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怒發沖冠,殺氣騰騰你確定你們兩個時辰前就是在這里分的手?”
屈突申若見周曉連連點頭,便朝四周的護衛喝了一聲,一大幫人立刻散了開來。至于李賢則刻意轉過了頭,不去看周曉那紅通通的耳朵。他實在很難想象,臨川長公主和屈突申若明明差了一輩,卻好得猶如姐妹似的,居然還一起對兒子下這么大的狠手。難道說,女人之間的友情真的如此牢不可破?
發覺屈突申若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李賢不禁也有些擔心,無奈周曉怎么也說不清楚屈突仲翔究竟是怎么兜到那一筆五百支雕羽箭的生意,所以更不得而知他此時究竟是溜去花天酒地,還是遭遇了什么不測。為此,屈突申若不僅把自家的護衛全都拉了出來,還把臨川長公主那里的護衛也借調了一批,這種時候,姐弟連心這種話還是絕對不假的。
“申若姐,要不要我去找伯虎和敬業他們……”
“先看看這里的情形再說,我家里這些人也頗有兩個追蹤的好手!”屈突申若伸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兩個須發斑白的老者,臉上充滿了一種冷然的自信,“他們都是昔日和爺爺打過仗的人,如今年歲大了就在宅子里養老,可這身本事決不會落下。若是仲翔無事就算了,若是他有什么三長兩短……”
李賢猛地覺得渾身汗毛全都豎了起來,再看屈突申若俏眉倒豎,一臉的咬牙切齒,哪里不知道大姊頭已經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剛想要勸解幾句,耳邊就傳來了一個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
“要是仲翔掉了一根頭發,那背后主使的人休想保得全尸!要真是海東那三國搗的鬼,就算我是女人,也非得請纓上陣把他們平了!”
此時此刻,不單單李賢頭皮發麻,就連周曉也仿佛被這股凌厲的殺氣所懾,悄悄地策馬往旁邊挪了幾步。恰在這個時候,那邊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大小姐!”
從聲音響起到屈突申若策馬趕到,不過短短一息的功夫,而一直注意著動靜的李賢反倒慢了兩三步,好在沒有漏聽了那個藍衣老者的話——但聽了那寥寥幾句,他的心便漸漸沉了下去。雖然沒有十分確定,但對方的意思赫然是說,這里有打斗的痕跡,屈突仲翔不是在此遭遇了不測,就是被劫走了。
“仲翔在武藝上頭天分平平,平日我想著他是獨子,不會上戰場,也疏于磨練他,若是遇上突襲,估計三五個人動手他便很難躲過去。早知如此,我就該好好訓練他,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屈突申若的聲音雖然平淡,但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無窮無盡的憤怒。見旁邊幾個屈突家的護衛同樣是滿臉怒色,李賢暗自嘆了一口氣,忽然,他的鼻子捕捉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臉色倏然一變,立刻蹲下身子,大力又嗅了兩下。
看到李賢的動作,屈突申若神色微變,隨后向旁邊的兩個老者打了個手勢,這兩人旋即下令眾人散開,然后小心翼翼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便露出了大喜過望的神情。
“大小姐,少爺身上居然帶了香囊!”
兩個行家既然已經確定,李賢自然不用再班門弄斧,站起身之后,他著實松了一口氣。彼時香囊可不比后世那種荷包,大多是用金銀鑄成的圓球,有大有小,內間有承香之碗,不管如何搖動也不會傾覆,可以算是時下貴人當中最最盛行的配飾。至于合香之法,則更是不少家族的秘方,輕易決不外傳。
但眼下更重要的一點是,除了下落不明的屈突仲翔,這里沒有一個人帶了這玩意,否則亂七八糟的香味一沖,就什么線索都沒了。
“老賈,回去取你的那只月貍;黑十,去長安令萬年令那里報備,就說有人劫了我屈突家的大公子,我屈突申若的弟弟,我現在要帶人去搜尋;六郎,這下也非得請你幫忙不可了,去把李敬業程伯虎薛丁山他們全都叫上,護衛給我能調多少調多少,到屈突家大宅集合。順便也想個法子向陛下和娘娘說道一聲,免得到時候有人拿著由頭尋不是!”
說到這里,屈突申若忽然冷冷一笑:“敢動我屈突家的人,要是讓我逮著了,我會讓他們后悔生到了這個人世!”
由刺殺劉仁愿事件演變到刺殺自己的事件,再進展到雕羽箭疑云和屈突仲翔失蹤,即使是李賢,面對這樣一連串變故,也很有些眼花繚亂的感覺。雖然他對屈突仲翔不存在什么好感或是惡感,但那終究是大姊頭的弟弟。問題是,這一連串事情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亂七八糟?
帶著滿肚子疑惑,李賢一路疾馳回到了程家老宅,李敬業程伯虎薛丁山果然還沒走。一見他進來,李敬業立馬驚訝地大呼小叫道:“六郎,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沒讓屈突申若給吃了?”
李賢壓根懶得搭理他,直截了當先把事情說了。李敬業薛丁山還在發呆的時候,程伯虎霍地站了起來,臉上除了憤怒,更可見遮掩不住的興奮:“居然敢在老虎嘴邊拔毛,翻了天了!好,來人把宅子里能打的護衛全都給我召集起來……”
“只要二十個!”
屈突申若雖然說是有多少人拉多少人,但李賢還是長了個心眼——這里是長安帝都,要是真的把動靜鬧得太大,比如說幾百個人齊齊出動之類,指不定立馬就被套上一頂造反的帽子。再說,不管是哪一邊的刺客,人手總歸不可能太多,有個百十號人足夠了。
關照了三人在哪里集合,李賢便匆匆離開,準備找許敬宗老頭先說一聲報備,要不是時間緊迫,他倒是想直接進宮走一趟的。結果他還沒上馬,就只見薛丁山從里頭追了出來。
“敬業大哥和伯虎大哥說了,要我今天緊跟著你不許離了!”
對于這樣一個無可辯駁的理由,李賢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便帶著薛丁山直奔許宅。結果無巧不成書,許敬宗今日正好沒去門下省,正在家里優哉游哉聽歌賞舞,一看到李賢立馬兩眼放光地再次邀約。這回李賢可沒有那么好興致,直接把這老頭拉到了一邊好一陣嘀咕。
“屈突仲翔被人劫了?誰那么大膽子?”
雖說老了胖了,但許敬宗的腦子卻一點都不糊涂,一句話就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見李賢面帶躊躇,他眼珠子一轉便捋著胡須道:“沛王殿下放心,這件事簡單得很。我呆會立刻和長安令萬年令先打一個招呼,對了,還有京兆尹。至于陛下和娘娘,臨川長公主還有其他夫人估計都會去奏報的,屈突申若那丫頭可是手面大得很。”
他忽然皮笑肉不笑地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極度曖昧的表情:“我說沛王殿下,屈突申若那丫頭雖說美艷,卻是一朵帶刺的花,等閑招惹不得。女人嘛,就應該像我家嫣兒那樣溫柔可人才行!”
這老頭怎么說著說著又推銷起自個的孫女了,難道許家的人除了他李賢就嫁不出去么?
李賢好容易敷衍完了許敬宗,這才和薛丁山回轉了屈突家大宅。這一進大門,他立馬給嚇了一跳,只見前院當中黑壓壓一片人頭,一撥撥整整齊齊,各有各的顏色,顯然是剛剛從別家前來支援的,至于手頭的兵器則只有一樣——全都是清一色的棍棒。
誰說女人沖動起來什么都不管不顧?這大姊頭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拿著刀上街那叫圖謀不軌,至于拿著棍棒,就算真的被人尋由頭,也不過是尋釁滋事罷了。這武器上頭的差別,絕對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李賢上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見屈突申若遞上來一張紙條。他接過一看,只見上頭赫然寫著大通坊。
“月貍乃是西方異種,鼻子比狗更靈,我起初一時情急忘了這一樁。如今老賈已經帶著十個人在大通坊里頭追蹤開了,估計待會就有消息!”屈突申若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變化,仿佛在說別人的事,“希望那些天殺的家伙沒做什么不能挽回的事,否則,就是拼著這條命不要了,我也非得大開殺戒不可!”
此話一出,李賢頓時目瞪口呆,隨即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種時候若是誰還能頭腦清醒地計算清楚一切后果,那就真的是絕頂無情的人,看屈突申若往日的做派,能夠讓一群護衛全都用棍棒就已經是底線了,不可能做到那么徹底。
“六郎,眼下我心里亂得很,只想殺幾個混蛋泄憤。你既然當初能把尋常宮女訓練成娘子軍,這些護衛就勞駕你幫忙指揮吧!”
我指揮?李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見屈突申若先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目光看著自己,眼神中接著又多了幾分懇求,他頓時生出了一股子豪情。
“申若姐放心,這個忙我幫定了!”
話雖如此,紙上談兵的后果李賢最清楚不過,約好了兩個時辰后出發,他便立馬找到了一邊拎著斧子的程伯虎,當頭問道:“伯虎,你帶來的人里頭有沒有燕三那樣善于偷雞摸狗高來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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