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遵化,過山風移山師抵達此地之后,部隊便停了下來,三萬大軍扎下了營盤,簡易的營盤甚至連外圍的定州軍扎營必挖的壕溝也免去了,只是在營外散了數百名游哨保持警戒,先期到達的輜重營連大車都沒有缷下,仍舊用厚厚的雨布遮擋著,只是將駝馬解了下來,只需一聲令下,便可以隨時拔營而去。一副只是休整一到兩天就啟程的模樣。
攻打全州城時,守將的一把大火將整個城市化為了灰燼,龍嘯天上任之后,雖然有定州商會集團的大力資助,但想要在短短的時間內將全州城恢復舊觀,沒有個幾年功夫斷然是不可能的,龍嘯天作為全州知州,現在的全州城再破,他也必須駐扎在破爛的全州城中,以示與民共苦,并重全州城的信心,但王啟年可不能將自己的中軍扎在這樣一個百廢待興的地方,啟年師的大本營卻是駐扎在全州城第二大城市成化。他的軍隊也在這一段時間中,從全州各地被迅速集結起來,一隊隊開向成化,而成化距離遵化,不過只有百余里距離。
二更時份,一陣急驟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一隊數十騎的馬隊馳向過山風大營,前面引異的卻是過山風的哨騎,轅門迅速被打開,一行人馬不停蹄,馳進了大營,直奔過山風的中軍帳。
馬還沒有完全停穩,王啟年已是一躍下馬,大步奔向燈火通明的大帳,而跟在他身后的龍嘯天可沒這份功夫,只能老老實實地勒停了馬匹,規規紀紀的下馬來,他不像王啟年這等在馬背上呆慣了的將領,騎在馬上,疾行了百里而沒有休整一下,此時只覺得兩腿之間火辣辣的疼痛,只能呲著牙,拐著腿向帳內走去。
“見過王將軍,見過龍大人。”守在大帳外的過山風的親兵躬身向王啟年和龍嘯天問安,王啟年此時心急火燎,那有功夫答理他,徑直一掀帳門跨了進去,龍嘯天卻仔細多了,微笑著向對方點頭示意,這才走向大帳。
帳簾掀開,帳里數人一齊抬起頭來,當中一人,坐著的卻正是定州統帥李清,數月征途,千里逃亡,李清身體很是瘦了一些,以至于顴骨都顯得有些突出,只是一雙眼睛仍是炯炯有神,王啟年一步跨進帳中,看到李清的瞬間,卻是呆在了當地,一雙虎目也變得水汪汪的,顯然有了極大的力量才將淚水硬生生地限制在眼眶內。
跟在他身后龍嘯天卻沒有想到王啟年說停就停,毫無征兆,他腿腳此時又有些不放便,一個收腳不住,便撞在王啟年厚實的脊背上,挨撞的王啟年紋絲不動,撞人的龍嘯天卻哎呀一聲驚叫,身子一仰,便向后摔去,他那身板,著實跟王啟差距太大,幸虧跟著后面的一員副將眼急手快,兩手一扶一托,將龍嘯天穩穩地托了回來,這才讓這位知州大人避免了進帳就摔一個四腳朝天的窘境。
“大帥,我想死你了!”王啟年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李清微笑著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張開雙臂,用力地給了他一個熊抱,拍拍他的后背,回頭笑顧過山風道:“我們的王大將軍也有這等兒女之態,你們可得看仔細了,這等情景,錯過今日,只怕再難看到了。”
帳內眾人都是大笑起來,李清雖也在笑,但內心卻著實感動,這等發自內心的情感流露,的確讓他已有些冷漠的心臟浮起了一絲溫暖。
“大帥,沈州之變,可將我急死了,真怕大帥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王啟年道:“天可憐見,大帥無恙歸來,定州之幸啊!”
李清嘿的一聲笑,“我李清那有這么容易就死了,能弄死我的人,還沒有從娘肚子爬出來呢!”微側身子,看向龍嘯天。
龍嘯天也是激動不已,看到李清無恙而歸,他內心的激動不亞于王啟年,與王啟年不同,擁有重后人,即便李清當真不在了,也無人敢隨意動他,但他們龍家可就不同了,以前有李清的信任和支持,他們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一旦失卻李清,他們立馬便會被打回原形,前幾天從定州傳來消息,自己一家已被全部下了大獄,老爹龍四海在獄中很是吃了一些苦頭,大帥若回不來了,那等待自己的就是家破人亡,禍延九族的下場。
“大帥!”雙手抱拳,彎腰行了一禮,聲音哽咽。
李清伸手扶起了他,道:“定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一家受苦了,但守得月開見月明,忠心耿耿者自有回報。”
“謝大帥,龍氏一族,得大帥眷顧,感念無地,能為大帥受苦,那是我們的福分。便算為大帥赴滔蹈火,那也是心甘心愿,甘之如詒。”
李清點點頭,“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了,再忍耐一段日子吧!來,大家坐。”
眾人依位次坐下,李清環顧眾人道:“不用諱言,這一次我們定州是吃了大虧了,這其中的原因很復雜,一時之間也難以解說得清,總得等我回定州之后再來慢慢料理。但光吃虧不還手可不是我李清的風格,天啟險些要了我的命,這一次我便扒他一身皮。”
眾將都笑了起來。
“過山風,此次作戰方案你已經很清楚了,為胡子他們講講吧!”李清道。
王啟年正了正身子,豎起了耳朵,從翟風那里他只知道大帥將有一次極大的軍事行動來扳回此次在遼沈的損失,但究竟如何打法,他卻還不曾與聞。
“王將軍!”過山風向王啟年點點頭,兩人交情久了,說起來,當年過山風能投入王啟年的麾下,還是王啟年在山里辛辛苦苦地蹲了十幾天才將他擒獲,如果沒有當年那一幕,山匪過山風也斷然成不了現在名震天下的大將過山風了。兩人是不打不成交的朋友,但官越做越大,兵越帶越多,兩人反而不便向以前那般毫無顧忌地交往了,王啟年還好一點,過山風卻是心有顧忌,手下擁手重兵的大將私交過好,于主上來說,并非好事,所以當兩人各擁重兵之后,過山風倒是刻意疏遠了與王啟年之間的距離。
“這一次我們移山師與啟年師并肩作戰,也是我們兩師第一次協同作戰,過某深感榮幸!”過山風笑道。
“哎呀,老過,你就別禮來禮去的肉麻了,趕緊說這次怎么干,沒看我豎著耳朵已等得不耐煩了么?”
過山風哈哈一笑,“王將軍就是這般直率,好,那我就不來這些虛禮了,直說了。王將軍,這一次我們兩師共六萬六力部隊將合并作戰,兩師會打亂編制,混合編組,統一指揮。”
“打亂編制,混合編組?”王啟年詫異地看向李清,他知道過山風是斷然沒有權力這么做的,能做出這個決定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清,“大帥,您親自指揮這場戰斗嗎?”王啟年這樣問自有他的道理,兩師打亂編組后,統領作戰的人必須要能同時壓住兩個師的驕兵悍將,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李清搖搖頭。
“那我和老過只怕都沒這份能耐啊?”王啟年疑惑地道。
過山風笑道:“王將軍不必擔心此事,這一戰中,我們兩人都是要領兵上陣的,至于統一批揮這次作戰的是安國公李懷遠老爺子,此次作戰,可不僅僅只有我們定州軍參與,而是包含了幽燕蕭氏,南王寧王,三方總共投入兵力超過三十萬人,而天啟那邊參與此次戰役的也不下此數,戰場分布在三個地方,青州,翼州,和幽州,三地同時動手。”
王啟年張大了嘴巴,總數超過六十萬兵力,他知道,過山風說得還只是主力戰兵,如果算上后勤輜重兵,輔助兵種,在定州還要加上醫療營等,零零總總的都算起來,這可是超過百萬兵力的大會戰,大楚開國以后,從來還沒有如此多的兵力同時投入作戰,一想到自己將親自參于如此規模的戰役,王啟年不由熱血沸騰,這一戰不論勝負如何,都必將載入史冊,而自己作為其中一方大將,名垂史冊那是一定的了。
“戰役很可能由天啟方面率先發動侵襲翼州開始,也有可能是寧王搶先在青州發動對裘志的反攻開始,總之,不論是那里先開始,我們兩師的目標只有一個!”過山風的手指順送遵化畫出一條曲線,“我們兩師集結所有的騎兵,在翼州戰事正酣之際,沿這條路線岷州,切斷天啟主攻翼州的軍隊后路,我們兩師步兵隨后跟進,在騎兵占領一系列軍事重鎮之后,迅速組織防線,使后勤告急的天啟被迫只能將軍隊撤往秦州,興州等地,而我們的目標并非岷州,而是秦州,一旦天啟將軍隊撤往這里,我們將順勢壓上,壓縮對方的生存空間。”
“而早在此前已靠近幽燕的呂大臨師將會同蕭遠山,兵出斜谷,主動進攻,攻勢所指,將是天啟的命門所在,洛陽,當然,這也是一種牽制,其一是使洛陽不能調動軍隊援救被我們困住的軍隊,其次如果真能在洛陽城下有所斬獲,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過山風笑道:“秦州興州兩地,那怕富庶,但要養活天啟數十萬軍隊,哈哈哈,我倒想看看他怎么解決這幾十萬軍隊的吃飯問題,軍無糧則亂。天啟如果夠聰明,就只能壯士斷腕,在我軍沒有完成包圍之前,迅速撤出秦州等地。”
王啟年眼睛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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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上仔細地看了半晌,道:“我兩軍六萬戰兵,去堵天啟的后路,有些困難啊!”
李清點點頭,“困難肯定是有的,不過你們這里發動后,我就將返回定州,收拾定州那一攤子,關興龍已經回來了,解決了定州問題,關興龍的橫刀營,楊一刀的選鋒營等都將投入這次作戰,臨來之前,我已下令鄧鵬將水師陸戰隊也投送上岸,這一次,我們要一舉鼎定天下格局,我所要的并不是全部殲滅天啟的部隊,那根本不可能做到,我要的是一部分,還有秦州,最好還有興州,天啟讓我丟了遼順沈,不補償我一下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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