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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云錦很難忘記十年前的那個黃昏,她與母親一道從外婆家回來,路過一片荒草地時車夫說草叢里面有窸窸窣窣的響聲。蕭云錦當時也不過十來歲的年齡,眼看夜幕就要降臨,正值多事之秋,天知道這時候有沒有戰死的冤魂出來游蕩,心中便有些害怕了。還好她母親為人磊落,沒多想便下了馬車。
蕭云錦就戰戰兢兢地縮在母親背后,而那個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則縮在荒草堆里,臉花了,衣服破了,卻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與兩個陌生人對視。那雙眼睛,怎么說呢,驚恐只占了一小部分,之外還有倔強,倔強之外也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反正小女孩當時的眼神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復雜,讓蕭云錦一眼就記住了她。
小女孩身上帶著大片大片的血跡,或許她身后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塊戰場,才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蕭云錦的母親也很驚訝,一個小女孩,是怎樣從那個尸橫遍野的戰場上躲過廝殺,又逃到了荒草地里呢!蕭母可憐她,索性蕭云錦沒有親姐妹,便將她一同帶回去了。
小女孩一直不說自己的姓名,蕭云錦的母親便自作主張地給她取了個丫鬟的名字,上上下下叫她“喜兒”,本想讓她陪在女兒身邊做個使喚丫頭,誰知那孩子卻倔強的緊,蕭云錦根本爭不過她,時常淚眼婆娑地找母親評理,母親只說喜兒還小,要云錦謙讓些,倒把她當成半個女兒養了。蕭家人都沒想到,縱使這樣也沒能留住喜兒,三月之后的某個晚上,蕭云錦跟她因為一盤水果大鬧了一架,第二日就不見了喜兒的影子,蕭母為此還常抱怨女兒,那么小的一個孩子,要她孤身在外該怎么活下去!
喜兒失蹤了三年,蕭母便抱怨了三年,直到三年后的某天,蕭云錦隨父親到白國辦事,路上偶遇喜兒,她說自己被白國上官大將軍家的小姐收留了。彼時四國鼎立,正是上官家勢力最旺的時候,蕭母得知后也就放下心來。而蕭云錦看得出,三年之后的喜兒也變了不少,眼中的驚恐沒了,倔強少了,要說還剩下什么,也只有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了。
而后蔚家稱雄,青翊國立,盛極一時的上官家也逐漸沒落了,再過四五年,上官家的小姐經人說合嫁到了當時的大戶君家,喜兒跟了過去,距離蕭家倒又近了。那時她又乖巧了不少,每逢從君府拿了月錢,便托人給蕭家送些禮品,蕭母念她感恩,也當一門親戚來往著,君宇榮納她做妾時還專門叫蕭云錦包了鮮花。
“我能說的就是這樣了,不知有沒有妹妹想要的。”蕭云錦攤手,似乎并不愿意提起那些烽火連天的日子,故意從中略去了什么。
饒是這樣,姚菁瑩心中還是感激的,真心誠意地跟她道謝,“云姐姐,真的謝謝你,跟我說了這么多,卻不問一句為什么。”
蕭云錦莞爾一笑,“你是弟弟的朋友,弟弟找我幫忙時我從不刨根問底,對你也是一樣的。”
姚菁瑩聽了更是感激,“云姐姐,有你這樣的姐姐真是福氣!”
告別時蕭云錦卻突然拉住她的手,“好妹妹,方才我將知道的全告訴你,算是送你一個人情,如今也想跟妹妹討個人情。”
“什么討不討的,姐姐說就是了!”姚菁瑩嘴上這樣說,看蕭云錦一臉凝重的表情,心中還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蕭云錦輕嘆一聲,緊握著她的手求道:“妹妹,淳惜是個可憐的孩子,倘若她在君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還請妹妹看在姐姐的薄面上,別太與她計較。”
姚菁瑩默然了,怪不得蕭云錦什么也不問,原來她早猜出大概了,這世上最笨的是她自己。她并不是吃飽閑的才來蕭府,打聽淳惜的身世本就因為內心有自己的懷疑,如今蕭云錦提出這樣的要求……某人下意識地瞥了瞥手腕上的玉鐲,果然拿人家的手短,鴨梨好大。
出了蕭府,姚菁瑩并未急著回家,反而吩咐車夫往反方向的翠微山趕路。至廣化寺,先找到六月初一那天為她和蕭清逸領路的那個小沙彌,很不好意思地要他為一個轉向加路癡第二次領路。
小沙彌記得她是蕭公子的朋友,接待起來倒也熱情,二話沒說地將她領到上一次的廂房,還說蕭公子知會過的,倘若她來,可拿備用鑰匙給她開門。姚菁瑩一聽就樂了,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敢情蕭清逸也算準了她會再來。
小沙彌自然不知姚菁瑩的想法,一摸身上才想起忘了拿鑰匙,只好讓姚菁瑩稍作等候,他馬上去取過來。姚菁瑩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賊性昭彰地張望一番,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到了正對面的一間廂房,上次淳惜和上官靜怡就是從這間廂房走出來的,如今見房門也上了鎖,想是被上官靜怡長年包下來了。
“嘖嘖,有錢就是牛B,一水兒的VIP!”
確定四下無人,姚菁瑩便大大方方地趴到門上,透過門縫勘察起里面的情況來。跟蕭清逸那間比起來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蕭清逸那間中央擺了一架古琴,這間則擺了一張黑色方桌,上面放著香爐,還有……好像是誰的牌位。只恨視線太窄,看不清上面的字,便踮起腳尖,又貼近了一些。
“偷偷摸摸在做什么。”
忽有一個聲音從背后想起,直嚇的姚菁瑩險些原地起跳。要死啦,明知道人家偷偷摸摸的還搞什么突然襲擊嘛!帶著怒意別過臉去,卻意外地看到一張萬年平靜的臉。再回味起來,才覺得這人雖然在“抓賊”,聲音卻跟臉上的表情一樣波瀾不驚。真懷疑這個怪咖,是不是一間房子失火了,別人都慌慌張張忙著救火的時候他也能保持這樣平和的姿態,不疾不徐地道一聲“let-it-be”——如果他懂英語的話。姚菁瑩心中覺得好笑,丫該不會是整形失敗而導致面癱吧?
“很好笑嗎?”對面的男人終于有了一絲絲的反應,微微皺起了眉頭。
“呃,也不能這么說……嗯對,是有點兒好笑……”
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姚菁瑩一時有些語無倫次,還好小沙彌及時趕了過來,忙沒話找話地問:“鑰匙拿到了?”
小沙彌一面點頭一面將手中的鑰匙串晃的嘩嘩響,瞥眼看見姚菁瑩身旁的男子,神色一頓,隨即施禮道:“九王爺來了。”
姚菁瑩很不屑地哧了一聲,不是說出家人眾生平等嗎?為嘛看到九王爺的表情就比看到她時恭敬許多,典型的階級歧視嘛!再看那個男人,她已經從蕭云錦那里知道他叫蔚儒楓了,也是十幾年前蔚家派出去與另外三家一同搶劫——呃好吧,爭奪四令的人選。真巧啊,不但跟劈腿甩她的男人長的像,連名字也是同音。話說現代那個那個爛男人要是被車撞死或者被雷劈死了,不會就穿回到這家伙身上吧?
九王爺象征性地回了小沙彌的禮,目光又落到姚菁瑩身上,“門開了,你不進我進。”
姚菁瑩這才剎住了異想天開,哼哼,還是祈禱兩個不同時空的人同樣長命吧,寧可對著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也不想多看那個爛男人一眼!
“哎哎——,誰叫你進去了!”這家伙也夠自覺,一走神的功夫他還真就自己進了廂房,拜托,跟你不是很熟好伐?
殊不知更自覺的還在后頭,“也沒有人不讓我進來啊。”九王爺頭也不回地說了句,“你進不進,不進我關門啦。”
“無賴!”老天無眼,這種人也能當上王爺?姚菁瑩懊惱地甩了甩袖。小沙彌本想問九王爺要不要單開個包間呢,一看這陣仗也歇了。
古琴還在,姚菁瑩多少寬慰了些,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坐了過去。《孔雀東南飛》是吧?蕭清逸好像說過,半年前他從這里聽到的就是這首曲子。怎么說也算名曲了,遺憾的是姚菁瑩仍然不知道譜子,要說簡譜嘛,前世練吉他時倒是記過,如今也只剩下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了,再說吉他簡譜跟古琴簡譜是通用的咩?
不管了,照著蕭清逸之前教的1234彈吧!
一旁的男人似乎從沒見過哪個彈古琴的在開工之前會有這么糾結的表情,一時也糾結了,這丫頭到底在搞什么玄虛啊?等曲子一出,倆人徹底糾結了。
“不會就不要亂彈,我又不笑話你。”
“虛偽。”姚菁瑩瞪他一眼,口氣中分明就帶著嘲笑,還說不笑話!
又試了幾次,仍然是未成感情先跑調。姚菁瑩釋然了,她是她寄主是寄主,古琴她直呼1234,根本彈不出那樣激昂的曲調,還是分清楚些好。
從沒見過哪個失敗者臉上會有這么欣喜的表情,九王爺正費解著,那個奇怪的女人已經走到門口,并且很不客氣地催促他,“你走不走,我鎖門啦!”
說著做了個挑釁的手勢,別的事她都能拖,惟獨報仇不能,尤其是對蔚儒風這種男人。
然而一出那棟待客樓,姚菁瑩就徹底理解什么叫風水輪流轉了。不知是剛剛彈的太投入了還是突然變天,此刻空中正雷聲大作,烏云滿天,眼看著一場大雨避免不了了。讓姚菁瑩郁悶的是九王爺的隨從正拿著傘乖乖站在房檐下等他,君府的車夫卻不知跑哪兒躲雨去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