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改命
124改命
木佩蘭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厲害,白茯苓與白丑卻是不太明白的,他們能猜到這事與大皇子有關,完全是根據兩個簡單的理由直線推斷——林慕廉與大皇子的幕僚時有接觸,以及那些高手們的素質不似普通勢力可以供養得起的,并沒有非常確定。
木佩蘭怕白茯苓發狠了不顧后果,想些什么辦法來報復大皇子,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事向他們父女交待一番,好讓他們知道其中利害:“本來國公爵位只是一個代表尊榮顯貴的虛銜,并沒有實權,大皇子之所以愿意花大本錢幫助靖國公府那些人謀算我們忠國公府,多半是因為先祖皇帝定下的一條規矩——國君無道引致天怒人怨,又或是意外身亡未及立下太子的,將由有王爵在身的宗親會同諸位國公,共同從宗室子弟中推選新君接任。”
白家父女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過來:“大皇子是等不及了打算造反又或是暗中謀害皇帝了?”如果不是這樣,實在不必在這個時候在開始想辦法控制忠國公的繼任人選。
木佩蘭點頭道:“恐怕不止大皇子有這樣的心思。我還記起幾件事……安國公夫人的表妹是二皇子的愛妾,前些天才替二皇子生了一個兒子,據說還打算冊立為側妃。安國公近年來與二皇子關系越見密切。否則一個妾室定然不可能在正妃尚未進門就先行生下長子。”
“而且興國公向來也與二皇子一系甚是親厚,興國公的嫡長女嫁了吏部尚書鄧大人的長子,這位鄧大人正是二皇子的嫡系,而且聽聞興國公也有意將旁支一個女兒嫁予二皇子為側妃。祁國至今王爵在身的宗親以及國公加起來不過三位親王加四位國公,其中已有兩位國公是站在二皇子一邊的,大皇子如何能不盤算靖國公府與我們家,如果不是靖國公的爵位已經到頭,靖國公又不知能否撐到那一天,我們忠國公府多年來一直未有定下襲爵人選,恐怕他們早就對我們下手。”
木佩蘭說的這兩件事中的女性角色,白茯苓都有點兒印象,二皇子那位愛妾正好前陣子為了一身華衣,在錦綸繡坊附近與劉真真的人發生沖突,還是安泰公主府的女管家出面擺平兩邊人馬,而興國公準備送給二皇子當側妃的那位旁枝的女孩兒,白茯苓更是見過不止一次,不就是那“京城三秀”之一嘛
二皇子也不簡單,每一女人估計都是有背景的,還沒當上皇帝,后宮就已經初具規模了,而且與他的“小朝廷”也建立起了親密關系。
大皇子不遑多讓,劉真真不就是他派系中的崔家巴巴地送上去的嗎?不過從劉真真的地位遭遇看,顯然崔家在大皇子心目中并不十分重要,否則不會連個正式名分都沒有,更不會為了“奪衣事件”就隨便禁足。
白丑嘆氣道:“難怪陸英說京城很快會出事……但愿他們能多點耐性,熬過這個年再說。”
他們夫婦經過這一次意外,都想盡快離開京城,無奈忠國公夫人的身體實在經不起折騰,木佩蘭為人子女,如何狠得下心明知母親時日無多還執意離開?
他們也想過直接把白茯苓送走了事,可現在年關將至,上路多有不便,從京城到北關城遙遙數千里,他們哪能放心讓女兒獨自上路?
白茯苓黏到娘親懷里道:“娘親,我不放心你們,我搬回來陪你們住吧。”反正經過今日這一鬧,靖國公府的人要還敢待在忠國公府的地方,那才叫怪了。干脆直接把這府里的傭人奴婢全數清走,把白家的人統統弄過來這邊住好了。
白平子襲爵的事估計幾天內就會有圣旨下來,大家住在一起也熱鬧。
白氏夫婦也舍不得女兒離開眼前的,之前不想節外生枝,現在發生了這么一場變故,也擔心女兒住在云雀山別院會有人鋌而走險去打她的主意,所以略一遲疑就答應下來:“好,我們一家子就住在一起。”
一不做二不休,當天天還沒黑,白丑就吩咐白平子帶了白家的人來清場,又馬上找來十數個泥瓦匠人開始砌墻分隔兩座國公府。
原本靖國公府的人被白茯苓這一鬧徹底嚇破了膽子,一個個老老實實卷鋪蓋走人,一聲不敢吭。不過這么一弄進出國公府的人不少,弄出的動靜不免為附近幾戶高官顯貴所知,為京城的豪門恩怨類的八卦故事再添一筆。
過了幾天,八卦持續升級,先是靖國公、忠國公兩府徹底分家的事被傳得滿城皆知,然后是靖國公重病不治身亡,在他掛掉的第二天,圣旨下,林氏旁枝遺孤林平子過繼到忠國公名下為嫡長孫,繼承忠國公爵位俸祿。靖國公府的牌匾依例在靖國公下葬后就要摘除,而國公府作為御賜府邸也要收回,靖國公府算是徹底失勢了,相比于忠國公府新人襲爵的風光無限,真是天地之別。
除爵后的林家人依然怕被白家幾口子秋后算上,匆匆搬到京城外的產業中,過了不久就開始為產業分配之事撕破臉,三房開始激烈PK,不過這一切已經與白茯苓他們一家再沒有關系了。
比較麻煩的是,白茯苓在靖國公府里公然掌毆國公夫人李氏,對二爺三爺動刑的事,終究是被傳了出去。其實也不奇怪,當日目睹這些事情發生的人本就不少,其中很多更因為靖國公府的沒落而生計無著,不免對白茯苓生出一些怨恨。
事情傳開了,京城里一片嘩然,有人驚詫,世間竟有如此惡女,也不知道兩國公府之前有什么恩怨,竟然讓她打上門去,還向族親長輩施以暴力,有人不信,覺得這是靖國公府不忿忠國公府將爵位傳予旁人,所以故意抹黑白茯苓。
不管如何,白茯苓的名聲確實受了不小的損害。木佩蘭當然不會坐視自己的寶貝女兒被人輕鄙,她找來白前,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很快京城里關于白茯苓的流言更加瘋狂起來。
有傳這位國公府小姐力大如牛,一手可以把一名壯漢打飛出去,且食量驚人,一天要吃三斤牛肉、二十只雞蛋。
又有傳她其實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
還有傳她素來忤逆不孝,不但經常無故踢打靖國公府的親族長輩,連自家爹娘也是稍有不順舉手便打。
更有傳她其實是山上妖精變的,喜歡吃人吸血,那張臉之所以如此美麗,是吸食了許多童男童女的鮮血而練成的等等。
總而言之極盡妖魔化只能事,越說越夸張離譜,很快發展到連三歲孩兒都覺得難以置信的程度。
本來對白茯苓的品性有所懷疑的聲音反而慢慢低了下去,因為大家都開始發現,這分明是有心人針對白茯苓而發起的一場輿論攻擊,希望徹底抹黑這個之前在京城大出風頭女子。
再過了不久,大家對白茯苓的議論,由開始的懷疑、獵奇慢慢轉向同情。
尤其在安泰公主看不過眼,抓了幾個在酒樓茶居大肆抹黑白茯苓的人送到官府審問,結果發現是收了京城外一戶姓林的人家的錢,所以才如此作為之后,輿論發生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之前所有關于白茯苓的不利傳聞都遭到了徹底否定,一場小小的風波消弭于無形,很快就如同京城外曾經顯赫一時的林家一般淡出京城百姓的記憶。
這段時間白茯苓一家都過得很是低調,新鮮出爐的“林平子”繼任忠國公爵位,也沒有大肆鋪張慶祝,只是白家人自己聚在一起吃喝了一頓。
林平子的事畢竟有欺君嫌疑,所以白氏夫婦對內對外都堅稱他是自家子侄,只是不想他搞特殊化才從小隱瞞他的身份,他在白家人緣很好,也沒有誰去懷疑他的身份,都是一心一意替他高興。
白十三等幾個更是借機把這位新任國公爺給灌得醉死在酒席上,白家三口子看著他們笑鬧,心里也覺得高興。
越近年關,天氣越冷,幾乎天天都下雪,京城里的大戶人家忙著準備年節,所有聚會活動都停了下來,就算有個別邀請白茯苓也不想出門,干脆窩在家里騷擾國公爺“表哥”。
“你最近天天捧著這本書發呆,是有什么新發現嗎?”白茯苓進門就發現林平子正對著書桌上的一本攤開的老舊書冊怔怔出神。這本書冊她認得,正是林平子家傳的相學奇書,林平子的相術就是靠看這本書自學成才的。
經過好幾次實踐驗證,白茯苓已經基本確信,這書很有門道,級別如同絕頂武學宗師傳下的秘籍一般。可是林平子這些年來不是早已經把這本書翻了無數次倒背如流了?為什么最近忽然又開始琢磨起來?
林平子一抬頭見是她,馬上擺出一副嚴肅表情道:“小姐不是說人要溫故而知新才能有所進步嗎?”
“你就裝吧還有,你應該稱我表妹的。”白茯苓手一伸又想去扯他的臉皮,她知道林平子最在意這張臉,所以也特別喜歡蹂躪他這張臉,兩人從小就這樣玩鬧慣了。
林平子飛快閃開道:“別扯別扯,扯破相可就糟了”
白茯苓心中一動道:“你的相術是從人的五官面相觀人命格,如果樣子變了,那是不是命格也會變?”
林平子與她相處多年,點頭道:“確實如此,我之所以忽然再翻這本書,也是想對照一下書末尾提到的一處我一直不太明白的地方。”
“什么不明白的?我說,這書你從識字起就不斷在看,看了十多二十年了竟然還有地方不懂?”白茯苓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理解學習能力低下的鄙視。
林平子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這書不止我一個人看過,如果這么容易就能都搞懂,天下家相學大師未免太多”
“得了你還相學大師?我考考你,你到我家的時候,我爹娘已經被鬼面蠱所傷容顏盡變,現在蠱毒解了變回本來容貌,命格可有變化?”
林平子長嘆一聲:“變化自然是有的,這本書里頭,我不很明白的正是這一點……”
“先不說你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我爹娘的命格變得如何了?更好了還是更糟了?”白茯苓有些緊張地問道。很多年前她就軟硬兼施地逼著林平子告訴她爹娘的命格如何,得到的結論十分不好——亡神六沖、克子息。煞氣重命太硬,命途多殺戮,注定有女而無子,而且白頭人送黑頭人,無人養老送終的。
林平子當時說出這一番話,著實讓白茯苓吃了一驚,別人不知,她卻是很清楚林平子說的話都會一一實現,所以這些年來她偶然想起都會覺得不安。
現在父母因為解了鬼面蠱的蠱毒而變了形貌,會不會運氣命格也會一并改變呢?她知道自己是注定了十八歲就要死的,但是這些年來積德行善,有沒有可能在她死后,父母也走上好運能夠過得好一些呢?
林平子道:“應該是變好了,可是我不確定……普通看相,看的是五官輪廓,例如兩眼大小不一之人常無兄弟緣,好詭辯,主雙親不睦。鼻肉薄者體虛短壽,鼻大而口小者,無小輩緣,鼻大而面上無肉者,夫妻緣淺……可是相術頂峰,那是看五官輪廓之間的平衡生克,要參透殊為不易,而且時有變化,實在是難……但是老爺夫人、不、是姑丈姑母的面相必然是變得越發好了,雖然我看不透究竟有哪些變化,但是他們眉目間生氣充盈,必是好兆頭”
白茯苓聽他神神叨叨念了一通,卻沒有準確答案,雖有些失望,不過好歹大勢向好,也是不錯的。
“好了好了,要當超級神棍也不急在一時,天天待在家里好悶,我們想想有些什么事情好玩的?”靠近年節,所有生意基本停了下來,大家都很清閑,白茯苓也開始覺得有些窮極無聊。
林平子卻不去理她,依舊對這他的寶貝秘籍皺眉頭,揮揮手道:“你自個兒去找白果她們玩吧,我要把這個想通了再說。”
他是除了白氏夫婦與白茯苓自己之外,唯一知道白茯苓十八歲大限的人,時間緊迫,他從白氏夫婦面相命格改變之中得到了靈感,想著也許可以通過某種方式,破壞她的三停不勻之相,令她能夠免去早夭的命運。
白茯苓雖然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也不好阻撓人家用功,只得悻悻然離開去找別人玩。她才回到房中,就見多日不見蹤影的小禰正端坐在她的床上,懶洋洋地撫摸著伏在一旁的小貍花。
白茯苓吃了一驚,小貍花有多排斥小禰她知道得很清楚,又怎么會乖乖趴著任小禰摸,能得到這個待遇的只有自家三口人,還有陸英而已
果然仔細一看,小貍花雙眼瞇著顯然不是睡著了而是被人弄昏了白茯苓顧不上對小禰隱約的懼怕戒備,幾步走上前去從魔爪之下搶救出小貍花,抱著它連退幾步氣道:“你對小貍花下藥了?”
小禰沒什么所謂地笑了笑道:“一只蠢貓而已,放心,不過讓它老實睡一覺,過一個時辰就醒了。你快來謝謝我。”
白茯苓心中一動,面上卻假裝糊涂道:“謝你什么?謝你弄昏了小貍花?哼”
小禰臉色一沉,看著白茯苓有些閃爍的眼神,忽然笑起來:“要謝我什么,你心里有數如果不是我,你爹娘早就死在幡幢山下了”
“救我爹娘的,是你的人?”白茯苓心跳加速,她娘親說過,那些人多半是魔教的人,小禰如果是他們的頭領,那小禰的身份就有些太可怕了。
她因為被小禰下藥,已經忘了在云雀山別院小禰向她坦誠身份的事,否則現在只怕會更吃驚。小禰不但是武林盟主海浮石,還是魔教中很有身份的人
小禰笑瞇瞇道:“你猜猜?”
“不猜”白茯苓抱著小貍花又走開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后才繼續道:“你怎么又忽然跑出來?”
“你這么對自己的夫君說話,是不是太無情了?”小禰陰沉沉道。
“我向來無情得很,你不滿意的話最好別跟我提婚約的事,我給你銀子,我們兩清可好?”白茯苓是真心想打商量的。
“不好你別再打歪主意了,你是注定要嫁給我的,任何人敢阻撓都不會有好結果,包括你”小禰臉上帶笑,可是神情卻讓人覺得打心里發寒。
白茯苓知道繼續這個話題也不會有用處,太刺激這個變態小孩,不曉得他會做什么,干脆噤聲不語。
小禰忽然自懷里取出一個小盒子隨手拋到白茯苓面前,道:“打開,把里面的藥丸吃下去”
“不吃”小禰的身份可疑,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吃下去,天知道會有什么結果?
“你要我用強的?”小禰慢慢擰起眉頭,冷聲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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