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第八十章
說完這話,元初一心里提著的那塊大石終于轟然落下。所有的不安與憤怒被一激而起,再不顧該不該提起,豁出去般地道何清婉給你寫了封信,她希望你留下,所以你才留下,對不對?你那個從不離身的絡子是何清婉送你的,對不對?你將的金鎖送給何清婉,你希望她能成為你的妻子,對不對?就算她嫁人了,你還是放不下她,從頭到尾你心里裝著的一直是她,對不對?”
一番搶白,讓韓裴微微變了臉色,他站在那,手中還抱著剛拿進來的木柴,與元初一和解后的喜悅卻在點點褪去,看著元初一難以自制的憤怒模樣,他的心尖有些發緊,“大……的確給我寫了封信。但我答應留下,有很多原因。”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比他以往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費力。“對大,我確有過一些想法,她并不知情,只是我……一廂情愿,可現在,我對她已無任何……”他咬咬牙,“肖想。”
幾句話說下來,韓裴周身緊繃而僵硬,看他握著木柴的指節掙得發白,元初一心里突然難受極了。像他這樣的人,究竟為要站在這里受她逼問?究竟為要作這種難以啟齒的澄清?究竟為,她要逼他至此?
明知他的性格、明知他的脾氣,明知他說會對她好,那就是一輩子的承諾,為她還非要問個究竟、非要弄個明白呢?
她完全可以盡情享受韓裴給她的溫暖柔情,甚至不用擔心他會三心二意,這些她都明白可她終究會問的,不管他們在一起十年,二十年……終有一天,她還是會問的。并非是對韓裴的不信任,而是……她希望能成為那個人,成為韓裴心底最珍藏的那個人。
原來,短短月余,她對這段感情投入的,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深吸一口氣,元初一已徹底冷靜下來,剛剛的憤怒轉化為無比的迷茫。這段感情,她究竟要如何選擇?是等待他徹底地拋卻前事,還是努力一些,主動剔除他心中的影子?抑或……抑或……
最后一種可能,元初一不愿去想,可那兩個字卻使勁地鉆進她的腦海里,擦也擦不去。
放棄。
她要放棄嗎?
為只是想想,她的心就揪在一起,久久不能舒展?
“初一。”韓裴抱著木柴的手收得更緊了些,“我以前,并無與女子真正的相處經驗,若我有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會改的。”
聽著這話,元初一眼眶一熱,差點沒哭出來。
韓裴的性情最是清恬,最是隨遇而安,此時竟與她說:他會改的。
他的表白讓她感動,可,這是為了她嗎?還是為了他心中那個“應該盡心呵護的妻子”?
元初一心里萬分酸澀,她是他的妻子。可現在她恨不能不是,若不是,他還能對她說“我會改”嗎?她不想成為那個帶著妻子標簽的人,她想成為那個應承受他全數喜怒哀樂的……愛人。
她能嗎?
“是我……想太多了。”元初一長長地吸了口氣,逼回眼中的濕潤,“你做得很好,足夠好了。”
她朝韓裴笑笑,終是沒說出心底最深處的話。
何為妻子?何為愛人?她對二者的界定都很模糊,但起碼她現在分得清韓裴對她的好是出于一個身份,可若她說了,她感受到的那分愛意,是出于韓裴的真心,還是出于她的授意?她不敢去想。
“我忽然不想吃了,想休息。”她低低地說著,而后繞過韓裴,走了出去。
她這么貪心呢?一邊走她一邊教訓,可轉頭又想,她就要這么貪心,任何事她都能虧,唯獨感情不行無法確定的感情,她不要。
心情低落地出了廚房,才走出沒幾步,忽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兩個面熟的丫頭從院外跑進來,見了她急道管家娘子不好了你身邊的那個丫頭把二少爺給打了,前院正亂著呢,你快去瞧瞧”
元初一一愣,跟著她從廚房出來的韓裴也是一愣,“二少爺了?”
一個丫頭點點頭。“你們快去吧,省得那丫頭吃苦頭。”
元初一再無停留,拎起裙擺快步出了院子。
能打人的,想必是竹香,但她并非是沖動之人,為何與何二少爺起了沖突呢?
元初一疾步而行,沒一會就跟著那兩個丫頭來到前院,前院已聚了不少的人,燈火通明的,竹香身桿溜直地站在人群中間,睨著一個方向。
元初一分開人群走了,先看看竹香,見她沒有絲毫損傷,這才放了心,轉頭轉另一方向看去。
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坐在七八步開外的地方,說“坐”已是抬舉了他,他著實是癱在上頭的,頭發和外衣都散亂著,離得這么遠也聞得著一股和著脂粉香的酒氣。元初一早想過何其意是個與元憶類似的敗家子,此時一見,果然不相上下,去遙州賭錢一去月余,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喝花酒。難怪呂氏要這么絞盡腦汁的想給他找個幫手,要不光憑他這模樣,何老爺眼光就算再差也不會將合香居交給他去敗。
“發生了事?”元初一向竹香問道。
竹香冷眼看著何其意,“他意圖調戲我。”
元初一也看了看何其意青紫的眼眶,點了點頭。還好只是“意圖”,如果他手快點碰著竹香,估計就不是一拳能解決的事了。
何其意已經醉得迷迷糊糊了,直說胡話,但仍堅持在院子里坐著哪也不去,元初一估么著他是想找人報仇,但腦子太糊涂了。根本不應該干嘛。
這時呂氏也聞訊趕來,見何其意這樣子連忙讓人把他搬到房里去,這么一動何其意好像清醒了些,一把抓住呂氏的手,猥瑣地摸了摸,“嘿又來一個,好好……”他顯然已經醉得連他娘都不認識了,不過還沒忘報仇那事,突然又死死地抓著呂氏,“是不是你打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呂氏真是又心疼又頭疼,惱火地看向元初一,又回頭朝跟在身后的沈氏道雅姐,這件事你定要給我個交待”
元初一真不忍心見沈氏那心力交猝的模樣,不過想到她這幾天私下里與呂氏合計的事,心中又極為不滿,便打消了為她的念頭,反正竹香現在沒事,也不算吃虧。
呂氏沒待沈氏的答復,急著指揮下人抬頭的抬頭,搬腳的搬腳,無奈何其意極不配合,扭來扭去地從椅子上跌坐在地,一團混亂之時,遇著何其昌從府外,見著這架勢急忙上前,“二弟,你才”
何其意瞇著眼睛看了何其昌一會,指著他醉笑,“大哥,是大哥。”
何其昌點著頭,半拉半抱地扶他起來,“你一走一個多月,也不管家里惦記。”
“誰讓我贏了大錢”何其意噴著酒氣極為得意地道大哥你以后可別瞧不起我,我贏了大錢了,你也跟我去看看,你不我賭錢賭的……”
元初一不耐聽他們,帶了竹香又招呼了跟著沈氏的梅香。就要回轉。
經過韓裴身邊時,元初一眉眼不抬,正想,忽地被他位住手腕,聽他急迫地問初一,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對,你告訴我。”
元初一沒有抬頭,輕輕地把手腕掙出來,剛要,便又聽何其意含含糊糊地道那家青龍賭場,進去準贏錢,聽說是他們家老頭兒死了,都、都太悲痛了,連出千都沒人管”
元初一怔了一下,又回想了一遍這句話,心中一滯,立馬回頭沖到何其意面前,疾喝道你說”
何其意實在是有點弄不清方向,抱著何其昌瞄了了初一半天,“嘿嘿”一笑,“又來個姑娘……”
他說著要來摸元初一的臉,手剛伸到一半,被一只手臂攔住壓了下去,韓裴微蹙著眉頭站在元初一身邊,沉聲道二少爺,你剛剛說,誰死了?”
何其意打了個酒嗝,迷迷瞪瞪地一揮手,“就是那個老頭兒,姓葉的,對姓葉你不……”他念念叨叨地又說回剛剛說過的話,“我贏了大錢了,你也跟我去看看……”
呂氏這時才聽出些門道,與沈氏道姓葉?莫不是你前任的公公?”
她這又“公公”又“前任”的讓沈氏極為羞宭,連連朝韓裴使眼色,讓他將元初一帶。
韓裴的注意力卻只在元初一身上,他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冰涼,手也在不停地輕顫。
“死的?死的……”元初一死死地摳著韓裴的手而毫無自覺,只知說這句話。
何其意卻已醉得不分天地了,抱著何其昌大聊他是出千贏錢的,韓裴輕擁著元初一退了幾步,輕輕叫她的名字,直至她的目光重新聚焦,才低聲說別急,我們一起看看。”
元初一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無法控制的顫抖,只能不住的點頭,眼淚就在眼圈里轉著,又緊抿著雙唇,極力不讓眼淚掉下。
韓裴的心頓如被刀輾割一般,這是一種極為陌生的情緒,又鈍又疼,從胸口泛出來,幾乎讓他連呼吸都困難了。
“先休息,明早城門開了我們就走。”他擁著她,聲音就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哄著。
元初一緊緊地抱住他,像抱著一塊救命的浮木,不停地點頭。她跟著韓裴的步子走了兩步,卻的雙腿,已軟得沒有一絲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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