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山這一手金蟬脫殼的本事,也算是登峰造極了。來回交流了那么長時間,幾十號人竟然沒有一個發現端倪的。
很顯然,趙相山確確實實是把他們當棋子排布,也給余慈的神通威能留下了足夠的余量。他從一開始,打的就是事有不諧,拍拍屁股走人的主意。
當真是滑不溜手,卑劣無恥到了極致!
可就算眾人再怎么痛罵,又能怎樣?
他們甚至還要慶幸,慶幸趙相山做得果斷,否則沒有人懷疑,下步余慈要做的,就是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可慶幸的心思也沒有持續太久,無形的情緒沖擊人人有份兒,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每個人心頭都生出莫名的陰翳,思維不自覺向悲觀的方向偏移,個個坐立不安,惶惑難寧。
有人甚至是把眼前的留影法器打破,生怕下一刻,余慈就從里面鉆出,拿鐵鉤似的眼神劃過來。
其實,對這些雜魚,如今余慈哪有閑情理會?對那位反應機敏的真正對手,他也不免感嘆:真是狡詐!
余慈非常佩服。不是佩服對手事先準備,說走就走的滑溜,而是之前感應“后圣”之呼,分明就有趙相山一份兒,且是最為頻繁。
可其念頌之時,竟然沒有絲毫惡意,有的僅是純粹的冷漠,沒有注入任何感情。純以情緒大網捕捉,余慈說不定就要漏過,幸好這位不知為什么,連說了幾十聲后圣,給了余慈非常深刻的印象,通過參與其中的修士加以映現,這才鎖定了目標。
既然找對了地方,再有眾多目標“粘”上了網,余慈很快就將事情前后緣由弄清了七七八八。
無極閣主趙相山么?真不愧是洗玉湖黑暗勢力的王侯!
坦白說,余慈很高興,真的高興。
因為這位足夠份量!
現在余慈最擔心的就是,他鎖拿住的“幕后黑手”或“狗頭軍師”,仍然是個推出來擋禍的小魚小蝦,那時候,恐怕“淵虛天君”真要淪為一界笑柄,幾百上千年難以翻身。
趙相山就挺好。
因為事涉擒捉囚禁劍修之事,無極閣的大名,他這兩天聽得耳朵疼。
只“無極閣”三字,已經值了!
余慈嘿然一笑,趙相山那邊……他跑得不可謂不快,做的準備不可謂不足,破碎分身以截斷聯系的辦法不可謂不狡詐,可問題在于,他剛剛不止一次地稱呼了“后圣”之名。
如果在暗室中的是分身,或者是如蘇雙鶴的第二元神,余慈可能也沒有辦法。
但大概是為了經濟起見,這位用的是投影,和本體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就算是投影破滅又如何?來自于神主的天然神通,自然而然在天地之間標示出了相應的聯系軌跡。
一個呼吸的功夫,余慈已經鎖定位置。
然后,他就揚起了眉毛。
洗玉湖水下……千里。
趙相山這“深藏身與名”的本事,也算是北地獨步吧。
就算是情緒神通層層轉接擴散,可水上水下生靈密度不同,尤其是智慧生靈的密度天差地別,使得神通所能覆蓋的范圍大大縮減,處理起來很麻煩。
余慈沒有遲疑,也不指望情緒大網能發揮什么作用,當即將其降到次要的位置,徐徐抽身,只是以其將那些個“雜魚”逐個標識,記下氣機特征,同時也控制著洗玉湖上的局面,使之不至于受人挑撥,釀成不可測之患。
對任何一位處在余慈這等位置的人來講,洗玉湖下的獨特環境,就是最大的阻礙。
千里深的水底,水的形態都要發生不可測的變化,再加上以三元秘陣為首,密密麻麻,難測數目虛實的禁制阻礙,就算是陸沉復生,一記滅元錘轟下去,拳力能有多少觸底,也不能讓人抱有樂觀估計。
而且,就在余慈估量的時間里,源自于趙相山的感應,還在游移、變淡,似乎隨時可能消失掉。
想來那位應該已經反應過來問題出在了哪里,以余慈相對貧乏的見識,不知道此界有沒有隔絕神主感應的手段,但眼下的趨勢總不是太好。
余慈瞇起眼睛,沉吟片刻,思接真實之域,與那里留存下來的“基座”進一步銜接。大半源自天垣本命金符的道基微微顫動,磅礴星力便由此間牽引而下,雖再無“諸天星現”的奇觀,可相應的法度已經運化開來。
當時烙印似的記憶和感覺重又翻上來,這些年努力參悟修行的《洞元玉章三氣妙化符經》中的諸般妙詣也都層層顯現,與深烙在心頭的記憶、感覺一一對應。
就余慈目前解析的進度來看,這部由域外星空投射回來的奇妙典籍,確鑿無疑是一部以符法為根本的推衍之術,僅就其核心知識而言,并不涉及任何成型的秘術神通。
可另一方面,本部典籍闡釋推衍之法理,總要舉一些例子——目前來看,這些例子對余慈似乎更有立竿見影之效。
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曜十都……玄門原初、星君、封召神靈等等一整個諸天神明體系及相關神通法理,都在其中。雖然絕大部分都只是只言片語,可這些一脈相承的“只言片語”連綴起來,也是一部皇皇巨著,錦繡文章。
尤其是推衍之術,直指法門真意,便如大道心傳,只要能勘透里面妙處,倒也不遜色于那些法門原典。
此時,余慈便依“紫微帝御”的神通法門,在真實之域,支起天宮城池。
諸天星君,且聽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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