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著一個總是低著頭不吭聲的小羅莉,實在令人有些糾結,可啃著蒸得開花的饅頭,孟茹吃得還是很開心。
走出食堂時,在門口碰到終于趕過來的沐義。毫不意外又被小正義瞪,雖然這一天下來已經被瞪過N次,可還是忍不住小小的郁悶,說實話,真的很奇怪小正太對她莫名的敵意到底是因何而來。
偏著頭,回首望過去。
黃昏的余輝透窗而入,落在正坐在窗前桌旁的兩個小家伙身上,暖暖的金黃色,映照著兩張歡笑的臉龐。不同于面對別人時的冷淡或是嘲弄,目光相對的兩兄妹笑得燦爛如同夏日盛放的向日葵,眩目至極。帶著那樣深的眷戀與依賴。
不知為什么,孟茹竟也勾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下。發覺自己在笑時,她的嘴角一抿,失笑出聲。
看著那樣燦爛的笑,想起之前小月姐說的話,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入院半年小妹妹還是沒什么朋友,或許不是因為孤僻,不是因為內向不喜歡說話,而是因為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放在了哥哥的身上。無論是笑容還是目光,都只是為了哥哥而存在。而哥哥,他的溫存或許也只是為了這個小妹妹才偶爾一現吧?對其他的小朋友,哪怕是好意,可聲音里卻也是沒有一絲溫暖。
晃了下腦袋,把“相依為命”四個字甩在腦后。孟茹搖著頭,暗笑自己YY過頭,就是長著這種腦袋,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在這種地方,依賴自己的血脈之親不是很正常嘛!
雖然這樣想了,可看到老媽時,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打聽沐家兄妹的事。卻被敲了一個很響的爆栗子。“不要亂問,你老媽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學生的事情不會隨便告訴別人的。而且,我怕告訴你那些事情,會讓你嚇到晚上不敢睡覺呢!”
郁悶地眨了眨眼,卻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其實就是老媽不說,她都能想象出個大概。雖然說有職業道德不會把學生的情況隨便亂說,可是偶爾還是會透個一兩句的,不只是老媽,那些老媽的同事,這個叔叔那個阿姨的,總會隱約說出些個秘密。甚至有時候,那些學生也會自己透露出一些不知真假的隱秘。
哪怕是以孟茹已經成熟的心智來看,也只能說這個世界真是太復雜,有太多黑暗讓人心生恐懼的事情。想來,就是因為這些,所以那個孩子才會有那樣的眼神,用冷淡與漠然筑成一道墻,將自己和妹妹一起保護起來吧?
夏季,晚上七點的時候,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排著隊走進小禮堂,里面的座位已經差不多快要坐滿。只有7歲以上的孩子才被允許到小禮堂來看電視,雖然時間并不長,只能看兩個小時,可對福利院的孩子們來說卻是不能錯過的娛樂活動。
因為姜小月事先幫著占了位子,孟茹坐在前面幾排,離禮堂的門很近。
那一聲懇求,聽得很是清楚。孟茹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對讓她說不清是好奇還是憐惜的兄妹兩。
仍然是緊緊的牽著手,男孩仰頭看著溫雅蘋,仍是冷淡的表情,可眼神卻透出一絲哀懇之色。而女孩垂著的頭時而抬起看一下哥哥,唇緊抿著,不知在想些什么,卻隱約讓人覺出一分倔強來。
“溫老師,你就讓我妹妹看電視吧!我可以不看的,你讓她坐我的位子可以啊!”
“這樣……”溫雅蘋有一些猶豫。之所以規定7歲以下的孩子不能來看電視,原本也不是因為座位不夠,而是年紀小的孩子不好管理才做出這樣的規定的。
正在考慮,突然有人在后面拉她的衣角。轉過頭去,卻是孟茹,不知什么時候跑了過來。
“媽,你讓這個小妹妹坐到我那的座位上吧!能看得清楚些。”
溫雅蘋怔了下,但立刻就欣慰地笑了。果然自家女兒是越來越懂事了。摸了摸女兒的頭,溫雅蘋拉著沐玉的手,柔聲道:“過去坐吧!不過要乖乖的,不能吵到其他的哥哥姐姐哦!”
沒有立刻就跑過去,沐玉偏了頭,看看哥哥,遲疑了下才在溫雅蘋邁開腳步時跟著走了過去。
這么依戀哥哥,真是可愛的小羅莉啊!孟茹搞怪地想著,目光一轉。啊,只剩下最后面幾排的位置了,她這個個頭,根本就看不清的。垂下頭,她正想跑回辦公室去看剛才磨著借出來的畫本,卻被人叫住。
“喂!”
孟茹歪著腦袋,等了半天卻沒有下文。
“我說,你有什么話就快點說好不好啊?”看他那個表情,皺著眉,一張臉都快抽成苦瓜片了,都不知這個不可愛的正太到底在別扭個什么。
“那個,謝謝你。”
“咦?”還在腹誹的孟茹一愣,有些意外居然聽到他在道謝。還以為這孩子冷漠到早就不記得感激是什么呢!“不用——謝的。”眨了下眼,孟茹干笑了下,揮了下手,不知為什么還是有些不習慣沐義突然之間好像收斂敵意的表情,雖然仍然沒有笑容,卻讓人感覺柔和了許多,好像真的像一個正常的7歲孩子。
鬼使神差的,她問出:“你之前為什么討厭我?”
話一出口,孟茹自己先黑線了,尤其是看到面前的小正太挑起眉,有些冷淡地瞥著她時,不禁在心里暗念:“真是不可愛的小孩啊!”
沒有奢望會得到回答的,孟茹晃了晃手,轉身要走,卻聽到沐義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辮子。”
呀!這算什么回答啊?扭頭疑惑地看著沐義,他卻木著一張臉從她身邊穿過,先她一步走出小禮堂。這算什么?還真是信守承諾,把看電視的機會讓給妹妹了嗎?
瞇著眼,下意識地抬手摸著辮子,辮尾系著的粉色紗帶。雖然孟茹自己照著鏡子時覺得很俗氣,但不得不說現在的審美觀來說,她這樣的造型還是粉可愛粉漂亮的。
可是,她的辮子又有什么礙著他了呢?
孟茹皺著眉,無意識地轉動目光。然后目光一滯,定在前排那個短得像個小男孩的后腦勺上,隱約有些明白所謂的辮子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別扭的小孩啊!難道具的就因為自己的妹妹不能留長發,就來討厭她這個可以留長發梳辮子的人嗎?真是愛遷怒的家伙。不過算了,她這么大的人啦,就不和小屁孩計較了。
這樣自我暗示的時候,似乎心里舒服了很多。哪怕在這之后,孟茹有些郁悶地發覺這句話已經不幸地成為了她的口頭禪。
可是,不這樣又能如何呢?整個暑假,都在被一群小正太的糾纏中度過,其中就包括了自家老哥。有時候,很想揪著孟博超的耳朵如暴龍一樣大叫:想學功夫,你自己去說啊!為什么要糾纏著我啊?!
自從孟茹正式拜師學太極拳后,每天接受教導,揮灑汗水拼了命的苦練,雖然辛苦,還是熬了過來。哪怕最初被師傅操練到夜里睡覺都覺得四肢肌肉在發顫,酸痛到她想哭。
流汗,她不怕;辛苦,她挨得住;動作做得不到位,被師傅批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她也忍得了。原本印象中動作輕柔唯美的太極,只有真正練時才知道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輕松。可是,這一切,她都受得了。流汗時,會慶幸,還好她不是真是六歲小娃,要不然還不真的當著師傅的面號啕大哭,再悲慘地被趕出門。
可是,她真的無法忍受每天一睜眼就被自家老哥熱切地盯上,更忍受不了每天晚上吃飯時那一筷子一筷子夾到自己碗里的菜。這算什么?威逼不成就來懷柔政策?好像,她家老哥還沒這個心眼呀!
懷疑的目光從凌波身上再轉到老哥的死黨李大海身上。這兩家伙,最近連那本破秘笈都不翻了,逮到機會就盯著她。開口閉口什么女俠大俠的,讓孟茹遠遠看到這夢幻大俠二人組就想逃掉。
如果說被老哥纏,還算是內部矛盾,關上門好解決。可被好戰份子盯上,那就真的讓孟茹抓狂了。
被以王明亮為首的小團伙圍住,說了幾遍自己真的沒學什么,也不會和他們毫無理由地打架,叫這群爭當孩子王的小家伙們離她遠些。可偏偏,她說的話,好像根本沒人聽明白似的。
除了當面挑釁,那些小動作也越來越多。雖然孟茹很想說自己真的不介意被人在后背粘上豆角葉剪的小烏龜,也不在意被那些用氣門芯做的水槍有意無意地射了一身水,不在乎時不時突然被不故意地丟到身上的毛毛蟲或是癩蛤蟆……
可是,時間一長,真的忍不住想學咆哮馬一樣揪著他們問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這群毛頭小子就不能去彈玻璃球、扇方寶或是拿著彈弓子去打鳥射人家玻璃窗呢?干嗎神經病似地纏著我說什么不打敗我就不算真的孩子王呢?難道是最近也在追看那些墨西哥電視劇,也學了瑪麗亞哆哩哆嗦的毛病,要把一點小事變成老太太又臭又長的裹腳布嗎?
一群臭小子,如果不是答應了師傅絕不會欺負人,就憑這兩個月的特訓,咱雖然不敢說是女俠,也打不過什么大人。但要是一對一的對付你們幾個小屁孩,還不把你們揍得滿地找牙……咳,雖然有點夸張,但怎么著也能打得你們哭天喊地吧!
算了算了,何必和一群小屁孩計較呢?就當,是這群家伙在想方設法讓她的夏季生活變得豐富多彩吧!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