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個時辰,完顏不魯便用人命鋪出了通往撫遠要塞主城墻的大路,密密麻麻的拒馬,鐵棘被一掃而空,深深的壕溝也已被填平,打到這個時候,別說是完顏不魯,便是冷靜的諾其阿,以及那些本錢很小的部落頭人,也被激出了戾氣,打出了血性,慘重的傷亡讓他們基本失去了理智,看著已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撫遠,便如同一個剛從牢里放出來的的血氣方剛的壯漢,驀地見到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女脫得精光站在自己面前,那里還忍受得住不撲上去。
“殺進城去,血洗撫遠。”城外蠻兵的狂叫讓城上的人駭然失色。
李清也被對手不計成本的進攻搞得有些發呆,像這樣打下去,即便完顏不魯打下撫遠,他又還能剩下幾個人呢!
“他媽的,這丫瘋了!”李清不由自主地爆了一句粗口,“尚先生,看來我們要提前讓預備軍上陣了。”原本是準備抵抗個五天后,再讓預備軍上來,因為李清要民族資本中能地保全久經陣仗的老卒,但現在這個形式,完顏不魯顯然已失去了理智。
“今天抵擋一天,明天再給他加一把火。”尚海波神情亢奮,讓李清不得不懷疑這家伙骨子里就是一個好戰分子,看著城上城下四處倒斃的士兵尸體,李清都覺得有些不忍卒睹,這廝卻愈來愈興奮。
“將軍,可以利用那翁城。找準時機,利用翁城誘殺他們的大將!”尚海波指著城里道。翁城是在撫遠要塞的大門內,筑了一道內城,如果敵人打破城門,城門內設的千斤閘落將下來,將城門徹底封死,然后翁城的敵便真正成了翁中之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翁城可不像外城那樣還有樓梯可爬,那全都是光溜溜的條石包墻,被陷在里面,根本沒有一點生路可尋。
“今天頂過去后,晚上偷偷派兵出城,將我們上次在安骨繳獲的完顏不魯的金帳安裝在城外,看那完顏不魯瘋不瘋,只要他一瘋,絕對會將上林里的兵都調來,那時候,嘿嘿,上林里就完了。”尚海波手舞足蹈。
“哦,對了,將軍,調查統計司對上林里有安排嗎?”尚海波忽地想起一事,轉頭問李清。
李清微笑,“這事,你得去問清風司長。”
清風?尚海波微微一皺眉頭,道:“將軍,有件事我不得不說。是關于調查統計司的。”
“什么事?”李清有些詫異,尚海波從不過問調查統計司的事,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知道要為老板留一些能絕對把握的權力。
“就是調查統計司對自己人的監控有些太過分了。”尚海波吞吞吐吐地道:“這讓將領們有些害怕,便是我也害怕啊,我可不想將軍您對我一天穿著什么顏色的內褲都知道。”
李清不由放聲大笑,關于這件事,卻是他給清風講了一個關于前世某一個叫調查統計局的部門的故事,真正沒有想到清風居然現學現賣,也用上了。
嗯,尚海波講得有道理,對于自己人這種監控實在是有些過分,這會讓將士們有一種惶恐心理。“你說不錯,這事我會跟清風講,放棄對自己人的監控。”李清道。
“不,不,不!”尚海波連連搖頭,“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部下們的一些私事,就不必監督了,但是軍政大事,還是必須的。”
兩人在城上低聲交談,李清爆發出的大笑讓城上所有的士兵都抬頭看來,看到自家將軍如此輕松,笑得這樣開心,都不由信心大增,瞧,咱家將軍胸有成竹,城外的蠻子看來只有送死一途了。
馬蹄聲如雷般響起,一道道騎兵洪流洶涌而來,奔到城下數十步,漂亮的回旋側轉,騎士在馬上彎弓搭箭,嗖的一聲,便是一支利箭向城頭射來,上萬騎士策馬馳過,倒有數萬支箭射上城來,一時之間,撫遠城的上空便如同下起了箭雨,天空都幾乎被遮蔽,士兵們有的躲在死角,有的舉起盾牌,只聽得盾牌上一陣畢畢剝剝的亂響,便給扎得刺猬一般。
城上也開始了反擊,首先擊發的是八牛弩,粗如兒臂的弩箭射出,在空中發出尖厲的嘯聲,蝎子炮開始傾泄石彈,宛如冰雹一般落下去,內城的投石機在吱吱呀呀的一陣令人牙酸聲音后,轟的一聲,便有一塊數十斤重的石彈高高拋起,落向城下。
相比與八牛弩和蝎子炮,顯然投石機的殺傷力更大,比起蠻族的投石機,撫遠城內的投石機質量更好,射程也更遠,尤其是撫遠內的專供投石機所用的石彈,被精心打磨成了圓形,從空中落下后,并不停止,而是骨碌碌地向前滾動,所過之處,自然是留下一道血槽,饒是城下騎兵精銳,馬術超群,但能避過第一個,避不過第二個第三個,何況城下一落便是數十個石球。一時之間,剛剛還威風八面,壓制的城上抬不起頭的蠻族騎兵死傷慘重。
但是他們的這一輪壓制也是頗有成效,短短的時間內,蠻族步兵已是沖到了城下極近的距離,蒙沖車和攻城車也到了離城數十步的距離。
兩隊騎兵用長繩扯著一根長長的尖頭巨木,飛速地沖了上來,距離城門十數步的地方,兩隊一左一右忽地轉向,同時將手中繩子拉直,一聲大喝便拋了出去,尖頭巨木便借著慣性狠狠地撞向城門,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整個城墻似乎都跟著搖動起來。
“媽媽的,這樣的騎術,老子的騎兵忘塵莫及啊!”看到對方騎兵居然如此嫻熟地用巨木撞擊城門,一向自視甚高的姜奎終于張大了嘴,足可塞得進去幾個雞蛋。
“這是白族的騎兵。”李清動容道,“白族騎兵,天下騎兵之最,果然是名不虛傳。姜奎,如果他們也有一支和你一樣戰術紀律嚴明的隊伍,你是會吃大虧的。”
姜奎連連點頭,“將軍說得不錯,看來以后我不僅要捶練士兵的紀律,這騎術也要加強啊!”手下將士能看到敵人的長處,并能吸收使用,這讓李清很是欣慰。
“將軍,我率隊出去沖一沖吧。”姜奎請戰。
“先等一等,等到他的部卒上來時候,我們再開城門反擊,姜奎,你沖出去后,重點是破壞他們的攻城車和云梯,盡量殺傷部卒,不要與敵人騎兵接戰,我們要讓他們的騎兵下馬來作為部兵攻車,哼,以敵之短來攻我所長,讓他足足地吃點苦頭。”
“是。將軍,我明白了。”
對方的投石機推到了對撫遠的射程之內,開始對城頭開始投石,空中傳來巨大的呼嘯聲,看著無數的巨石從天而降,士兵們無不奔跑躲避,這可不是箭支,盾牌可以遮擋,這家伙砸下來,那可是能連人帶牌統統砸成一堆肉團。
城內的投石機立即調整了攻擊目標,數十枚巨石奔向對方的投石機,這時候城內投石機在技術上的優勢必便顯現了出來,射程遠,他們能打著對方的投石機,對方卻打不著他們,而且蠻族的石彈沒有打磨,形裝也是千奇百怪,落下來后基本都是重重地砸一個坑下去,便停止不動,比起常勝營用的圓形石彈傷害性可就小多了。
石球在擊出后,即是不能準確命中對方的投石機,但只要他滾起來,撞上投石機也可以有效地摧毀,便是撞死幾個操縱投石機的士兵,也很不錯,投石機的操作可是一個高技術兵種,射程,仰角,都是需要經驗的,殺幾個老的,上來幾個新的,那準頭可就差勁多了。
“這個指揮投石機的指揮很不錯啊!”李清贊賞地點點頭,這個家伙沒有等上面的命令,而是當機立斷改變打擊方向,是個當機立斷的角色。
“將軍,指揮投石機的是一個叫汪俊林的果長。”楊一刀道。
嗯,李清點點頭,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里。能觀察到戰場局面和表式,并準確地作出相應的改變,做到對己方最有利,是一個指揮官應有的品質。
對方的投石在這一陣打擊后,明顯稀疏了起來,但這個時間里,云梯已搭上了城墻,無數的蠻兵蟻附而上,攻城車在離城數十步的地方,對城上進行壓制射擊。今天的攻城車明顯進行了改裝,高度達到十數米,高高的云臺上站了數十名士兵,在他們的身前插滿了盾牌,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便操縱著弩弩或是弓箭,向城上猛射。
一輛輛蒙沖車沖上來,緊緊地頂在城墻上,在他的下邊,一隊隊的士兵鉆出來,跟著前面的士兵向城墻上攀爬。
“姜奎!出城沖擊!”李清大聲下令。
城上,士兵們冒著箭雨和天上不時落下的石頭,將城頭的巨石拋下去,反正城下都是人,用不著瞄準,十幾個士兵同時放下城頭架子上的滾擂,帶著風聲落下的擂木將他下面云梯上的士兵一掃而空,再大聲吆喝著將擂木拖上來,擂木上尖厲的鐵尖上有時還掛著幾個蠻兵的尸體。有的擂木被拖上來,但有的士失被箭矢命中,仆地理倒,那擂木便重新落下去,下面又響起一片慘叫。
一排士兵抬起煮沸了的滾油,快速奔到城邊,向下倒去,滾油淋到的士兵發出不類人聲的慘叫,片片裸露在外的皮膚整塊整塊被燙掉,露出生生白骨。
攻城戰甫一開始,便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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