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欣喜地點點頭:“這法子跟仙法差不多,真是神奇!難怪楊侯爺破案如神了!”
宋蕓兒嘻嘻一笑,俯下身子,低頭查看這棺槨內壁,隨即,從懷里拿出一疊白紙,然后拿出了一小瓶漿糊,在紙上薄薄地涂了一層,涼了一會,等它半干后,粘附在手印上,一一提取了手印。
隨即,宋蕓兒仔細查看了賢妃娘娘遺體的砍切創口,尤其是在骨骼上形成的切口。這切口各有不同,宋蕓兒根據以前楊秋池所教,對不同的切口進行了比對分析,一邊觀察一邊給太子解說,聽得太子連連點頭,也是滿臉興奮之色。刑名師爺在一旁詳細作了記錄。
勘查完畢,三人出了墓道,吩咐羽林衛封閉了墓道口。隨后,拘捕了紅鐵塔等幾位留守的幾名錦衣衛,進行了審訊。
審訊完后,太子撥出一隊羽林前衛,替代錦衣衛擔任賢妃陵看護。隨后啟程返京。
回到京城,太子和宋蕓兒直接回了楊府,將勘察情況向楊秋池說了之后。楊秋池立即作了進一步部署。
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客廳。
紀綱鐵青著臉坐在客廳正中,盯著兩邊的幾個錦衣衛高官們,正聽著他們的匯報。
一個官員額頭冒著冷汗說道:“太子的羽林前衛接管了楊侯爵府之后,布置在最里面的,都是他的親信和護衛隊,我們在羽林前衛里的人根本靠不近邊。所以……所以不知道太子有什么動作……”
另一個錦衣衛官員道:“是啊,太子這一次非常狡猾,他去天牢刑場提審王司彩他們的時候,只留下他的親信之人,連管監和監斬官都不能靠近。更別說我們布置在天牢里的眼線了……所以,也不知道他都問了些什么,后來這王司彩就被皇上赦免了凌遲,改為絞立決。從這一點來看,這王司彩肯定說了些什么,但內容不知道。”
紀綱重重地哼了一聲,臉色更是難看。
見紀綱這付模樣,眾官員知道,紀綱是惱怒到了極點了,但這匯報還得繼續,有一個官員道:“離開天牢,太子又回了一趟楊府,布置了警戒,然后帶著一隊羽林前衛和他的護衛隊,星夜兼程趕往山東,先到了臨城驛站,我們進不去,所以不知道他們在里面做什么。接著又到了嶧縣賢妃陵,進行了勘查,并用一小隊羽林前衛替換了我們派駐賢妃陵的兄弟們,還將幾個兄弟給拘捕了,說是涉案需要調查……”
紀綱冷聲問道:“他留下了哪幾個人?”
那官員說了那幾人的名字,紀綱的眉頭幾乎鎖到了一起,自言自語道:“莫非……太子察覺了些什么?”
那官員點點頭:“很有這種可能,這幾人都是當時……參與了的人……”
紀綱問道:“這太子還有什么動作?”
其他幾個官員相互看了一眼,一人道:“太子今天一大早就進了皇宮,到了皇上的乾清宮里,至今還沒出來。”
“楊家呢?有什么動靜嗎?”
那官員尷尬笑道:“咱們的人都已經撤出來了,所以里面的消息不清楚。”
其實這都是紀綱的錯,當時自以為自己的捏造陷害已經將楊秋池打入了萬劫不復得境地,不可能翻身了,為了防止楊秋池利用護衛隊進行頑抗,他下令撤回楊秋池身邊的所有兩百人護衛隊。所以,除了南宮雄、夏萍等十多名愿意與楊秋池同生共死的死黨之外,其余的護衛隊全部撤離了楊府。
等到明成祖決定任命太子負責重查此案時,紀綱才發現自己失策了。在楊府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眼線。
不過,紀綱雖然氣惱,卻并不著急。王司彩、順妃和顧府尹都被處死了,死無對證,自己捏造的謊言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紀綱想了想,道:“叫衙門里當時參與賢妃陵行動的幾位兄弟先出去躲躲,等事情過了之后再回來。就說是我派去外省執行公務去了。”
那官員答應了,起身出門,剛到門口,就聽到北鎮撫司衙門里亂哄哄的。大批的羽林前衛軍隊涌了進來,把守了各個路口。
那官員都嚇呆了,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
紀綱匆匆忙忙出到衙門客廳口,大聲問道:“喂!你們干什么?”
羽林衛沒有人理他,不一會,就迅速而果斷地控制了整個衙門。將所有的錦衣衛全部集中到了客廳前的天井里。
紀綱與幾個官員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時,一隊隊大內侍衛又涌了進來,迅速控制了衙門客廳。這讓紀綱等人更是驚訝。
隨即,李公公帶著一幫太監和宮女也走了進來,分道兩邊,隨后,李公公高聲道:“皇上圣駕光臨,跪迎~!”
紀綱等人一聽皇上來了,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撩衣袍跪倒。
片刻,明成祖一踱著方步走了進來,向跪倒的紀綱等錦衣衛高官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平身,隨后邁步進了客廳。
紀綱站起來,這才發現,明成祖身后跟著的除了李公公之外,還有兩人,一人是胖乎乎的太子朱高熾,另外一人,竟然是楊秋池!
紀綱冷汗都下來了。跟著走了進去,站立一旁。
明成祖當中一坐,說道:“紀愛卿,這十多天,太子對楊秋池伙同順妃等人謀殺賢妃案,已經差不多查完了,有些事情需要到你們錦衣衛衙門里繼續查,這案子以前又是你負責的,所以,朕決定到你北鎮撫司來審這案件。”轉頭望著太子朱高熾:“高熾,你把查清楚的情況說說吧。”
朱高熾躬身答應了,咳嗽了一聲,說道:“兒臣奉旨重查此案,先后訊問了同案人犯王司彩、顧內閣學士和順妃,他們三人稱這是在錦衣衛刑訊逼供之下,按照錦衣衛的誘供招供的。稱楊秋池他們串通謀殺賢妃娘娘,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紀綱急了,說道:“這……人犯以被屈打成招為由進行翻供,也是常有之事……”
明成祖瞧了紀綱一眼:“紀愛卿不必著急,等太子將查明情況說完之后,你和楊秋池你們兩再說自己的看法。”
紀綱連忙躬身答應,不敢再多言。
太子朱高熾接著對明成祖道:“兒臣開始也不敢輕信,待聽到王司彩說出真正的幕后指使的真兇之后,兒臣才發覺這案子恐怕另有蹊蹺。根據王司彩的口供,兒臣拘捕了太監米賢,未用刑訊,這米賢就招供了。與王司彩兩人口供吻合。”
紀綱有些好奇,他當時一心想著用這件事來整楊秋池,就沒認真查問王司彩。審訊王司彩之初,王司彩起初不招認,紀綱也以為王司彩一定是哪一位嬪妃指使謀殺賢妃的,由于王司彩是在順妃宮中被抓,雖然兩人招供是順妃讓王司彩送彩緞去,但紀綱認定指使王司彩的嬪妃就是賢妃,于是對沒有背景的順妃進行刑訊逼供和誘供,將楊秋池順帶拉了進來,由此定案。所以王司彩沒有招供出真正的指使者,而是按照紀綱等的誘供進行了招供。
聽了王司彩毒殺賢妃案還有內幕,紀綱有些傻眼了,怪只怪他當初太急于破案,一心想著的就是怎么整楊秋池。現在明白了,不管真正的指使人是誰,一旦查實,也就證明了他定的案子是錯案了。
太子朱高熾續道:“根據兩人的供述,真正指使王司彩謀殺的,不是順妃、楊秋池他們三人,而是三皇弟朱高燧。”
紀綱大吃了一驚,聽了這個名字,他立即想通了一切,他對政治是異常敏感的,想起去年八月三皇弟朱高燧那場未遂政變,很顯然,這與那場政變一起,都是朱高燧發動的一系列篡位行動。他很后悔當時沒有詳細審訊王司彩,如果自己能查出這個陰謀,怎么也是一件大功。
太子朱高熾接著對明成祖說:“刺殺賢妃娘娘并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他們真正目的是行刺父皇您,父皇有神明保佑,當時來了緊急奏折,通宵都在處理奏折,所以,當時只毒死了賢妃娘娘。”
明成祖重重在桌子上一拍:“高燧這個逆子!朕上次就要砍了他的頭的,都是你婦人之仁,向朕求情。這個逆子不殺,將來有的你苦吃!”
朱高熾憨厚地笑了笑,沒接這話茬,續道:“兒臣向父皇匯報之后,晝夜兼程趕到了山東臨城,根據王司彩的口供,提取到了她隱藏在驛站房頂瓦片下的三皇弟高燧寫給她的密信。至此,父皇交辦的案子成功告破。”
說罷,朱高熾從懷里摸出了一疊寫滿字的紙,躬身遞給明成祖:“這是順妃、顧內閣學士、王司彩和太監米賢的供詞,和三皇弟高燧寫給王司彩的信,由于三皇弟上次被云露公主打傷頭部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沒辦法審訊,所以,兒臣沒有提審三皇弟。”
明成祖接過,仔細翻看了一遍,隨后將那疊紙遞向紀綱:“紀愛卿,你拿去瞧瞧,看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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