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瓔硬讓四喜等人給拖回了房里,一到屋里,南洛瓔就將她們都打發了出去。
一個人坐在屋子里,這時候才覺得臉上是火熱的,早就讓裴彬玢那樣無視的輕蔑給激的熱血上涌,才會那般激動的與他頂上了。
現在想起來越發心里有些添堵,這個家里,除了吃喝不愁外,還有什么是值得自己留念的嘛?人如果只是為了活著,而繼續活著,那這樣的生活,便不能被稱為生活,而是生存,一種淡淡的悲哀回蕩在南洛瓔的心里。
來到這里這么久,好像所做的一切都與這個時代節節不入,得來的總是更多的打擊與厭惡。她想著這些越發難過,推開窗,望著屋外,院里的桃花已經大多謝了,三三兩兩的枝頭上還掛著幾朵殘粉,淡淡的花草芬芳順著清風飄進了屋里,那一瞬間,這種自然祥和的氣息,讓南洛瓔心中的浮燥不由自主的開始平和了些,細細想著這些天里的經歷,左右推敲事情的發展,以及這些人的想法。
正想著心事,突然聽到屋外多多敲門說道:“少夫人,云姐兒來給您請安了。”
南洛瓔眉目挑了挑,云非煙,想起那個嬌羞女子的楚楚風姿,憶起晚晚臉上讓云非煙母親打過的傷,南洛瓔只覺得心里氣郁著難受,半天也不說話。
多多未聽到南洛瓔發話,自然不敢直接推門進來,便站在外面又說了一遍道:“少夫人.......”
“夫人,非煙來向你問安了。”
云非煙說話時聲音清和的如微風中相撞的風鈴一樣動人,只怕就是見不到人,只憑這樣的聲音,也足以讓不少男子為之魂牽夢縈。
南洛瓔這時候才悶悶的冷哼了一聲,淡不淡,冷不冷的輕聲說道:“好,多多,讓云姐兒,進來吧。”
云非煙今天著了一身粉的像霞似的衣裳,身上的云紗披衣,輕薄如輕煙,行走之時,動作雖然緩慢,但那身輕煙還是在四周飄蕩著,更映襯的一張纖瘦的小臉粉如三月盛放的桃花一樣嬌嫩,極美極嬌。
只是這般的輕薄衣衫,便是盛夏之時穿來也嫌單薄了些,而且這時候不過是春夏相交的時光,她這樣打扮起來,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合適宜的。云非煙行到南洛瓔正前三尺左右,一邊盈盈下拜,一邊說道:“非煙給夫人請安,夫人萬好。”
南洛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也不讓她起身,抬眼凝著多多說道:“你先下去準備些果子糕點來。”待到多多退下后,南洛瓔看著還彎著身子,行著萬福的云非煙,淡淡的說道:“起來坐吧。”
云非煙又欠了欠身,才說道:“非煙謝夫人賜座,只是非煙不敢,非煙入府多日,一直未曾來向夫人請安,是非煙的不是,還請夫人原諒。非煙日后定當多來向夫人問安。”
“這當得什么事,用得著這般看重。”南洛瓔淺淺的笑著,心中微一沉呤,便有了計較,多時也不曾想起自己這位夫人,今日剛才鬧將起來,便來了,只怕是已經得了什么消息。哼,只怕南家的長輩是斷不肯休妻的,初還以為云非煙是個膽小又有點傲氣的女子,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迎高踩低的小人。若是云非煙真的就一直不來向南洛瓔請安,南洛瓔也不會念著要去尋她的麻煩,但她今日這般做作,卻讓南洛瓔心里越發有些反感這個女子。淡的望著云非煙,又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妝容,眉畫的彎而清麗,額上細細點著一朵紅梅,頭上的發髻里有一彎粉色的桃花,最難得的是這細小的桃花釵里還點著兩朵鮮花,上面又點著一只精細的蝴蝶釵,因花是鮮花,這蝶戀花就顯的格外真實,已分不清那是珠釵那是桃花,可算是假亦真時,真亦假。
這樣的發釵,不但美麗,而且也算合現在的時令,只怕是南洛瓔的梳妝臺里,也撿不出幾套這樣的首飾。
云非煙聽南洛瓔說的隨意,便抬首笑了笑。南洛瓔看見她笑了,也跟著揚了揚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然后淡漠的好像在說些閑話般的輕聲說道:“你娘連我身邊的貼心人都打得,你不過是不來請安,說起來真的不算什么事嘛。”
南洛瓔說的風淡云輕,云非煙,可不敢真的以為是風淡云輕,不由又彎下身子急急說道:“夫人,家母之事,非煙并不知情,非煙回去定會.......”
“定會如何,你是會幫晚晚幫她一個耳光,還是會讓晚晚打她一個耳光?”南洛瓔說到這里語速略快,只是瞇著眼望著云非煙,看見她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卻。
南洛瓔話音剛落,云非煙已經跪下,垂首說道:“夫人,家母千錯萬不是,非煙都代家母在這里向夫人賠罪了。”南洛瓔冷哼了一聲,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意,但還是壓著心里的感覺,用平靜的聲音說道:“若是道歉有用的話,那這世上還需要什么規距,何況又不是你做錯了事,你賠罪又算什么,還是快起來吧。”
“夫人,非煙回去以后,一定讓家母去向晚晚姑娘道歉。”云非煙說著,那身粉霞披的云紗披肩,也隨著窗外吹進來的風,在那輕輕蕩動著,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
“哦”南洛瓔輕輕應了一聲,看著屋外的門輕輕晃動了一下,不由挑了挑眉,沉聲說道:“嗯,也只能這般了,不過,回去告訴你娘,她不過是裴家的一個奴婢,雖然年歲大了些,但也不可以倚老賣老,仗著女兒在主子面前得了勢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屋里,什么人都不是她可以隨便打得的。若是我的丫環真有什么不當之處,只管來告訴我,我來處置,若是怕我處的不公,你也可以去告訴夫人,必竟這個家,還是夫人在當家的,自己動手,她配嘛?”
云非煙聽到那句“仗著女兒在主子面前得了勢”,早就臉色變的慘白,一雙美麗的眸子里淚水在其中滾來滾去,卻還是輕聲說道:“夫人不見怪,便是非煙的福氣,非煙日后定當勞記夫人今天的教誨,日后時時來向夫人請安,聽謁夫人的訓訴,以免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若夫人生氣。”
南洛瓔看見云非煙垂下頭的地板上多出了幾點水珠滴落的痕跡,還有她顫抖著的肩,心里突然一顫,覺得自己有些過份,竟生了一絲悔意。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只怕這些天真的是讓裴家折騰的有點精分了,這個女人,其實又何曾做錯過些什么,在這樣的世道里,她不過是隨水浮萍,又何曾能自己選擇命運的歸宿。想到這些,南洛瓔不由嘆了一口氣,臉色溫和了一些的說道:“沒別的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云非煙又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推開門的時候,門正好打在正走近的多多手里的托案上。
“哐當”一聲,那托案帶著各色的點心一起滾落了一地,云非煙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身后只留下一臉疑惑的多多,還有正在嘆息的南洛瓔。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