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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第一七二章 運籌帷幄
更新時間:2011-05-12  作者: 袁艾辰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袁艾辰 | 家宅 
正文如下:
家宅。

陳姨娘身子僵著,夢心明明說的是冷清月,但她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自己做了壞事,忍不住心虛,竟讓她覺得這話就是別有所指,根本像是對著她說的。

她喃喃地應了一回,本來還想著教訓教訓羽揚,但此刻也不好再多說什么。那邊周姨娘又對夢心好一番勸解,方姨娘纏著羽揚打聽了一些細節,這才和陳姨娘三個依依不舍地走了。羽揚手上還拿著青宇派離兒送來的那塊白玉觀音,他回過頭,看向夢心道:“這個你戴嗎?”

“不戴。”夢心搖頭。

“我想也是。”羽揚輕笑出聲,隨便將那價值千金的玉佩扔給一旁站著的冬雪,“收起來吧,本倒是可以賞給你,可只怕你也未必愿意要。好好放著,畢竟也是大皇子的人送來的,二弟弄出這么一比糊涂賬,哼……”

他哼了一聲,沒再說下去,那邊冬雪連忙接著,見兩位主子對這等稀罕物竟這么不放在心上,有心想問個究竟,但她畢竟不是晚晴,雖是想到了,但那話到了嘴邊,卻怎么都問不出口。

還是羽揚瞧見她傻愣著模樣,一時笑道:“這般的稀罕物,你以為大皇子說給就給的嗎?二弟就是被這表面的假象給懵糊涂了還當旁人都是誠信待他,這樣的東西,我們只能收,但卻如何能戴?不知道的,還當我也是大皇子一派呢”

冬雪倒是沒想到大少爺會這樣明白講給她聽,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其實朝廷政事,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根本就是不關心的。若不是因為大少爺在朝廷里頭極有地位,和當今皇上關系匪淺,而上回主子也特意提醒過她,說南宮府中有太多外人派來的細作,她壓根就不會去注意。

不過她就算再注意,也不過是了解大致朝廷動向罷了,就算是大少奶奶自己也不會刻意去打聽。她們畢竟是婦道人家,最好自己的本分已經算是不錯,朝廷是男人的事,只要不是大少爺要提,主子貫來都不會問。

如今冬雪沒想到的是,自己不過是發了一會兒呆,大少爺竟然就這樣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要知道,談論皇子,一個鬧不好可就是死罪,這樣說來,大少爺是真的已經把她當做自己人看待了。

冬雪跟著夢心這么多年,少不得也受她傳染了一些死板的性格,因此一聽到這話,她第一反應竟是“咚”一下跪倒在地,就開始表忠心,口中喃喃道:“大少爺能這樣看得起奴婢,將這樣的事都直接說給奴婢聽,奴婢往后就算是死,也定要……”

夢心本來沒吱聲,突然聽到這話,怎么聽怎么覺得熟悉,一想,便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原來她平日對大少爺就是這樣說話,也難怪她每次一表忠心,羽揚的表情就會變得特別怪異。她平時自己做到沒覺得,如今冬雪簡直就是她的翻版,再看,竟覺得可笑起來。

“行了。”羽揚沒開口,倒是夢心忍不住了,“你我還不知道嗎?快把東西收下去吧。這忠心是行動表現出來的,可不是嘴巴說出來的。”

冬雪一聽到自家主子的笑聲,腦子里頭便覺得有些怪怪的,再想時,不由也跟著笑了開來。人經常在一起之后,果然是會互相感染的。原說這些話怎么說起來這般耳熟,卻是從前自家主子經常說的那些。

這般想著,她點頭應了,便拿著那白玉觀音回屋去收好。原本還在一旁站著的那些丫鬟婆子眼看著事情都辦妥了,自然也不好繼續這么站著,一時慢慢都散了開去,準備準備,打掃的打掃,燒水的燒水,煮飯的煮飯,開始忙起晚膳來。

這一下,整個院子里頭就只剩下了羽揚和夢心兩個。

夢心靠在羽揚的身上,微微瞇著眼,感受著這難得的清凈,方才人實在太多,讓她腦殼都開始一下一下跳地疼,如今總算是安靜,讓她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松開不少,一時迷迷糊糊想要睡著。

正要閉上眼,夢心忽然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你竟然也會勸她了?怎么,如今你是終于知道自己平日里究竟有多好笑了嗎?你還記不記得,你從前最喜歡做的,可就是她方才做的那件事。”

“我……”夢心本來還笑得很開心,結果這話一從他嘴里說出來,不知道為什么,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臉也有些發紅,倒把本來蒼白的臉色硬是添上了一抹紅潤,“我那也是……”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這些她是如今才慢慢體會到的,以前的她早已經習慣了那樣,太多的規矩,讓她必須將一切的忠誠說在嘴上,卻未必會去做。但如今卻不同,她雖不說,但他卻能看的到。

羽揚看著她微紅的臉,禁三個月的身體,突然有復蘇的念頭。他心頭一蕩,雖然知道此刻實在不是什么好的時機,任何下人都有可能直接跑出來,甚至他們連院子的大門都未曾關,但他卻還是忍不住要俯下身去。

他的唇貼著她的耳朵,壓低的聲音更像是甜蜜地愛語:“該死的,若不是太醫囑咐過我至少要等你恢復一個月,我真想……”

“大大大大……大……”夢心怎么都沒想到他會在這樣青天白日的地方跟她說出這種話來,早激動地把臉漲了個通紅,這一下原本不好的氣色那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了。她縮著脖子,不斷往后退,不知道他怎么會說話說得好好的,便突然扯到了那方面去。

雖說,他真的有很久未曾碰她,但都是因為她已經有了身孕,不能做激烈運動造成的。而如今,他還是不能碰她,則是因為這樣的流產讓她的身體受了一些損傷,必須及時調理,才能慢慢好過來。

她知道他這些日子實在是憋得太過,但,但是他也不要就這樣說出來啊,那語氣,讓她簡直差點以為若是可以,他就會不顧一切,在這里就要了她

腦子里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和諧的場面,夢心的臉燒地更加厲害,整個人都著火了一般。這樣一來,本來溫度剛剛好的大氅和炭盆,此刻對她而言就成了一種折磨。他靠的那樣,他的鼻息幾乎貼在她的皮膚上,讓她額頭都冒出細汗來。

“又想叫我大少爺?”羽揚終于停了下來,但腦袋可沒舍得離開她的頸窩,悶笑著問她。

夢心一聽他這不正經的聲音便知道他的心思,忙開口反駁:“不,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想說,咱們現在在外面呢,你,你要不要離我遠一點,稍微冷靜一下?要是過一會兒不小心被人瞧見,我們,我們……”

她結巴著還沒說完,羽揚的聲音便再次傳來,這一回他簡直就是變本加厲,竟偷偷將他的大手從大氅的空隙處往她身上摸去:“我知道這里是外頭,否則你認為,我會讓你包的這么嚴嚴實實嗎?實話說,我從來沒覺得這大氅有這么礙眼過……”

嘴里說著,他的手已經慢慢找準方向,向她的胸前襲去。

夢心忽一下咬住唇瓣,險些沒直接叫出聲來:“你,你別……恩……”她本來是想著掙扎開去,羽揚則是想著逗逗她。畢竟他的身體這樣痛苦,他也實在不愿讓她好過,怎么說都得陪著他罷。

誰知她不動還好,這一動,剛好讓他的指尖劃過她胸前最為敏感的一點,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的低吟,讓他的身體起了更加瘋狂的反應,他不由一聲輕哼,忙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對她,他果然是不能玩火的。

夢心已經幾乎整個人都癱倒在他懷里,苦著一張臉,她實在唾棄自己現在這種行為,而羽揚也是一臉苦笑:“我只是希望借此機會讓你不要再一直胡思亂想,但是,但是這樣的事,好像變得讓我容易胡思亂想了,我……”

“我……我沒事……”夢心低著頭,不敢看他。

“我……”他看著她的腦門子,一時也不知要說些什么,剛剛他是真的被她的聲音激蕩地險些失控,這樣是不行的她的身子還未好,怎么都不能承受他的。雖說往后,繼續努力地生孩子是他們的首要任務之一,但是現在絕對不是個好時機。

兩人相顧無言,又想起方才那一瞬間的天雷勾動地火,突然一下“撲哧”笑出聲來。夢心紅著臉,羽揚則是一下將她再次摟進懷里:“好吧,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我還是不能亂碰你,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時候……”

夢心沒再說話,兩人就這么相擁著,有一句沒一句,說了好一會兒。

他們正說著話,晚晴也從外頭回來了。她一進門,看到院子里空蕩蕩的,倒是呆了一下:“咦,主子,她們,她們怎么都走了?老太太難道沒再說什么嗎?”

剛剛看那幫人興致高昂,根本就沒有想離開的意思。冷清月雖然被她們壓著出門,但她們已經走出了老遠,晚晴還能聽到從東廂房方向傳來的議論聲。南宮府這么多年來,也不知多久沒發生過這么大的事兒了。

這些個丫鬟婆子,平日里就沒什么事情做,一點的芝麻綠豆大小的事都能被他們傳得神乎其神。如今大少奶奶被人害的丟了孩子,而這兇手又這么快就被找了出來,府里甚至一下死了兩個丫鬟,晚晴初步估計,這話題估摸著能一直傳到過年才能停。

夢心靠在軟椅上,雖然此刻人都已經散了,但她根本不想動彈。

身子被大氅捂得暖暖的,周圍圍了一圈的炭盆,手中還抱著暖爐,最重要的是身后還有羽揚當著人肉靠墊,讓她覺得分外舒服。雖說還有冷風吹來,但到了她跟前時早就變成了和煦的溫度,讓她竟有些打起瞌睡來。

此刻忽然聽到聲音,她一抬頭,便看到了打從外頭進來的晚晴,不由呆了一下。

剛剛出去到現在,也不知晚晴究竟經歷了什么風風雨雨,原本干凈整潔的一身衣服已經被人揪得都變了形,頭發也散落了一半,手上還多了兩條抓痕,脖子上也明顯是被女人尖銳的指甲給摳破的,模樣狼狽,臉上的表情也格外好笑。

“你,你怎么弄成這樣?”夢心開口,已經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了。

晚晴苦著臉,聽到她問,自己才低頭看,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氣:“嘶——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她看著破皮之后沾到血的手,拿起帕子隨意擦了擦,才又回道:“回主子話,奴婢這是被冷姑娘給抓的。”

“她抓你?”夢心有些傻眼,“你們不是很多人一起出去的嗎?你怎么還會被抓?”

晚晴還待開口,那邊冬雪出來也看到了她狼狽的模樣,忙上前細看,一時急道:“主子,她這傷口挺深,奴婢去拿些創傷要來替她上了吧?這若是傷了風可不是鬧著玩的,雖說晚晴身子一向好,但這個……”

沒讓她再說,夢心擺擺手讓她快些去。晚晴才回道:“主子,您是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對于剛剛自己遇到的事情簡直就是不堪回首:“奴婢帶著冷姑娘和一幫人一塊出去,一路上冷姑娘就是拼命掙扎,平日里瞧著她是個柔軟人兒,沒料到力氣大地很。奴婢一手要顧著她的嘴,一手要顧著她的雙手,還得往前走,實在是忙不過來。”

晚晴又摸了摸手上被抓破的地方,整個人都痛得抖了一下,咬牙道:“那幾個婆子也想上來幫忙,但她們手上也拿著東西,冷姑娘又是拼了命一般。奴婢這里手才松了一下,她張嘴就是一通亂罵,剛堵住她的嘴,她又雙腿亂蹬。”

邊說,晚晴邊學著她的動作,早把夢心給逗笑了,羽揚面色溫和地將她摟得更緊,看著晚晴道:“但照你的功夫,應當不會這么容易被她抓到才對。況且,你還不止一處受了傷,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吧?”

“大少爺說的是,”晚晴對著羽揚,到底不敢太過放肆,說話態度也明顯收斂了一些。但今日看大少爺的臉色,比起往日來竟不知好了多少。按理說,自己的孩子突然就這么被人害死了,他應該很生氣很生氣才對,為什么……

她沒功夫去細想,只連忙回道:“奴婢本來雖說不能輕松地弄住她,但也絕對不可能會被她傷到。可誰知到了半路,這些天一直服侍冷姑娘的那個黃鶯,突然半途沖了出來,就要將冷姑娘從我們手中搶過去。”

“結果你一時不查,就別弄了這么些傷出來?”不用她說完,夢心也能猜到了。

晚晴尷尬地笑笑,她知道自己做事莽撞了一點,也夠細致,也因此而受過不少教訓。但人的性格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她若真的可以心思縝密不動聲色,她就不是晚晴而是冬雪了。有時候她這種性格也是必要的

否則,誰敢像她一樣,直接跳出來就摁住冷清月,拉著她往外拖呢?若是冬雪,給她十個膽子她都未必能做這件事。也只有她這樣莽撞的人,才做的,而且讓旁人看著不突兀。

今日雖說被冷清月又弄了幾下,但那黃鶯最終沒能敵得過她們,早被一旁路過的幾個丫鬟看到,三下五除二,拖走直接就送到管家那里去了。照晚晴猜測,因為夢心的這件事,只怕黃鶯在南宮府也待不了幾天了。

至于冷清月,雖說最后還兇了一陣,但結果還是被她們硬塞進了馬車,直接給送出去。往后門房看到她也不會再讓她進來,實在大快人心

心里頭想著,晚晴覺得自己受得傷倒也沒那么疼了。一旁冬雪剛好將藥膏找了來,向夢心告了一聲罪,兩個丫鬟肩并肩回屋涂藥去。夢心靠在軟椅上,過了好久好久,才嘆出一聲氣來:“羽揚,我好累,好累好累,我想睡一會。”

她真的累了。

身體和心靈上兩重的傷害,在同一時間加注在她的身上,讓她有種格外無力的感覺。若不是身邊還有羽揚,還有冬雪和晚晴,還有張媽媽有老太太,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她的孩子沒了,是真的沒了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如此輕易地離開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她甚至還不知道他的性別是男是女,性格是文靜還是活潑,模樣是像他還是像她,就這樣沒了。她的心如何不酸?如何不疼?

方才聽到周姨娘說,她替她的孩子做了好多套衣服時,她簡直忍不住當著她們的面就這樣哭出聲來。她的孩子,根本就沒有機會穿上這些衣服,甚至沒有機會看到他的親生父母……

她的心中痛得讓她幾乎整個人都揪起來,再加上身體上的不適,讓她根本不能下床走動。她原本并不想被羽揚抱著在眾人跟前出現,但她既然醒了,就必須來到現場。她要查出那個人,她必須查出來

被推下水的那一瞬,她的注意力雖然全都放在了羽揚身上,但她卻還是感覺最最清楚的那一個。老太太并不知道她遇險的細節,她未說,老太太也一直以為她就是簡單地被推了下去,這樣一來,自然是問不出的。

但她到了現場就不一樣了,每個人的表情動作和反應,甚至是不小心說出的話,都可以成為她推斷的依據。

冷清月確實是撞她的那一個,不過那一下根本不重,至少說,還沒有重到會讓她直接就這樣掉進池塘里。真正害到她的,是最后在腰間的那一下狠推,冷清月沒做過,所以她自然不知道,恐怕在她的心里,還真的以為是她推了大少奶奶下水。

雖說她心中可能也會覺得荒唐,但卻又沒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所以在被指證之后,她只能不斷哀求大少爺的幫忙,想以從前她和羽揚之間的點點滴滴,來換取他對她的憐憫。

只可惜,在羽揚的心中,她冷清月雖是個美人,卻是個有毒的美人。她是細作,細作于他而言,只是敵人,只是棋子,只是需要時可以用,不需要時就會義不容辭毫不留戀的廢去的棋子。

所以她被拖走,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懸念。冷清月雖然有手段,卻還是太單純。她以為自己只要真的沒做,就不會有事。卻不知有的時候,加之罪何患無辭。夢心之所以要這么做,目的無非只有一個,趕她出府。

她和李冬巧還有不同,她的心計比李冬巧多,心思也比她深沉,她的野心太過,聰明太甚,因此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李冬巧在南宮府這么多年,所做無非碌碌無為,根本算不上積極,也難得與外面互通消息。

而冷清月則不同,這將進一年的時間下來,她幾乎是一有機會就想著往外面遞消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大局。這樣的人留在南宮府,太不安全,太危險,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趕她回家去。

留她在府里,雖說因大少爺,她會和李冬巧吵架打架,但也不是長久之計,若是遇上了利益一致的事情,她少不得也會不小心和李冬巧真個成了拉幫結派,到時再想處理,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至于陳姨娘,她老人家到是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卻不知其實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暴露了她的馬腳。

不過,她的事,可以慢慢處理,慢慢來。

冷清月被送出府,自然是很大的懲罰,但若要單靠這件事想整倒陳姨娘,根本是不夠的。她畢竟是青宇的娘,是老爺身邊地位最高的姨太太,即便害了夢心是不可饒恕的罪,她只要說一句她不是故意的,再表現的誠懇一點,就算是老太太,也沒辦法真的要了她的命。

最多最多,就是關她幾天,等過了日子事情一過,定然還是會被放出來。

正是因為了解到這一點,夢心才在剛剛,不動聲色,提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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