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風吹得大旗獵獵作響,李清手扶著旗桿,看著山下密如堅決的蠻族大營,道:“我輕敵大意,自以為是,才將諸位將士帶進如今這一死地,進退不得,如果此時我棄眾將而去,李清是何許人也,如此行為讓李清有何面目芶活于人世之間……”
姜奎外嗵一聲跪倒在李清面前,抬首道:“大帥,末將起于微末,也沒有讀過什么書,說不出什么大義凜然的話,但大帥,末將知道大帥之于定州的意義,有大帥,則有定州,有定州軍,有定州百姓的安康喜樂,無大帥,則定州必亡于蠻族之手,我之兄弟姐妹,父母妻兒,都將淪為蠻族的奴隸,生不如死。只要大帥在,我等便皆亡也可保我父母妻兒無虞,如果大帥去,則即便我等存,也只能芶顏殘喘。請大帥體念定州百姓,應姜奎所請……”
呂大兵緊跟著跪下,道:“大帥,大兵生于定州,長于定州,與蠻子打了這許多年仗,見過多位定州大帥,但只有您,讓定州人告別了朝不保夕的日子,眼下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大兵請求您,允姜奎所請,我等愿為大帥赴死……”
“請大帥恩準……”忽啦啦地一聲,李清周圍的人跪倒了一片。
扶著旗桿的手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回望著跪在腳下的這一片一群,從來到這個世上便從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李清終于落下了淚水,他憤怒,他痛苦,他悔恨”自以為自己有著遠超這個時代人的思想和能力,一直以來便高高地俯視著這個時代的人,現在他終于明白自己錯了”智慧是不以時代的超前就超前的,像巴雅爾,虎赫,尚海波這些人,無論處在什么時候,他們都是人中的精英,自己小瞧了巴雅爾,虎赫,付出的代價就是現在的身處絕境,竟然是以部下的舍生赴死為代價來換取自己的生存。
姜奎的計劃并不復雜”他和呂大兵率領絕大部分的旋風營和親衛營士兵向草原深處突圍,因為只有那里,虎赫的防守最為薄弱,可以預計,他們將突破對方的防守,但緊跟著的必然是虎赫的全力追擊,而自己將領少部分的精銳,在虎赫調動定遠方向的大軍追擊姜奎呂大兵大隊人馬后”趁亂突擊,逃向定遠。
“弟兄們……”李清兩腿一軟,跪倒在定州軍的大旗之下,“我…………我對不起你們……”
看到李清的神色,姜奎知道李清已答應,不由大喜,爬起來搶前一步,將李清生生地從地上拽起來,神采飛揚地道:“大帥,虎赫這個王八崽兒定然想不到我們出此奇策,等他反應過來,大帥已是去得遠了,能奈之何?哈哈哈,等來日大帥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之時,讓他們后悔去吧!”,“姜兄弟!”,李清臉色扭曲。
“大帥不用講了,我意已決,只是大帥,我在定州的婆娘就要辛苦大帥幫著照顧了,哈哈哈,這婆娘已懷了崽兒,我姜家有后,沒有什么遺憾了……”姜奎笑道。
呂大兵將手里大槍一頓,道:“我沒什么好說的,反正還有大哥在呢,大帥,你就放心去吧……”
李清扭過臉去,不忍再看這一張張決然的臉孔。
姜奎對王琰道:“王將軍,你的特種大隊太過厲害,裝束也與我等不一樣,恐怕還得借你幾百特種隊員來打前鋒”以便讓虎赫深信不疑了,大帥的安危可就交給你了,你能帶著大帥安全沖出去嗎?”,王琰哈哈一笑,舞了舞手中的流星錘,“定州的兵都是大帥的,說什么借不借的”只要需要,要多少都行,只是姜將軍,我恐怕不能帶著大帥一齊向外沖了……”
姜奎臉色一變,“為什么……”
王璀笑著掂掂流星錘,“我這形辜太過于明顯,我若不出現在姜將軍的隊伍中,虎赫定然想,那個先前沖營的很兇悍的家伙去那里了,嗯,肯定是另有安排。所以啊,我肯定要隨著姜將軍一齊行動了!”,姜奎一聽,不由大為感動,所有人都知道,跟著他和呂大兵一齊行動,一各性命十成中已去了七八成,但王璀卻義無反顧地加入了進來,走上一步,狠狠地一拳擂在王璀的胸口上,“好兄弟……”
王璀轉身大聲喊道:“李生智……”
特種大隊的副統領李生智應聲向前,“,末將在!”,“你率領五百持種大隊隊員護送將軍突出重圍,能做到嗎……”王璀森然問道。
“末將即使死,也要死在將大帥送出重圍之后……”李生智用力捶擊著自己的胸甲,大聲道。
姜奎與呂大兵王璀聚在一齊小聲商議了片刻,終于定下了留下最精銳的一千親衛營,一千旋風營,五百特種大隊隊員隨李清潛伏,等他們率領剩下的約七千騎兵展開行動之后,乘亂沖出去。
“只是還有不少的傷兵怎么辦?”,呂大兵有些遲疑地道。
“傷兵?肯定是顧不上了……”姜奎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呂兄弟,旋風營那邊我去說”親衛營那邊你去辦吧……”
呂大兵別過頭去,眼淚聽啪地掉了下來。姜奎走上一步,攬住呂大兵的肩頭,在他耳邊小聲道:“大兵,只要大帥能活下來,就能為我們報仇,將草原這幫龜兒子殺得干干凈凈!”,三更時分”白登山上,準備向草原深處突圍的呂大兵和姜奎部開始集結,尚能移動的傷兵在同伴的幫助下,艱難地爬上戰馬,用布帶將自己牢牢地綁在馬上”然后將刺槍纏在手肘上,趴伏在馬上,準備隨著大隊一起沖擊,他們只有一擊的機會,以命搏命唯一的機會,然后他們將慨然赴死。已不能移動的重傷員們一排排地整齊地或坐或躺在地上,看著戰友們開始集結,眼里無喜無悲,只有一份絕然。
“大帥,給將士們講幾句吧……”姜奎將李清迎了過來,看著一列列的士兵,李清一陣哽咽,竟然不知說什么才好。“弟兄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大帥珍重……”準備出擊的士兵齊唰唰地槍尖朝下,伏旗,向李清致意。與此同時,重傷員們齊齊揮刀,或抹脖子,或直接將刀插進自己的心臟,一連串的悶哼聲在場中響起,百余名重傷員竟然在這一瞬間自裁了,他們知道,自己已沒有突圍出去的希望,留下來只會成為大家的累贅,而他們,更不希望還在活著的時候落在蠻兵的手中。
“啊……”目睹這一慘狀的李清發出一聲震天的長嚎,急步奔到重傷員中,伏下身來,一地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李清毫無所覺,拖拖這個,拉拉這個,希望還有活著的人。“大帥……”李生智奔過來,將李清拖了起來,“大帥,他們為你而死,死而榮光,他們在九泉之下,還盼望著大帥給他們報仇呢!大帥”準備好吧,我們快要出擊了……”
甩脫李生智的手,李清重重地跪倒在血泊中,一手指天,一手按地,大聲道:“弟兄們,李清在這里發誓,有朝一日,李清滅蠻之時,凡狼奔軍,紅部士兵一個不赫,我讓他們來地府為你們作牛作馬……”
“大帥,有你這一句話,弟兄們可是更有干勁了……”姜奎哈哈一笑”大聲下令道:“滅火,旋風營,準備出擊!”,白登山上,霎時之間,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姜奎的旋風營作為第一波次的進攻,旋即開始,在姜奎部出發約千步之后,以王璀為首的五百特種隊員作前鋒,呂大兵率領著親衛營護著一名與李清身材相仿,穿著李清盔甲的親衛開始了沖擊。
而白登山上,留下來的五百持種隊員和兩干騎兵紛紛下馬,單膝著地,在李清的率領下向著義無反顧沖向死亡的弟兄們致意。
白登山下,虎赫并沒有睡著,自從那一部黑甲騎兵沖上山之后,虎赫便一直關注著白登山,在定遠方向上他更是又加上了一道防線,由豪格親自去坐鎮,務求讓李清沒有突圍的機會,當白登山上燈火齊滅的時候,得報的虎赫爬上了哨樓,瞇眼看著黑沉沉的白登山,道:“李清要孤獨一擲了,他要突圍,傳令全軍,備戰!”,凄厲的號角聲在蠻族大營中響起,成千上萬支火把亮起,宛如一條火河,繞著白登山轉了圈又一圈。
“大帥,你看……”諾其阿忽地驚叫起來,手指著白登山上如洪水一般傾泄而下的騎兵。“他們,他們怎么向這個方向突圍……”定州軍突擊的方向赫然是草原深處。
虎赫瞇起了眼睛,“難道李清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知向定遠方向突圍無望,竟然向草原深處突圍,可他難道不知道,這也是在自取滅亡嗎……”
旋風營如同一柄利刃一般插入到了蠻族大營之中,站在哨樓之上,虎赫驚訝地地看到,極多的定州兵居然將自己全身縛在馬上,只是為了向前一步的沖擊或者是刺出一槍,在抱著必死之心的定州騎兵的絕死攻擊之下,很快蠻族大營便被撕開了一條長約百丈的口子。而此時,咆哮的第二波攻擊終于來到。王琰率領著他的特種大隊沿著姜奎部撕開的口子一頭撞了進來,向另一翼攻擊,在這些特種隊員的強力沖擊之下,蠻族緊密的陣線中被生生地拉開了一道裂縫。
“大帥,便是這批人!”,諾其阿大叫道,“那個使流星錘的定州將領就是先前沖上山的那一個……”看到王璀勢不可擋,周圍丈余之人全被掃凈,便是虎赫也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好一員猛將……”在王璀的身后,呂大兵護衛著的李字大旗緊跟著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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