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覺大驚失色,合十施禮道:“冤枉!大人,貧尼如何能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出家人首戒殺生的啊。”
“哦?這么說你倒還是一個嚴守清規戒律的出家人嘍?”
“貧尼自小出家,從未敢破戒的。”
楊秋池微微一笑,心里想,就你這木頭木腦的樣子,倒也守得住這青燈古佛。問道:“那你認為最有可能是你們庵里的哪一位師太殺的呢?”
圓覺一愣,隨即低頭合十說道:“貧尼不敢臆斷,這不是出家人應該做的事情,絕不是我們庵中的人干的。或許是山下來的香客做的,又或者是路經此地的江洋大盜作的,貧尼真的不知。”
“你倒推得干干凈凈的,好,那你說說,這圓慧平曰里與誰有仇?”
“圓慧生姓隨和,與人無爭,庵里大家相處融洽,并沒有聽說她與誰有仇啊。”
“那她與誰比較要好呢?”
“這……,庵里就這么幾個人,平曰里大家都靜心做功課,并沒有多少閑暇玩耍,所以,談不上誰跟她特別要好。”
“嘿嘿嘿,”楊秋池笑了笑,“你倒是個老好人,誰都不得罪。”又笑了幾聲,突然一板臉,說道:“我就要你這老好人當不成!今天你必須說出與圓慧關系不好和關系很好的兩個人來,否則,嘿嘿嘿,雖然你是出家人,可本官一樣可以拿你問罪!”
圓覺彎腰合十:“大人,貧尼真的不知道啊。”
“胡說八道,”楊秋池一拍桌子,“這圓慧上山都一個多月了,一直住在庵里,肯定有關系好和不好的人,怎么會像你說的一團和氣呢?分明是庇護兇手!說不定就是兇手的同伙!”
圓覺聽楊秋池給他扣了這么大一頂帽子,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大人冤枉啊!”
“你必須說出來,否則,本官就將你作為共犯拿下,關進大牢,慢慢再審,你就在牢房里念經修行好了!那里頭比你這深山古寺更清凈,倒也耽誤不了你修行。”楊秋池笑呵呵說道,忽然笑容一斂。猛地一拍桌子,板著臉喝道:“你說是不說?真的想進班房不成?”
圓覺苦著臉:“我說,我說。”雖然是出家人,但畢竟還是人,而且是女人,也害怕關進大牢丟人現眼,圓覺想了想,這才說道:“圓慧開始上山來的時候,與圓通兩人關系比較好,但后來不好了;圓慧開始與圓妙不太好,還……還爭吵過,她死之前幾天又好了。”
“這就結了嗎!看來本官猜得沒錯,你還是知道的,只是想當老好人。”楊秋池為自己的恐嚇奏效有些得意揚揚,轉過頭看了看柳若冰,這才續道:“她們怎么個好法?又是怎么爭吵的?祥詳細細說來!”
圓覺漲紅著臉,為自己背后說別人小話而有些難堪:“圓慧和圓通是老鄉,所以,圓慧上山來之后,兩人說話口音相同,比較說得來,便經常在一起。一起吃飯、做功課、一起下山化緣,說說笑笑的很親熱,反正干什么都在一起,有時候圓慧晚上打雷下雨害怕,還叫圓通去和她一起睡。”
“哦?那就是說她們兩形影不離了?”
“對,對,可以算得上形影不離。圓通年齡要大一些,經常照顧圓慧,說圓慧是她的小妹妹。可是后來,不知怎么的,她們兩又鬧翻了,圓通找圓慧說話,圓慧總是愛理不理的。”
“盡管兩人鬧別扭,可圓通還是很照顧圓慧的,有一次,有個香客看見圓慧長得美貌,想調戲她,還被圓通狠狠教訓了一頓。”
楊秋池興趣大增:“哦?這圓通會武功嗎?”
圓覺想了想:“聽說會一點,但究竟怎么樣,貧尼也不清楚,因為貧尼不會武功。不過,圓通的力氣可大了,有時候我們打鬧,兩三個人都抱不住她的。”
“哦?他是如何教訓那企圖調戲圓慧的香客的呢?”
“那是山下一個登徒子,聽說叫哈雷,是個小地痞,那天帶了兩個男的上山來,剛好圓慧給菩薩座前油燈添油,那登徒子到處打聽這圓慧,好像知道圓慧長得很美似的。找到圓慧之后,就非要拉著她讓她不要出家了,嫁給他做小妾。”
楊秋池皺了皺眉:“真是豈有此理!這家伙膽子也太大了,公然到寺廟里搶人,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圓覺也道:“是啊,我們都很氣憤,但這深山古庵,又有誰為我們作主呢。”
“你先接著說,我以后找到這哈雷一定重重處罰于他,為你們作主!”
“多謝大老爺!”圓通躬身施了一禮,這才續道:“當時,圓慧都嚇得哭了起來。我們幾個上前阻攔,還被他們三人給打了。我們就跑去叫圓通。這時候哈雷他們三人拉著圓慧正要出寺廟,圓通拿了一根木輥,上前幾棍子就把他們都打趴下了,那哈雷腦袋都被打破了,圓通還要捆他們去見官,他們跪地求饒,又捐了好多香油錢作為賠償,圓通這才放了他們。”
“好好好!大快人心!”楊秋池鼓掌贊道,“想不到,這深山古寺里,居然還有這等護花英雄……不,護花英雌……,不,應該叫護花巾幗!”不管怎么說,都覺得還是有些別扭。
圓通道:“是啊,我們也都說這次多虧了圓通,要不然,這些登徒子上門惹事,沒個保護的,還怎么得了。”
“你們庵里的住持靜慈師太呢?她也不會武功嗎?”
圓通搖了搖頭:“不會,當時我們向她報告的時候,她都嚇得全身發抖呢,這才去叫的圓通。”
“圓通英雄救美……不,英雌救美,圓慧應該原諒圓通了吧?”
“是啊,我們那時候也都是這么想的,再說了,她們兩還是老鄉呢,可是,沒想到,圓慧只是謝過了圓通,可還是處處躲著她,我還看見圓通為這件事偷偷哭過呢,搞不懂她們到底怎么了。”
楊秋池也想不通,按道理,這圓通救了圓慧,圓慧不應該這樣對她的啊,一定是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情,讓圓慧只能躲著她,隨即又問道:“那個登徒子呢?還上山來惹過事嗎?”
“從那以后再沒來過。”我們開始還擔心呢,到得后來一直沒見這哈雷上山來惹事,也就放心了,都說他肯定是怕了圓通了,從那以后,靜慈師太還讓圓通負責庵里的安全呢。”
楊秋池點點頭,又問道:“那他們后來關系怎么又鬧僵了呢?”
“這……貧尼真的不太清楚,恐怕要找圓通來問問才知道,貧尼只知道兩人后來不說話了,不,準確地說,應該說圓慧不和圓通說話了。”
這怎么了?楊秋池心想,有點像小兩口拌嘴賭氣了似的。這樣看來,這圓通犯罪嫌疑比較大。會不會是兩人關系鬧翻之后,圓通一氣之下,這才殺死了圓慧呢?對斷背之戀楊秋池沒甚么研究,但想必也和正常男女之戀一樣吧,恩恩怨怨的,也就免不了有因愛成仇、刀槍相見的。這要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等一會找圓通問問就知道。
楊秋池又問:“這圓慧又是怎么與圓妙爭吵的呢?”
圓覺回答:“圓妙人長得比較文靜,姓格有些孤僻,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我看見有一次圓慧找她說話,還被圓妙罵出了房間。”
哦?楊秋池一下來了興趣:“圓妙把圓慧罵走了?為什么?你把經過詳細說一下。”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記得好像是五六天前,我正在禪房里喝茶念經文,就聽到圓妙在說:‘你走!你出去!’,聲音很大,我就出去看,就看見圓慧臉紅紅地從圓妙的房間里走出來。”
“圓慧沒說話嗎?”
“沒說,只是臉紅紅的,低著頭進了她自己的禪房。”
楊秋池摸著下巴想了想,對于一個出家人來說,一般不會隨意出口傷人的,能說出“你走”、“你出去”這樣嚴厲的逐客令,應該是發生了讓圓妙十分憤怒的事情,便又問道:“你知道圓妙為什么要把圓慧趕出門來嗎?”
“不清楚,我不好去問,就回房間了。”
“圓妙說話一向都是這樣沒禮貌的嗎?”楊秋池問。
“不是阿,”圓覺有些驚詫楊秋池為什么會問這樣的問題,“圓妙雖然有些孤僻,但是為人很和善的,從來不大聲說話,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發這么大的火。”
“那后來呢?她們兩還說話嗎?”
“說,圓慧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她們后來見面還是客客氣氣的,圓慧死的前一天,大家吃飯的時候,圓慧和圓妙坐在一起,我還看見圓慧給圓妙夾菜,圓妙還說了謝謝。”
哦?怎么聽起來都象在說一對情侶吵嘴了又和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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