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頭來還要拿大!
三位耆老臉上不好看,夏夫人在祖巫堂的作為,徹底惡了耆老一脈,不管姓幽、姓蘇,都是如此。更新<可湖祭大事,不可輕慢,又想著馬上要見分曉,便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幽煌更早一步應聲,仿佛還是堅定的輔助者,但一行人里,誰也不會當真。
正要各自散去,夏夫人卻是有所感應,看似明未明的天空中,飛舞的劍光:
“那邊是誰的園子?”
夏夫人這是明知故問,飛魂城在洗玉湖的別業,差不多都是連成一片。搭眼看看,就知端倪。
但總要有人配合,便在前來接駕的應道:“是鶴巫……”
說了半截,后面也不知道該怎么提了。
夏夫人眸光森冷,在各人面上掃過:
“蘇雙鶴再不成器,也是飛魂城的人,他們論劍軒橫行霸道慣了,在域外拿人,又毀掉分身,現在還肆意搜檢,我允了造化嗎?誰允了他!”
眾人都不做聲,不知底細的是被懾住,像三位耆老,則多少感覺著有點兒借機發泄、遷怒于人。
但不得不說,夏夫人抓大義名份還是很準的,誰也說不出什么。
她的視線停在幽煌臉上:“煌弟,你不要下湖了。這里就由你主持,鎮住局勢——若由他們胡來,飛魂城還有什么體面?”
幽煌微皺眉頭,在他看來,夏夫人確實有借題發揮的意思,不讓他下湖,是要做什么手腳?
不過,他又想到三位耆老,都是鐵了心的與夏夫人為難,在此局面下,便是慕容輕煙百般狡計,幽蕊也未必值得信任,這種面上的事情,還出不了差錯。
況且,與論劍軒交涉,也花不了多長時間,那些需要他親歷親為的事兒,還不至于耽擱。
諸般計較已過,他便略微欠身,答應下來: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辦。”
夏夫人微微頷首:“湖祭祈福之事最重,這幾日我便閉關,其間若無當緊事,由煌弟自行處置便好。”
“……是。”
諸事安排已定,幽煌也不耽擱,帶了幾個手下,走在湖面上。
其實,之前所在,與蘇雙鶴莊園陸上相通,但他專門繞到湖上,名義是勘查周圍局面,試探論劍軒的反應,實際上是感受湖中水脈變化。
身為大巫,與真界地脈、水脈,都是天然親近。
不過此時行在湖上,除了水脈親切,還有別的,心神通過水脈,自然散化,仔細勘驗,確實如消息中所描述的那般安好,便先放下一半的心。
對他的動作,三元秘陣毫無表示。
這就是巫門神通之力了,也是幽家“沉寒入淵”的獨有手段。
北地三湖水系貫通,洞天福地多有,若成就地仙之身,甚至可以繞過天心排斥,借力為己用,這一點,是其他體系的修士,所萬萬不能及的。
這一點,他的兄長已經做到了。
當年渡劫之后,只略展鋒芒,就使得洗玉盟里那些眼高過頂的地仙深為之忌憚。若非如此,幽燦“閉關”這么多年,飛魂城沒有地仙鎮壓,怎么能在這一脈的主位上,得了清凈?
幽燦這般做法,間接也助了夏氏一臂之力。
當時是擔心此女承擔不來,哪想到夏氏野心、格局,和洗玉盟的架構太過契合,亦是心智淵深之輩,這些年下來做得風生水起,倒把他和蘇雙鶴,險都架成了傀儡。
思來不免慨嘆。
如今,蘇雙鶴已成階下囚,雖然不屬一脈,卻如夏氏所言,讓論劍軒傷了實力,也壞了體面。站在飛魂城的立場上,他坐鎮此間,倒是最好的選擇,不因夏夫人的命令與否而改變。
此事不容有失,幽煌移過心神,踏上湖岸,與一眾手下,從正門入園。
他這一行人,無遮無掩,早讓湖上巡游的論劍軒修士發現,此時便有劍氣森森,橫在前面,卻被幽煌徹底無視,以其大劫法宗師的手段,將劍氣湮滅干凈。
要么說,幽煌對夏夫人安排不舒坦,因為免不了有沖突,在當前事態下,等于是節外生枝。
但該做的事,他一定要做。
他比一門心思維護自己權柄的夏氏,更懂得維護巫門尊嚴。
蘇雙鶴莊園自然有一些巫門的禁法布置,可這種地方,又不是飛魂城的核心區域,所謂的“禁法”,防君子不防小人,真要撕破臉,根本擋不住大能一擊。
蘇雙鶴分身被李伯才追殺時,開啟沒用;后來人心惶惶之下,更不會有誰靠它迎敵。倒是隨著幽煌進來,種種布置自發動作,與大巫神通化合,成就靈苑。
后面自然有巫門在洗玉湖常駐的高手,占據各個要害位置,導引元氣,形成陣禁,將莊園中那些肆無忌憚的劍修,圈在里面,分割開來。
劍巫兩方,當即劍拔弩張,宿世之仇,根本沒有消解的可能。
特別是巫門這里,許多記憶便深藏在血脈中,代代相傳,天生就是看不慣,不以任何事態為轉移。
但這這不是要打要殺,而是誰當主家,必須要亮明白。
幽煌不管后面,雖然已經多年不曾到洗玉湖,但這院中的記憶還算清晰,徑直往后進走去。
不過此時,終有人邁步出來,擋在前面。
“來人止步。”
這是一位長生劍修,罕見著甲,身裹披風,便如剛從戰場走下來的戰將,氣度雄烈,膽氣甚豪。
不過,幽煌眼神卻是落在他腰間佩劍上。
龍川劍。
陳龍川……聽說那個死硬性子的老匹夫,終于是死透了啊!不想這柄佩劍,落在了造化一脈手上。
至于持劍之人,情報上倒有顯示:
是叫彭索吧,原來是聚仙橋上的執事,現在已經登堂入室,成了論劍軒的嫡傳弟子。
對彭索的喝聲,幽煌根本不理,若是陳龍川在,他自會謹慎、忌憚,對這個明顯剛破入長生不久的娃娃,理會甚么!
彭索見狀,也是干脆,龍川劍鏘聲出鞘半截,周邊銳氣縱橫,劍陣立成。
“蘇雙鶴以劍修同道獻祭古巫,罪在不赦,今日搜檢證物,閑人免進。”
幽煌的瞳孔仿佛是無底深淵:
“罪?沒有巫門的旨意,不見巫門的查驗,誰能定他的罪!”
彭索此人,不可能不知他的身份,這種全然“公事公辦”的調子,是不把巫門放在眼中。
劍修在巫門修士前的跋扈,確不是一天兩天了!
幽煌腳步不停,對這種后輩還要浪費時間,全天下人都要看他的笑話!
如今的飛魂城,說是死不認錯也好、外強中干也罷,都絕不能向論劍軒低頭。
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只要再過幾日、再過幾日……
眼看一場沖突就要激發,突地一聲悶爆,后方院落微微搖動,氣機紛亂。
最初幽煌以為,是論劍軒在破解園中要地的封禁,可他又看到彭索也是驚訝,側過身去,回頭察看。
出事了?
一念之間,幽煌身邊鋪開的靈苑,已經生出感應,某個極隱晦的氣機,只在虛空中一閃,便驟然隱沒。
論劍軒的劍陣、他的巫法靈苑,都難以再追蹤下去。
“有敵!”
相對于幽煌的感應,正在后進院落中搜檢的劍修們,慢了可不止一拍,聲勢倒還不小,后進區域響起劍吟,還有層層呼喝之聲,但都是無用功。
那邊便是有敵人,也早不見了蹤影。
“怎么回事?”
彭索與手下聯系,卻是在搜檢蘇雙鶴后進書房時,起出了一間秘室,剛一打開,便生了變故。
“不見人?”
“不見人。”
回話的劍修也是羞慚得很,在場的都是聚仙橋上的精銳,領頭的更是一位長生劍修,地位僅在彭索之下,周邊更有劍陣困鎖,卻讓人打了一個快進快出,連人影兒都沒見著。
前面彭索和幽煌對峙,他們反在這兒拖后腿,丟人丟回靈綱山去了。
之前對峙的兩位,一時倒沒有計較顏面的意思。反而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兒蹊蹺。
同時也都各自防備:
莫不是對面要出什么陰招?
幽煌反應更快一些,抓著這個機會,冷笑一聲:“早不開,晚不開,非要到我來時才開,倒是真巧……我倒要看看,秘室里有什么明堂!”
說著,他大步往里去,彭索這次沒有阻攔。
兩人一起到了目標所在地,確實是一間書房,里面還有巫門封禁的痕跡,當然現在是給破開了。
幽煌面無表情,當先便往門里去。彭索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緊跟著進去。
此時書房里一片狼籍,所謂的“藏寶秘室”,還在書房內間,是個小的機關暗室,確實藏了些東西,除了一些寶物、法器,也有玉簡之類,不知里面寫的什么,除此以外,再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幽煌搭眼掃過這些物件,大都是些賞玩之物,也有些見不得光的陰私,表露出蘇雙鶴那廝有些“奇特”的癖好,有價值的東西不多。
他的視線只在各個玉簡上停留了下:如果說有價值,最有可能的,也只有這幾件。
但也不用指望太多,這種小巧輕便之物,最緊要的還是貼身收藏。
要說在這里面,發現什么重大線索、證據,就是說笑了!
正想著,外面有劍修引著莊園的管事過來,卻是彭索心細,叫人來解情況。
那管事顯然是認得人,見了幽煌,雙膝便是發軟,直接跪在地上。
舊主雖是與幽煌關系糟糕,可這時候才見出巫門之間的血脈聯系,一時心緒激蕩,險些便哭出來。
見管事這般,幽煌黑臉上青氣閃過:“你起來!有事,我為你做主。”
彭索眸中金光在管事臉上一轉,并不多言。
他雖是以膽氣豪氣著稱,然而心思沉穩細致,否則李伯才也不會讓他來主持搜檢之事。知道此刻正是巫門中人敏感的時候,多說一句,都可能旁生枝節、激化矛盾。
這種事情,還是要掌握好火候。
幽煌也不急著問書房里的機關,而是問起蘇雙鶴出事后,莊園里的情況。
這管事在莊園里的地位,倒也可以,一波情緒過去,想到自家處境,更是謹慎仔細回答:
“昨天消息傳回來,這是就是人心惶惶,多有人逃到外面去的,連雪枝夫人也走了,據說是被淵虛天君接了去;哲爺是多日都沒回來,算來是快一個月了,大約一直躲著老爺。
“昨夜……哦,已經是前夜了,家里的人便走了小半,可是今日,又全被這些劍修拎回來,但雪枝夫人和哲爺都不見。”
蘇家莊園里,地位較高的,算上蘇雙鶴,就這三位,管事倒也分得了輕重。
幽煌則是聽出來,論劍軒早就在周圍布控,乍看是任莊中下人逃離,其實是暗查線索,看有沒有與外面勾結,直到查得差不多了,才又進來搜檢。
雪枝那個女人,他聽說過。
論劍軒任其離開,說是忌憚淵虛天君,不如說是捏了個把柄在這兒,若有必要,就敢拔劍斬過去!
這種事情,多劫以來,論劍軒干了也不只一次。
至于蘇啟哲……
幽煌暫將思緒收住,正式問起書房的事兒:
“這里是什么地方?”
“是老爺的內書房,放置一些賞玩的器物、記事、記賬的玉簡之類,我們下人都少過來,平時是蘇大管事親自照顧著,我有時也幫忙。”
“是蘇五吧,人呢?”
管事面上便有了悲意:“那日論劍軒打上門來,當時他是和老爺在一起,已經沒了。”
幽煌冷瞥了彭索一眼,又問:“你既然也來過,可知道這里的布置變化?”
“這個……房里時有變動,卻是記不得了。”
管事面有難色,不過想了片刻,又遲疑道:“蘇大管事那邊倒是有一個專門的記錄,是蜃影玉簡的形制,里面有莊園里所有要緊位置的財物,都造冊留影,以備查詢,就是不知現在還有沒有。”
幽煌微微點頭,據他所知,蘇五自小便是蘇雙鶴培養的親信,忠心耿耿,確實有參與機要的資格。
“去勘驗那人的遺物。”
旁邊,彭索吩咐手下,用了個比較“客氣”的說法,沒再用“搜檢”,火候拿捏得極好。
幽煌不動聲色,但帶來的高手中,自有明白人,也分出一個,跟著去了。
沒費什么周折,不一會兒,兩人便取了一枚玉簡回來。
幽煌當先取在手中,發現玉簡上還有巫法禁制,這個當然難不住他,輕松抹掉,隨即激發,使蜃影投放在外,果然是一個微縮的內書房影像,纖毫畢現,稍加操作,機關密室都顯露出來,完整無缺。
在場的修士,都可算是火眼金睛,拿蜃影與現實對比,很快就發現了一處細微的差異。
機關秘室的角落里,有一件疊起來的衣物,按記載是件斗篷,眼下卻是不見了。
在玉簡上,斗篷的信息也很清楚:
步影斗篷?
幽煌和彭索都認出這件寶物,后者更是頗有些驚訝:
“原來此物沒有被天遁宗收回?”
幽煌抿著嘴,不言不語。
對于這件寶物,他了解的自然更多、更詳細。
步影斗篷,確實是蘇雙鶴的收藏。
此物身為步影鬼王秘寶之一,頗有妙用,但要與鬼王瑣環合并使用,才能見得最大功效。但必須有天遁宗“絕影三遁”的心法護持,方能免于反噬,對天遁宗外的修士,實用性不算強。
故而當年意外得到這套秘寶之后,飛魂城歷代都是分開用的。
此時,鬼王鎖環就在幽蕊身上,聊為護身之用。
至于步影斗篷,只這一件,臨時遮掩氣機可也,卻無法起到控制在“還丹”境界的欺天瞞人效果。在巫門諸多收藏中,還算不得上佳,只不過關涉到天遁宗的步影之秘,收藏得比較謹慎罷了。
蘇雙鶴是藏在城中,還是這里?
由于時間久遠,幽煌一時倒是記不清了。
不過,藏在這里,還會被人惦記?
他在這考慮,彭索卻是對他手中記載了莊園各類器物、布置的蜃影玉簡頗感興趣,想入手查看,卻過不了幽煌這一關:
“巫門之物,輪不到你們置喙。”
“我們在搜檢蘇雙鶴的罪證……”
“先打殺了,再來找罪證,你們論劍軒做事兒,果然不同凡響……蘇雙鶴便是真有什么,也要由我們巫門先查,若你還不明白,就去喚個能管事的來!”
他當真是不把彭索放在眼里,也是有意折辱,誰讓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
然而,這邊話音方落,屋外便有人徑直進來,嗓音清亮:
“多年不見,副城主不但臉色更黑,嘴巴也更臭了。”
見了來人,幽煌臉色沉凝:
李伯才!
論年齡,李伯才相較于他,都算是后起之秀,然而架不住人家修為一路狂飆,如今已經是劍仙中人,穩壓過他一頭。
可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不過,相對于李伯才的劍道修為,幽煌倒是更擔心這家伙的厚臉皮。
這趟差事,確實要耗時耗力了。
事實上,幽煌的估計甚至還保守了些。
李伯才不是以能言善辨著稱,但厚著臉皮纏人的本事,卻是天下第一流的。
幽煌足足花了一整天的功夫,與此人談判、爭執,事涉兩大宗門的核心層,又關系著大義名份,當直是字字句句,都要謹慎,更不能輕易讓出立場,同時,也絕不允許包括洗玉盟其他宗門在內的第三方勢力摻進來、攪混水。
好不容易讓兩邊暫時劃下紅線,已經是十五個時辰之后。
論劍軒的劍修已經徹底退出了莊園,飛魂城在洗玉湖的產業,終于又連成一片。
所謂的“紅線”,其實全是狗屁。
幽煌名義上只是飛魂城的副手,李伯才更是連副手都不是,這么一份臨時的“協議”,能支持到湖祭之時,已經不錯。
其實,幽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幽煌踏出莊園大門,和一眾劍修,也就是前后腳的功夫。
由不得他不吃緊,此時湖祭的準備工作已經到了中段,滿打滿算,再有兩天時間,便要開始。臨時邀請的觀禮之人,也將陸續到來,相關的執行事宜,他是推托不掉的。
這么一來,給他留出的自由時間,已經很少了。
劍修一撤,地脈、水脈便將莊園內外貫通,稍加感應,便知夏夫人確實按照儀式程序,閉關養氣。
他更關心湖下的祭壇布局,確認湖上沒有異動之后,便直入洗玉湖深處。
和其他所有洗玉盟核心宗門一樣,飛魂城在湖下也有大量礦區、秘府,而且有地勢之利,論秘府位置,還是最深入的數家之一。
這還是巫神長眠后的數劫,一直受限的結果,否則現在完全可以推進到“水世界”邊緣。
湖底妖國和巫門的關系,向來“曖昧”,外界都懷疑,那妖國是巫神靈水占染湖底生靈所化,因為在巫神沉眠之前,所謂的“妖國”遠遠不成氣候。
幽煌則可以肯定的講,就是如此。
倒不是巫神自為,而是巫門前輩為保護巫神法體,以絕大代價牽引出來,幾劫生息,成了規模。
雖然妖類成國,道德規矩與人間大異,成不了長期盟友,但讓它們另眼現看,也足以為之。
這也是巫門在洗玉湖的資本之一。
只不過事涉敏感區域,從來不曾明言,但清虛道德宗等都是心知肚明。
雖說為了避嫌,飛魂城的秘府位置只是“相對”突前,可他們又怎么可能完全放棄自身的優勢?
所以,祭臺的設置,就不在秘府中,而是深入了妖國水域。
歷劫以來,飛魂城、千山教都在此間祭祀,靈氣環繞,浸淫日久,等若是一件不能移動的巫寶。
在幽煌這等大巫眼中,相距千里,都見得那邊閃滅的靈光。
即使祭臺那里,長年都無人值守,真到“有事”的時候,還是能發揮一定作用的。
最起碼也能當“燈塔”使用,事實上,這就是洗玉盟各高層公認的名稱。
最近一個這么使用的,是蘇雙鶴的第二元神。
他就殞滅在了“燈塔”之下,極度貼近水世界的湖底妖國核心區域。
幽煌此時,就決定去“憑吊”一番。
本章是大章,至于理由……嗯,就算是二月將盡,請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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