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國？”

墨白長老在給錦遙切脈。錦遙的頭腦中還停留著這兩個字。

奈何很確定地點了點頭，道，“現在加侖國岌岌可危，就剩下白國了，不過也是風靖的囊中之物了，許多國家打算東山再起，但是如果只靠一個國家殘余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各國雖然覆滅，但是還有很多余眾，可以聯合起來，對抗風靖的。”

聯合嗎？錦遙沉默不語。她內心深處，有著一種回避，回避女國風月公主的身份，回避責任之類的話，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離開這個大陸了。就當，她從來都沒有在這里一般。

奈何看出了錦遙眼中的猶豫，他剛欲說，就聽到了墨白長老疑惑的聲音，“奇怪了，風月公主，你的體質太奇怪了！”

“奇怪？”祁陽也緊張極了。因為她也注意到了，風月的身體極差，那種感覺，仿佛隨時都能夠撒手人寰一般。

“風月公主，最近您有沒有沖到？”

錦遙看了看墨白長老認真的表情，想到了那日那個大夫說的話，好像也說了不干凈的的話，可是，難道真的是他們說的那樣子？錦遙疑惑地對墨白長老說道，“長老可是指鬼怪的一些？”

“說不是但也好似，只是，更詭異的是，好像是凌駕于那些之上的，類似于近乎神一樣的存在，但是又充滿了邪念的。”

墨白長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凌駕于那些，近似于神一樣的存在，而且又充滿了邪念——錦遙突然想起了腰際間的銀碧，也就是偶爾會化身為鳳吟的寶劍，難道是它在侵蝕的生命？

用手握了握銀碧，錦遙在思索，要不要把銀碧的事情告訴他們。可是同時，錦遙心中又有擔憂，她的擔憂不是墨白長老奈何等人會欺騙，她隱隱地預感著，奈何等人會讓她用鳳吟去對付風靖！

還是，不想用鳳吟對付他嗎？

錦遙的頭有點疼，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能夠超越那一切存在的，除了鳳吟，也就是琉璃圣石了。但是，這兩樣，都是不祥的，說不定會引起血雨腥風，結果都是錦遙所不想遇見的。

見到余錦遙一直不，因為也在江湖流浪了一段，奈何跟墨白長老，大概了一些關于琉璃圣石的傳說，當然，還包括了余錦遙身上神秘的鳳吟，只是，他們并不，余錦遙把鳳吟放在了地方而已。

“風月公主，你現在身子的狀況，是不是跟琉璃圣石還有鳳吟有關系？”墨白長老沉聲問道。

既然風月公主一直不說，那他只有發問了。其實，不管是奈何以前做過，還是他跟墨白長老之間有矛盾。他們的心中都只有女國，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想看到昔日的國家，如今成了廢土。

錦遙心中一顫，并沒有搭話。

奈何接口說道，“風月公主，如果琉璃圣石的傳說是真的，那么我們女國復國指日可待啊！”

“你的意思是，從白門跟魔煞那里，分別將其他琉璃圣石都拿到？”錦遙突然感覺很可悲，其實，還是需要她這個人祭吧，因為無論是誰得到了七塊琉璃圣石，結果都是需要余錦遙這個人祭的。風靖是這樣子，奈何墨白長老他們是這樣子，等等，都是這樣子。

錦遙突然感覺很可悲，好像她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里面，最大的意義就是琉璃圣石一般。

可悲之極。

“風月公主，你是女國王室的唯一血脈，復國的大任非你莫屬啊！”

“如果我沒有琉璃圣石，沒有鳳吟，也不是唯一的琉璃圣石人祭，你們，還會說我是復國的唯一人選么？怕是，到時候各國家也不會認同，而這也是你們這次冒死去風靖的王宮營救我的事實吧！”

看到錦遙的表情有一種傷心欲絕，雖然還不大明白復國的事情，但是祁陽緊緊地握住了錦遙的手。急切地說道，“風月，不是這樣子的，事實不是這樣子的。復國必然重要，可是，也比不上的命重要啊！”

錦遙其實，她跟祁陽并沒有關系。可是，她那聲，倒是叫得錦遙心里面十分柔軟，錦遙一直想要，讓她留在這個世界里面的理由是，不過這個時候，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就是一些細微的小感動，竟然給了錦遙這么大的支持。這一刻，錦遙突然不想回避了，她的嘴角綻放出了一個動人的笑容。

“祁陽，其實你要比我，幸福得多。”沉重命運的背負，只能讓人更加郁悶，暫時的忘記，卻也未嘗不是一種方式。錦遙握住了祁陽的手，轉過頭，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墨白長老。竟然微笑著說道，“墨白長老，當初天神將于我身上的神明是，你應該是的吧。”

墨白長老竟然點了點頭，他一直，風月公主一直聰慧過人，有些事情都瞞不過她的雙眼，可是，其實墨白長老深邃的眼神中，也看到了風月公主眼神中的波瀾。

這個時候其實已經入夜，按理說都應該休息了。有店小二來敲門。送了一些簡單的菜肴進來，這是奈何吩咐的，因為幾個人一直趕路都沒有好好安歇。

祁陽拉著錦遙去吃點，可是錦遙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坐在那里的時候，拿起了筷子，最后還是輕輕放下。

“公主，其實，如果你十分不想，也可以不用去復國。”墨白長老發話了。

奈何看了看墨白長老，一臉的難以置信，道，“墨白長老，如果沒有風月的琉璃圣石還有鳳吟的話，那如今誰能夠挽救這片大陸的情況？難道，還真的等待風靖成為一方霸主，我們都活在他的統治之下？”

奈何跟風靖過過手，所以他很清楚那個男人的實力。有實力，也有狡詐。看今日他對付那些武林中的人的手段，就他不是一個善類了。

“風月公主，我一直很欣賞你，所以，我甘愿做你的左右手，來完成復國大業！”

這么說來，仿佛是奈何丟棄了內心里面的雄心壯志，可是，錦遙卻沒有一種被重視了的感覺。還是，她要為奈何的這種偉大的犧牲而感覺沾沾自喜么？

屋子里面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之中，夜已經很深了，但是誰都沒有倦意。許多事情壓在他們的心口，每個人都想著不同的事情。

“奈何，你人祭嗎？”無錯不跳字。

錦遙淡漠地開口，她感覺，如今這個情況，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比如琉璃圣石，比如鳳吟寶劍，比如人祭。

眾人一愣，他們只是。琉璃圣石能夠有著神奇的力量，而鳳吟寶劍自然不用說，那是一種上古的神器。但是，關于人祭——墨白長老的眼神突然放光，仿佛難以置信地說道，“該不會是用人來當做祭祀的容器，從而喚醒琉璃圣石吧！”

這種人祭墨白長老聽過，因為那是所有古老的方術中，最為禁忌的一個。說它是最為禁忌的，不光說它需要活生生的人作為容器，同時，這個人也是必須要跟圣物有因緣的，換句話說，就是需要圣物的選擇。

如今，白門跟魔煞的琉璃圣石都是他們搶奪的結果，當初持有琉璃圣石的人，也就是琉璃圣石選擇的人，都因為一些原因被殺害了。現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余錦遙一個人，所以那些人在爭搶琉璃圣石的時候，還不忘記將余錦遙也要搶到手。

“那被作為人祭的話，是不是會死掉？”祁陽終于聽清楚了他們的對話，立刻擔憂地看向了錦遙，當她看到墨白長老默聲地點了點頭后，她隨即急切地說道，“你們這是讓風月去送死啊！”

端著手中的青花瓷茶碗，奈何一直沒有。他也在考慮，當初余錦遙也就是風月公主，會突然召喚出來鳳吟，那為何現在又會消失不見了呢？

“其實，也不用去做人祭，風月公主，憑借你的鳳吟，也可以輕松地打退風靖所有的兵力了。”

那是一種殺人不眨眼的兵器，凡人面對它根本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風月公主，莫非是鳳吟在你的身體里面作怪？”

墨白長老的一句話，立刻將談話的內容轉移到了另外一個角度。錦遙也是一直懷疑，但是卻不確定心中的想法。

但是，看著墨白長老戚戚的目光，錦遙慢慢地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從當初銀碧選擇了我后，我就感覺它仿佛有生命一般，茯苓姑姑曾經說過，這把匕首會尋找主人，冥冥中，它好像一直在尋找。直到那一次，在錦繡山莊的時候，銀碧突然變成了傳說中的鳳吟的剎那，我就感覺有侵入了我的身體里面，我開始無法控制了，所以當我殺了那么多人的時候，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我第一次殺人。”

“無法控制，仿佛身體里面藏著另外一個，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的時候，我竟然無動于衷。身上被鮮血染紅了，所有的人都變成了冰冷的尸體，而我，卻很淡漠。”

錦遙承認，其實是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慢慢冷了起來。

室內又安靜了下來，錦遙抬頭，看到了他們都在看著，仿佛很疑惑她竟然成為了殺人魔頭這種事情。但是很快，他們又都明白了，或許這就是鳳吟的魔力所在。

很可怕的力量，怪不得成為了除卻琉璃圣石外，也被眾人所追求的。

“我感覺，鳳吟好似要努力控制我的身體，每使用一次，它的威力就大一些，同時，我的身體就更虛弱一些。鳳吟不會傷害我，但是我卻感覺，它在努力得到我的身體，我想，或許這點跟琉璃圣石要拿我做人祭有關系。”

看到墨白長老點了點頭，錦遙終于證實了的猜想。

“你們的復國計劃是——”現在，錦遙想要聽聽他們的想法了，現在無論是琉璃圣石，還是鳳吟，他們都了解很多了。現在，錦遙倒是想，他們到底憑復國。

“風月公主，才剛我們也說了一些，等到我們逃離了風靖的管轄地后，先回到女國遺民還有一些其他國遺民的地方。那是一個隱秘的地方，而且十分遙遠，一風靖不會找到那里去。我們在那里休養生息，同時，我也會盡快調理好你的身子，不讓你的身體完全被鳳吟所吞噬。”

頓了頓，墨白長老繼續說道，“同時，我們會集合其他國家中的高手，去白門跟魔煞，用盡所有的方式，將另外四顆琉璃圣石搶，屆時，輔助我們完成大業。其實，風月公主，作為人祭，還有一種方式，可以讓人祭的對象可以活下來。”

“方法？”錦遙倒是第一次聽說，竟然還有這種方法。

“竟然有這等一舉兩得的好法子，墨白長老，你就不要繼續賣關子了，趕快說啊！”祁陽也焦急地督促道。

但是，那應該不算是一個很讓人輕松的法子。

或許感覺到了墨白長老的顧忌，錦遙也感覺有點疲乏，她站起身的時候，身子有點搖晃地說道，“如果是個比犧牲我還悲摧的方法，還是不說為好。”

“也不然，其實，如果人祭是，恰好還可以受孕的話——”

錦遙一愣，美目圓瞪道，“墨白長老，你說的方式，該不是用受孕的方式，將人祭的犧牲對象，轉移到了那個胎兒的身上？”

有孕，然后就可以犧牲掉那個剛還未成形的孩子，而那個孩子就可以引走了琉璃圣石還有鳳吟的關注。說起來，如果用這樣子的方式，讓錦遙可以活下來的話，那她寧愿不想繼續活著！

這個說法或許對余錦遙的打擊更大，墨白跟奈何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后，就說今日太晚了，還要趕路，所以囑咐祁陽照顧著錦遙睡覺，然后就離開了。

他們，還是不想逼迫錦遙太緊，因為他們害怕生出別的變故。其實，曾經一度，他們甚至都害怕，他們的風月公主是真的愛那個霸主風靖，所以他們才會慌張地搶了人，也是有了這么一層的顧忌。

“長老，你說風月公主會同意受孕做人祭么？”說心里面，奈何并不想風月公主就這么香消玉焚，剛才他說過的話，有真實的，那就是他是真的敬佩風月公主，是真的想要助她為王。

其實，墨白長老何嘗不是，也不希望風月公主犧牲掉呢？如果有既能復國，也能夠讓風月公主活下來的法子，墨白長老當然愿意去用。他冷靜地說道，“奈何，你應該那種吧？無不少字醉生夢死。”

這是一種禁藥，奈何當然，當初他并不想真正地去陪玫瑰王上床，所以他都是使用這種，讓玫瑰王自以為沉浸在愛欲里面。

“墨白長老，你的意思是，要我跟風月公主——”

醉生夢死還有一種功能，就是能夠讓人意亂情迷，把眼前的人，當做是的愛人，然后跟對方發生親密的事情。

奈何問，愿意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可是，如果風月公主醒來后，會不會因此遺恨他，再也不會理會他呢？憑借風月公主愛恨分明的性格，估計下輩子都不會原諒奈何了。

“你害怕了？”墨白長老倒是第一次見到奈何有這種表情，跟以往他記憶中的奈何，一點都不同。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奈何站在窗戶那，看著東方的啟明星，心中從來沒有的低落過。

“風月公主是我尊敬的一個人，我不否認我對她的愛慕。因為，如果不是我佩服的人，我是不會正眼看那人的。正是因為如此，我寧愿放棄的野心，來助她完成大業。所以，我心中擔憂的是，她了事實真相后，對我的態度。”

愛情讓人情迷，顧忌讓人情憂，國仇令人壓抑，未來令人迷茫。

事已至此，墨白長老也不再多說了。

翌日，天還沒亮，一行人就上路了。因為他們要快馬加鞭地離開這里，越遠離風靖的勢力范圍越好。他們在朝一個遙遠的地方而去。

那里，各國剩余的人都在那里休養生息，那里，其實是一個世外桃源。錦遙已經放棄了反抗，或者是暫時淡忘關于琉璃圣石還有鳳吟的事情，此時的她有點疲倦，一種巨大的虛弱感襲來的時候，錦遙昏昏欲睡。

馬車換成了木船，木船又換成了那種竹筏，竹筏又換成了一種馬車。當然，最后的這種馬車，已經是當初錦遙在女國的時候乘坐了的馬車了。

錦遙這一路上，都是昏昏欲睡。身子虛弱得不行，可是思維卻十分清晰。她到了哪里，而祁陽又在她的耳邊說了話。中間在船上的時候，她也清楚地聽到了木漿滑動的水聲，以及空中飛禽名叫的聲音。

那應該是一種不知名的鳥兒，飛得很低，因為錦遙聽到了他們清脆的鳴叫。很歡快，很幸福的聲音。所以，曾經有那么一剎那，錦遙十分羨慕那些鳥兒，同時，她也想起了當初單純的琴。

有的時候，你的要求越簡單，反而卻越難實現。有些人的欲望很大了，即使最后沒有實現心中的想法，但是卻相距不遠。

有的時候，愛情也是這樣子。你對對方一點要求都沒有，以為這樣子就會得到一個平淡幸福的未來。可是，你了，你對他要求的越少，甚至沒有要求，會給他一種覺，以為他給的都已經足夠，再也不用對你付出了。等到你終于醒悟的時候，都沒有了。

“風月公主！”

這是一陣驚呼聲，很熟悉。錦遙慢慢地張開眼簾的時候，她的右手還在祁陽的手中挽著，然后她就驚訝地看到了眼前黑壓壓地竟然跪了幾百人。

“風月公主萬福！”

那第一聲風月公主是霧花喊出來的，剩下的那聲萬福請安，是所有女國的臣民喊的。錦遙心中受到了極其大的震撼，仿佛是兩年期她還在女國的時候，還是萬人懷疑萬人敬仰的風月公主的時候。

那個時候風華絕代的尼洛魅兒高高地站在那里，沖溫暖地微笑著。

仿佛是一種無情的記事本，它把所有的悲喜都記錄了下來后，就狠心地揚長而去。

身子有一陣眩暈，錦遙感覺仿佛置身在夢里面一般。嫵媚的花兒，綠得耀眼的青草。彩色的水果，靈動的小動物互相在林間追逐。

有年幼無知的孩童，會被爹娘拉著下跪，但是那懵懂的大眼睛里面，卻絲毫不懂，為何要向前邊那個下跪。

“風月公主身子有恙，還是先讓她休息吧。”墨白開口了，他如今是國師一族剩余下來，最有權威的國師了。水靈一死，暫時女國的國師由他來代替，而奈何則負責聯絡各國之間。

錦遙確實有點累了，長的勞頓已經讓她虛弱的身子到達了極限。好在祁陽有力氣，一直攙扶著她，不然錦遙真的會害怕，隨時會倒下去。

因為一切都是臨時的，所以住宅有些簡陋。

霧花見到了風月公主后十分興奮，當然了，因為水格的死著實令他黯然傷神了一段。

錦遙沒有料到，當她走進那個專門為她準備的臥房的時候，突然聽到里面傳來了一個更為熟悉的聲音。她當場楞在了那里。

一身女國裝扮的漣漪，在看到錦遙的剎那，雙眼中的淚隨即涌了出來，她上前一步，一把將錦遙抱在了懷中。

改了許久，還是改不掉口中的那聲。

后來，錦遙才在漣漪看向霧花羞怯的目光中，明白了，有的時候，緣分真的妙不可言。當初她還在女國時候的一句戲言，竟然真的成就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愛情，有的時候很微妙，有的時候，也令人很無奈。比如，她跟風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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