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2天枰(一)
魯提亞子堡前方,陽光照耀下,十余萬教團國以排山倒海的氣勢猛撲魯提亞子堡經歷了百余年風雨的古老外墻,子堡外圍已經躺滿了密密麻麻的尸體,士氣如虹的教團軍儼如蝗群一樣的密集的人流迅速沖塌了外圍的木欄工事,一排排的攻城長梯重重的搭靠在已經被人血染紅的城垛口上,身穿重甲的圣殿木提爾們舉著白色獅子紋章的盾牌迅速爬上木梯,而上面守軍則高舉著刀劍猛砍下去,武器打在金屬盾牌上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在步兵沖鋒陣頭的后面,埃羅射手們的箭矢猶如雨點般灑落在子堡,中箭的埃羅守軍就像是下餃子一樣不斷的從高處城垛掉落下來,埃羅方面在子堡方向只有萬余兵力,面對數倍于己數以千計的刀、劍、長矛涌上城道。成千上萬的教團軍士兵從攀越的城垛口后面調上來,埃羅士兵的抵抗線已經被打的后移,
“保護殿下!”
高聲吶喊的埃羅禁衛軍們,猶如一道血肉構成的堤壩,構成了魯提亞子堡攻防戰中最為慘烈的一幕,傷亡過半的禁衛軍已經放棄了對外墻全線的守衛,他們密集地裹成一團,排成人墻,護衛著臉如死灰的埃羅大王子尼凱安特退往子堡最高處的塔樓上,禁衛軍們組成極為有效的阻擋槍陣,密密麻麻的矛尖在麗日下閃爍金屬的可怕鋒芒,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教團軍這次攻克魯提亞子堡的決心,看著前面聳立的長槍陣列,一名教團國軍官肅然的臉抽搐下,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個字:“殺!”
“殺。不要讓他們上來!”
“殺上去,殺光這些埃羅人!”
雙方的軍官相互打氣,甚至抄起武器親自加入戰斗,在塔樓入口的數十步階梯上,禁衛軍與教團軍殺成了一團,混成了一個巨大的混戰漩禍,在狹窄的城道入口集結了數百人在戰斗,產生了大量的鮮血和犧牲,隨著外墻的陷落,魯提亞子堡的每一個空間都成了廝殺的戰場,馬廄內,奴仆居所,主走道,到處都是廝殺的士兵,雖然已經知道守不住魯提亞子堡,但是作為埃羅大王子殿下的親衛部隊,禁衛軍們依然秉持著死戰到最后一個人的傳統
”為了殿下,為了埃羅,我等禁衛軍到了最光榮的時刻!“一名渾身浴血的埃羅禁衛軍滿面驕傲的看著想要生擒自己的教團軍士兵,縱身跳下魯提亞子堡高達二十米的石墻,禁衛軍無一乞降,有的只是死戰不歇,有的只是同歸于盡,不少禁衛軍手臂酸腫,根本看不清敵人或者同伴了,只知道朝前揮舞著刀劍,揮舞著,揮舞著,直到被最后擊倒!因為爭奪的太過慘烈,大量的血順著城道的樓梯流下來,看起來就像是大雨傾盆下的泄洪一般
”已經攻上去了!依照這樣的速度,相信不要多久就可以奪取魯提亞子堡,只要拿下魯提亞子堡,就可以居高臨下的架設雷神,雖然不知道能夠對二十萬撲殺而來的埃羅東部邊軍造成多大的傷亡,至少也遠比沒有強太多“
一名圣殿騎士快步走上來敬禮報告“納吉亞大人讓我回來稟報,我軍已經攻破魯提亞子堡外墻,第三軍和第四軍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這名圣殿騎士稟報完后,端莊地行了個禮,在他的身后,直上蒼穹的巨大黑煙柱在魯提亞子堡方向燃燒,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魯提亞子堡已經完了!
“諸位辛苦了!”
教宗普達米婭頷首點頭,俏臉上則是繡眉微蹙,純白色的教冠之下的瀑布般的長發,被撲面而來的風吹得微微拂動,以數倍精銳兵力猛攻魯提亞子堡,完全不計代價的猛攻,能夠攻進去并不是意外,反倒是埃羅方面的冷眼旁觀,才是真正讓普達米婭手指越握越緊的原因
正如戰前所分析的那樣,攻取魯提亞子堡的最大難題,并不是子堡本身堪稱可以抵擋大型工程武器的防御外墻,而是與教團大軍相持的從埃羅王都殺出來的埃羅軍隊,為了應對對方的救援,十五萬教團軍中的另六七萬大軍就嚴陣在這支埃羅軍正面,
這是一次進攻,也是一次試探!從進攻開始到現在,普達米婭和其麾下將軍們的臉色就越發蒼白,即使是傳來攻克魯提亞子堡的勝利消息,也無法削弱此刻在教團國指揮層內心寒冷刺骨的感覺,因為一切已經印證,帝國皇帝所說的不是恫嚇,不是空穴來風!
雖然獵鷹皇帝親自傳來的消息,教團國上下還是有著一絲僥幸,萬一獵鷹帝國皇帝弄錯了呢,可能并沒有二十萬埃羅大軍正朝著戰場而來呢
但是事實是,凝視著魯提亞子堡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殘酷絞殺,這支與本方大軍對視的埃羅王都的主力軍隊竟然只是靜立,寧可看著魯提亞子堡被攻陷也絕對不動一兵一卒,這背后代表的含義,足以讓教團國的將軍們內心發涼,寒毛直豎,帝國皇帝所說的怕是真的,就算不是東部二十萬埃羅大軍即將抵達戰場,也絕對有一支決定性的力量正在靠近戰場,而這支力量屬于埃羅一方,否則埃羅王都方面絕對不會是如此表現,如果不是自認為勝券在握,對方絕對不會為了不打草驚蛇,數萬埃羅大軍竟然坐看魯提亞子堡被一步步的陷落
“諸位,既然已經攻下魯提亞子堡,就請立即展開布置吧!”已經不敢有絲毫的耽擱之心,普達米婭凝視著東面的目光收了回來,冷聲說道“我們的時間非常緊迫,這次大軍的生死存亡,就算知道魯提亞子堡方面還沒有完全清理完畢,也必須將大軍迅速朝著魯提亞子堡方向移動才行!碧天一色的蒼茫大平原,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無數的埃羅大軍填滿,將我十余萬教團軍變成這片土地來年春季山花爛漫的養分!”
寒風撲面,碩大的埃羅皇帝軍旗之下,凝視著遠處黑煙滾滾的魯提亞子堡,埃羅皇帝法魯克騎在戰馬上的身體微微晃了晃,臉色蒼白的猶如失去了血色一般,幾次微微抬起手卻又幾次放下,埃羅全軍上下也是一片肅然,戰旗咧咧在風中咋響的聲音就像是吹過密林的風聲,聳立向天的長槍猶如一大片的森林,如此多的軍力竟然只是看戲,這對于埃羅將軍們來說是一種相當被蔑視的感覺!
魯提亞子堡就這樣陷落了,就這樣在他們面前眼睜睜的被教團軍如潮水一般的淹沒,將軍們一個個臉色沉重,幾名想要開口說話的將軍在皇帝冰冷而充滿威嚴的目光下,最終什么也說不出來,皇帝連自己的大王子都不要了,所為的不就是將這個口袋扎穩牢實一些,務求將十余萬教團軍全數殲滅在魯提亞子堡地區,畢全功與一戰,在自己身死之前徹底的為埃羅帝國解決掉教團國這個宿敵,皇帝都做出了如此犧牲,身為皇帝麾下的將軍,還有什么多說的,唯有拼死一戰罷了
埃羅軍隊的士氣在上升,在埃羅皇帝的故意刺激之下,埃羅全軍本來因為外圍防線被突破而低沉的士氣就像是被火點著了一樣,燃燒起來,復仇,我們要復仇!埃羅士兵們的呼吸聲顯得急促而有力,上萬同伴的戰死,魯提亞子堡的陷落,仿佛一把無形的刀讓埃羅軍中半數多的新兵感受到了什么才是戰爭,入侵者的兇殘,同仇敵愾的數萬雙紅色的眼睛,就算是對面的教團軍士兵也被看到內心發毛,
三十里外,從魯提亞子堡返回的帝國皇帝,此刻也在一處土丘停住了馬蹄,目光閃爍奪人,在他視線所及的遠處地平線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線條。那紅色的線條在迅速擴大,很快這道紅線就已經變成了紅色的一道長橫,然后在擴張中又變成了紅色的河流,最后,恍若百川歸海,所有的紅色線條都匯集了一望不到盡頭的紅色海洋,胖子的眼睛微瞇了一條線,以他異于常人的明銳視力,如何會看不出那道紅線是成千上萬的軍隊在行軍,輕騎兵從行軍隊列兩側洶涌向前,成千上萬的馬蹄多次踐踏到同一塊土地上,步兵隊列有條不紊,猶如一道紅色的颶風正在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席卷一切,這道颶風行進的方向正是魯提亞子堡方向
”不愧是在東部與亞丁王國廝殺了上百年的精銳部隊,這樣的獵物才算是有一些價值!“
胖子凝視著遠處奔流而去的紅色,目光中露出一抹欣賞之色,這支即使是埃羅王都被困也沒有下令召回的大軍,一旦真的在教團軍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戰場上,只怕教團軍不戰自潰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現在就很難說了,一切的關鍵點就看誰能夠占據魯提亞子堡,這座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數里范圍的子堡,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在全是大平原地勢的王都地區,這座子堡突出的地理位置可謂是得天獨厚,而魯提亞子堡的高位更是可以最先發現靠近的埃羅東部軍隊,進而提前做出調整
”走,我們立即回埃羅港!“
胖子抬起手向身后的百余名帝國近衛喊道,埃羅東軍的推進速度驚人,如果教團國真的肯遵照自己所說的去做,以魯提亞子堡為核心布置防線,即使是面對二十萬埃羅東軍的突襲也有一戰之力,只要能夠拖出足夠的時間,自己未必就不能與教團軍聯合一把,徹底的將埃羅帝國最后的一點力量徹底埋葬掉!這在戰略上本來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埃羅帝國畢竟也是南部百年以上的大國,國內底蘊雄厚,加上這一任的埃羅皇帝也算是文武全才的君主,如果不是這次身患重病,急切的想要在自己死去前擊敗埃羅的宿敵教團國,想要將埃羅最具有戰斗力的部隊都匯聚在一起,或者還不會如此倉促的就將二十萬東部邊軍回調,給了帝國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陛下,埃羅東軍已經到了如此距離,需要立即派人去告訴教團軍一聲嗎?”一名帝國近衛詢問請示
“不需要了,只怕我們的人抵達之時,教團國軍已經遭遇了埃羅東軍”胖子擺了一下手,該說的已經說了,該做的也做了,甚至自己為了表示誠意還親身警示,如果教團軍還是一意孤行,那么魯提亞子堡就是十幾萬教團軍的最后埋身之地,既然這邊戰場上已經無力插手,還不如早點趕回埃羅港布置
胖子趕回埃羅港時已經是半夜時分,很意外的見到帕爾斯琴娜已經在別墅等候
“很抱歉因為我而導致陛下更改所有的計劃!”
帕爾斯琴娜頷首低頭,手捧著熱氣騰騰的毛巾遞給胖子,目光復雜,在得知皇帝白天竟然只是帶了百余名近衛親自去了激戰中的魯提亞子堡,帕爾斯琴娜美麗的臉色更顯得蒼白,想到前兩日任性的話語而惶惶不安,本來以為皇帝必然是已經返回費珊,沒想到皇帝竟然去了魯提亞子堡,這個時候能去魯提亞子堡做什么,隨便想也知道必然去給教團國告知危險去的,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任性,皇帝就是如此來去百余里距離的奔波,看著皇帝那張風塵仆仆的臉,帕爾斯琴娜的心已經糾結在了一起,
“沒什么,或者你說得對,埃羅港既然是帝國的屬地,那么帝國就應該負起自己的責任!我已經下令調集帝國軍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者埃羅港能夠避免這次戰火”胖子從帕爾斯琴娜白皙的手中接過熱氣騰騰的手巾擦了一把臉,很隨意的說道,卻不知道這樣的話落在帕爾斯琴娜耳中,越發的讓這位天空教前圣女感到自責,帝國數萬大軍即將踏足這片戰場的原因,很可能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任性!其實自己很清楚,埃羅港三十萬人的生命,在皇帝眼中并沒有太多的分量,皇帝說出這樣的話,更像是安慰自己的一種策略
”陛下,瓦里西恩大人的三萬部隊抵達埃羅港了!“就在兩人略顯尷尬的時候,帝國近衛帶來了讓胖子意外的消息,胖子要求瓦里西恩三天內抵達埃羅港,而現在才兩天,足足多出了一天的時間,這對于整個戰略布局來說,絕對是天與地的區別,時間,有時候就是勝負天枰的沉重砝碼!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