾手可得的眼前政績了。

郭老爺子微笑地連連點頭，坐在一旁的于秋暇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要知道，當初在郭家里，對于郭家人要不要參股進這一項目，大家的分歧很大。除了郭老爺子和于秋暇之外，大家都認為，郭家應當專注于航運業的發展，而不應當參和到其他產業中去。郭家出面，為方家爭得這一項目，方家得利，郭家得名，這就已經足夠了。而且，這些人言語之間，還是認為一來，華夏政fǔ不大可能同意這一提議；二來，也是認為，這個項目最終獲利有限，為了那一點微薄的利潤，卻要投入數以十億計的巨資，實在是有些不值。

最終還是郭老爺子力排眾議，拍板決定，郭家參股百分之三十，這樣的話，成功了，能夠分享這項目所帶來的利潤，失敗了，也不至于對郭家造成傷筋動骨的損失。

“郭爺爺，如果說這一項目得到正式的批準，我想設計工作還是交給香港方面。同時，我希望工程的監督人員也要來自香港。”對于京城地鐵系統的設計，方明遠在前世里對此是腹誹不已。站臺一個個顯得狹小，上下的通道也并不寬敞，線路轉換的通道就更是不像樣子。一到上下班高峰期里，地鐵里就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方明遠很懷疑，就這樣的地鐵系統，一旦到了戰時，如何承擔大批人流涌入所帶來的壓力？一旦有個什么意外，光是人群的sāo動，就會引起人員的傷亡。

如今既然有了機會，方明遠自然是希望，能夠通過香港方面的設計所，改變原有的線路設計。而且要保證建設項目的質量。這一有了比較，相信日后京城建設其他城鐵項目時，也要注意一些。

郭老爺子擺了擺手道：“這你就不必心了，這些事情，秋暇她會考慮周到的。嘿嘿，既然是托我郭家的名字承建，哪怕是為了我郭家的這塊招牌，也絕對不允許造出個不合格產品來！那么，這路兩旁的土地，你打算用來做什么？”

方明遠給郭老爺子將面前的茶杯倒滿，這才笑道：“當然是用來建設住宅小區，滿足京城人的住宅需要。郭爺爺，你沒有注意到嗎，京城的街頭上，可是到處都是工地，這些多的地方拆遷，沒有了房的人們當然是需要新的住所了。而那里，一旦高速路和軌道交通修好，進城會十分方便，所以開發出來的小區，根本就不用擔心銷路。而且就算是一時銷不出去也沒有關系，我們完全可以租賃出去，京城的房地產業，如今只是一個開始，今后的十余年里，房價會一路爬升，所以怎么著也虧不了。”雖然說在之前，方明遠就已經和郭老爺子大致地說過他的全盤打算，但是郭老爺子今天仍然再問了一遍。

“呵呵呵呵……”郭老爺子欣慰地笑了起來。

“明遠啊，老爺子有一個想法，想問問你的意思。”于秋暇看了看郭老爺子，對方明遠道。

“啊？”方明遠有些詫異地看了郭老爺子一眼，連忙道，“老爺子有什么想法？”老爺子有什么想法，為什么不自己說？

“老爺子想用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股份與家樂福超市的股份實行換股，雙方互相持有對方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于秋暇輕聲地道。

“什么？”方明遠詫異地叫了起來，“這是為什么？”要知道方明遠的手中已經有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百分之六左右的股份，如果說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再與家樂福超市互相持有對方百分之十的股份，那么方明遠就擁有了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百分之十六的股份！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做為一家已經在香港上市的企業，有著眾多的小股東。郭家到底擁有公司多少股份，方明遠并不知道，但是從常識來說，像這樣股東眾多的企業，要掌握公司董事會，也只需要百分之三四十的股份，就足夠了。所以百分之十六的股份，那也是一個相當大的份額了，搞不好，方家就會成為郭氏航運集團公司中的第二大股東。如果說方家起了歹心，想要吞并郭氏航運集團公司……

方明遠搖了搖頭，將自己的胡思亂想都掃出了腦海。雙眼不離郭老爺子，等待著郭老爺子的回答。

“哎，明遠，說來慚愧啊！”郭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道。雖然說，郭家這幾年在與方明遠的合做過程中，收入豐厚到了令他們自己都覺得手軟的地步，但是他們的主業，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近幾年的業績卻是令人難以滿意。雖然說整體業績還在增長，但是增長的速度已經是很慢了。世界海運業，渀佛是到了一個瓶頸一樣，難以有大規模的增長。這也造成郭家的其他人，對于加大公司投資一事持反對意見。

為此，郭老爺子也是感到相當的頭痛，所以就想要不要將這些年賺取的利潤投入其他產業，只是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與方家聯手最為妥當。他相信以方明遠的商業眼光，必然可以保證這些資金的保值增值。

但是郭老爺子也明白，方家如今應當也是不缺乏資金，即便是有什么新的項目，以方家的自有資金，也是完全應付得來的。比如方家這一次打算在遼省投資建設新的鋼鐵廠，就沒有問郭家是否要參股。接受郭家的資金，那就是擠壓了方家自有資金的投資份額。雖然說兩家的關系十分地密切，郭老爺子也不認為方明遠有這個義務為了郭家而損害方家的利益。

所以郭老爺子想來想去，想到之前與方明遠的閑聊中，方明遠的言語中透露出了對海運業的重視，而他自己，對于方家家樂福超市的未來發展前景，同樣是十分地看好，這才有了上面的這個想法。這樣一來，方明遠在郭氏航運集團公司中，可以有更大的發言權和影響力，而郭家也可以在連鎖超市業的發展中分得一杯羹。

這樣縱然日后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經營不善，郭家也還有其他的產業支持。

當然了，還有郭老爺子不會說出口的，他也是希望，通過加大方明遠名下股份的做法，讓方明遠對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發展投注更多的心力。

方明遠怔了半晌，苦笑道：“郭爺爺，你這又是何必呢。當初，若是沒有秋暇姐和郭爺爺的扶持，我方家又怎么可能發展到如今的規模？您如果愿意投資我家的產業，那是我求之不得的，換股什么的，就算了吧。”反正家樂福超市的股份中，還有不少股份一直都是假借著香港公司之名轉了一圈投回來的方家資本，將這一塊讓給郭家，也就徹底地坐實了家樂福超市合資企業的身份。而且百分之十的股份，對于根本就沒有上市，余下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在方家手中的家樂福超市來說，根本就影響不到方家的主宰地位。

而郭氏航運集團公司，那是郭家的發跡根本所在，百分之十六股份，卻是對郭家的控股造成了實質性的威脅。雖然郭老爺子和于秋暇他們這樣相信自己，但是卻并不代表郭家的其余人也都是這樣想的。與其在大家的心里埋上一根刺，還不如自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郭老爺子擺了擺手道：“明遠啊，我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如今也是年紀大了，精力不足了，對于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發展，已經是有心無力。而你大哥，守成有余，進取不足。但是如今的世界海運業，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哼，小日本和高麗bāng子們，這幾年來在購置船舶上的投入很大，我很擔心，再過個十年八年，郭氏航運集團公司是否還能夠保證仍然擁有如今的地位！讓你進入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董事會，也是想令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多幾分活力！”

方明遠遲疑了片刻道：“郭爺爺，別說我還有百分之六的公司股份，就是沒有，日后如果說真的需要的時候，我也不可能會袖手旁觀的。”

郭老爺子搖了搖頭道：“明遠，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想過沒有，沒有足夠的股份支持，哪怕你說的就是真理，又怎么能夠保證公司董事會會采納并且不打折扣地實行呢？恐怕有些人還會說你狗舀耗子――多管閑事呢！”

方明遠嘆了一口氣，郭老爺子所說的的確是大有可能發生的，只擁有百分之六股份的自己，在郭氏航運集團公司中，確實是影響力不足。“那您可以將這些股份交給秋暇……”

方明遠自己就說不下去了，如果說能夠那樣做的話，以郭老爺子的睿智，又豈能夠是想不到？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原因，促使郭老爺子最終選擇了自己。

“明遠，你就不要推托了，交給你的，并不是財富，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郭老爺子語重心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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