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生活，對孟茹來說。曾是一個似乎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而現在卻是實實在在地生活。

而這樣的生活，如夢一般美好。有師長循循善誘；有姐妹同言同笑；有知己可親可近；有山水風景古跡可賞心悅目；有八卦緋聞軼事可佐食下酒……

日子，真是消遙無比。雖然偶爾有些不和諧的音符，但那些都不重要。

曾經被問過有沒有興趣加入，孟茹只答“做慣乞丐懶作官”。聞言，在場的李欣然和徐lou都是面lou異樣，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當她在假裝。只有陳子宣，看著她微笑，至此之后再沒有問過她相同的問題。

有時候，會覺得和陳子宣很有默契。大概，人家所說的知己就是他們這樣吧？早年的正副會長搭檔，只要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真實的意圖。最重要的，是孟茹覺得自己可以完全相信這個。

曾經，發過誓再也不輕信男人的。可是，面對陳子宣深邃的眼神時，她就覺得均有辦法不去相信他。

半醉半醒時會摟著陳子宣的肩，用力地拍，大吼“人生得一知己足亦。”

待到清醒時，對上陳子宣似笑非笑的表情，孟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掉。

那樣粗魯地對待一個那樣優雅高貴英俊的王子。連她自己都覺得過份了。何況那些瞪著眼用不善眼神看她的女生呢！

可是，不免有些竊喜之情，覺得可以這樣和眾女眼中的夢中情人親近，很虛榮呢！

假假地問陳子宣，“我好象有點太耽誤你了吧！你整天和我混在一起，很影響你黃金單身漢的名頭的，到時候萬一找不到女朋友，我可不罪過了。”

陳子宣怎么回答來著？

“不會！我想不會有人誤會的。”陳子宣就那樣平靜地說著，還特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孟茹好幾眼。

孟茹下意識地雙手抱緊，攔在胸前，眼角直抽，連臉皮都快抖動了。

心頭大恨啊！明明前世胸也還算可以啊！就算有身材過胖的原因，但總還是可以挺胸做人的。這輩子，身材變苗條了，胸卻也小了呢？34b，大概會注定成為她心中永遠的痛了吧？

抬眼狠狠瞪著陳子宣，孟茹很想大吼：“就算我的胸小了些，也不至于被看成男孩子吧？你到底什么眼神！該配眼鏡了……”可惜，因為受打擊太過嚴重，到最后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垂頭喪氣地走開。

寢室夜話，增加了很重要的一個話題——豐胸！

牛奶、木瓜、葛粉……花樣百出的提議。偏還有金莎故意挺胸抬頭，示意大家的目光轉向她……

燈光下，目光灼灼，然后是有致一同的一聲“切……”

“閉燈閉燈……”難得的在宿舍管理員沒有催促的情況下就把燈關掉了。黑暗里，深深淺淺的三聲嘆息同時響起……

那一晚上，做夢都是夢的豐滿的胸脯滿天飛。結果早上醒過來時出了一身冷汗。

上課去，都不自覺地往別人胸口瞄，忍不住都快流口水的樣子花癡到可笑。還好現在“百合”什么的還不流行，要不然可能都把她當色狼抓到校警處了。

后遺癥持續了幾天后，孟茹突然之間就開竅了。胸小點又怎么了？胸小，咱運動鍛煉的時候不是不耽誤事兒嘛！

總算是把心結放下。孟茹挺胸笑看各色美女從眼前飄過。

美色什么的，都是浮云、浮云啦……

“孟茹，你要喝啊？我可是看食譜學了很久的……”蹲在私自買回來的電磁爐前的周小雪回過頭，捧著一碗白白的東西。

“你那——是什么啊？”有點嫌棄地看了看黏稠的乳狀物，孟茹就差捏鼻子再kao前了。

“什么？牛奶木瓜啦！喂，你到底要不要喝？”被她的表情氣到，周小雪沒好氣地哼著。

“牛奶木瓜……哼，來一碗吧！嗯，看你做得這么辛苦，我就勉強捧捧場……”雖然不想著豐胸了，但，喝一碗也不錯啦……

日子，在那些數不清的歡笑中度過。似乎，一年的時光就那么飛快地過去。

這一年暑假，孟茹同樣沒有回東北，而是按照學校的安排。留校參加大一的軍訓。

在這之前，孟茹一直都是以為所有的大專院校都是一進大學就開始軍訓的。可到了北大，居然是調了個個兒，大一結束的暑假才開始進行軍訓。

同其他學校在校園里軍訓不一樣，北大的軍訓是在北京的軍訓基地。絕對的專業，絕對的軍事化。

8月20日，中文系學生一大早就全員集合。7點鐘，校車準時開出校門。

坐在空調大巴里，起先還都有精神的胡天胡地地一通神侃。還有男生刻意炫耀那些軍事知識，尤其是對軍訓將要進行的38軍進行了深入徹底地分析。結論自然是：能夠親眼去見識一下英雄軍，是極大的榮耀。

當車子開出北京城時，原本還興奮的同學們聲音漸低，車子里漸漸響起一陣陣的鼾聲。大概，昨天晚上興奮過頭了。不過就是不興奮過頭，有好多學生也是睡得很少的，有那個時間，還跑出去上網呢！

孟茹睡不著，就把臉上貼在車窗玻璃上往外看著。看著外面忽閃而過的樹木、田園、房屋……感覺以又象是在坐火車一樣。雖然仍然不知道這車子究竟是經過了哪座城市，又會開到什么地方，可每每看到窗外晃過的人影，孟茹都不自覺地笑出來。

漸漸的，有些迷糊。是在一陣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中醒來。往窗外看，才知道竟然已經到了營地。有很多軍官和士兵在門口列隊歡迎，甚至還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那股子熱鬧勁，立刻讓滿懷英雄熱血的少年郎受寵若驚，興奮起來，就連一票女生也快星星眼了。

周小雪還拉著孟茹悄悄說“看到那個了嗎？那邊的那個……很帥啊！”

心里偷笑，孟茹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倒也不得不承認，周小雪的眼光還是很好的。看帥哥從來沒有失過準頭。

咦，看起來好象有些眼熟……孟茹皺著眉，卻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看到過這個人。最后，確認自己的確是沒見過那個看起來是軍官的年輕男子（當然，那男人究竟是個什么軍銜，以孟茹這樣的軍事小白，是完全看不明白的。因此，就順著周小雪的意思叫其帥哥軍官）。

走過列隊時，孟茹忍不住又扭頭去看帥哥軍官。這張帥臉……

嗯，難道是有誰和他長得象？突然猛地一拍腦袋，孟茹直接行注目禮。

想起來了，帥哥軍官是和陳子宣有點象啊！雖然看起來是完全的兩種類型，可是眉宇之間有些細微之處真的有些相似。雖然陳子宣從不講家里那些事，可是想想陳子宣的背景，就算是什么親戚也不稀奇吧！

不知感覺到她灼熱的目光，帥哥軍官抬起眼爬看過來，目光犀利。不過大概是因為他的眼神正義凜然得多，孟茹竟連一絲畏懼感都沒有。反倒輕松地回了個微笑，在身邊周小雪花癡地低呼“他看我了看我了”時一把拖了她走人。

一行人魚貫而入，又被分成n個小隊，各級首長訓話，指導員講解38軍的光榮歷史和優秀傳統。營長介紹教官，等到孟茹隊時。就聽到一陣嬌呼。

大概女生都有象周小雪一樣的花癡情節，所以對帥哥軍官分到她們這一隊大感興奮。

目光掃過頰生雙暈的女生們，帥哥軍官沉下臉，“我的名字叫白昱，你們可以叫我白教官。還有，這次是你們第一天入營，我可以原諒你們這一次，但下一次集體集合時再有這樣的喧嘩，通通都要罰站！”

聲音說得很大，臉也很冷，表情也很酷。卻不想臺下女生更是大發花癡狀，隱約地還有“好酷”的評價聲傳出。看到白昱臉都快青了，孟茹幾乎沒憋出，差點就破功笑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她敏感，總覺得白昱的目光在她快要笑出來的臉上頓了一秒，難道是看出她要笑了？

在食堂里吃午飯，明明就是在一個食堂。可卻好象是身處兩個世界。

軍隊那邊，鴉雀無聲。而學生這邊就熱鬧無比。

眼角余光，隱約可以看到那邊投過來的目光中既有不屑又有好奇。孟茹皺了下眉，在桌上拍了下，在桌上同隊女生看過來時低聲道：“都安靜些，不要讓人家看不起我們這些北大生。”又示意大家分頭提醒鄰近的幾桌人……

安靜似乎也會傳染，漸漸的，食堂里就安靜下來。

在另一桌坐著的同行老師有些愕然，看看突然就安靜下來的新生們，突然轉頭看著指導員和營長笑起來。“怎么樣？我就說就算我不出聲，學生也會自律的吧！”

“是，北大的嘛！”營長輕輕笑著，目光卻獨獨落在遠處的一張桌子上，“那個女生叫什么名字？很不錯啊……”

“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老師愣了下，“你說孟茹？我們北大的才女哦！”

“才女啊？嗯，看起來挺文靜的。”

“那當然，我們北大的中文系女生那可是個個都很……”樂呵呵地吹噓著。

可惜孟茹不知道老師是怎么說她的，要不然大概會當場笑倒了。雖然一直很想淑女，可這么多年下來，似乎她離淑女的路還是有點遠……

原本以為可以午睡一會兒的，結果剛剛整理好床鋪，就又是大集合。整個下午都在學習三大條例和唱歌。

感謝軍隊里的都是喊出來的。就連孟茹都不怕會走音跟著大聲地唱，可是不知是不是倒霉，居然被白昱狠狠盯了兩眼，然后突然提高嗓音大叫：“再來一遍，注意不要走音。就算是喊，也得喊正了音……”

孟茹大窘。到晚上點名時，幾個隊進行了第一較量。孟茹張著嘴，都不知道自己該出聲了。

不知是不是被看出來了。結果算是受到了處罰一樣，被分配第二天擔任廚房值日員。也就是俗稱的伙頭軍。

沒關系啊！人花木蘭也是伙頭軍出身啊！

阿q的精神再次發揮作用。第二天一大早，就和炊事班的們坐著小卡車去買菜。在附近的菜市場，逛來逛去，還順便拜師學如何挑選最新鮮的蔬菜。雖然一大早上很忙，卻還是覺得很是開心。

回到營地時，各隊已經集合完畢，正在操場上訓練。一上午的項目就是戴帽，拖帽，坐下，蹲下，敬禮等等……看得孟茹深覺自己被派來執行特別任務真是幸運。

“怎么？覺得沒意思？”和她一起抬著菜筐的戰士笑著問她，“可是，訓練就是這樣枯燥的。就是那些枯燥的訓練，到戰場上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眨著眼，孟茹低頭想想，再看過去，倒真的不再覺得那么無趣。她們這些人只是訓練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叫苦連天，可這些戰士長年累月的訓練，又有誰會叫苦呢？

轉目再看表情淡然的小戰士，孟茹突生敬意。果然，就算是炊事班，也是臥虎藏龍地。

下午時，沒有訓練，而是整理內務。本來一時以來，孟茹都覺得自己其實是個挺會做家務的女生。可是當被白昱盯著和同寢女生連疊了七八次被子后，孟茹開始覺得自己就是一笨手笨腳啥也不會干的麻瓜了。

為什么？被子必需就得疊成豆腐塊？為什么？連掛蚊帳的竹桿都得整齊？為什么？一條手巾的掛法都要有講究？

當營長最后一次來檢查過后，終于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所有的女生都松了口氣，在門外的腳步聲漸遠后，齊齊倒在床上，原本鋪好的床立刻又變得皺巴巴……

軍訓一個星期，在大禮堂看電影。電影還沒開映，已經有學生。結果還真讓他說對了，果然是《彈道無痕》。據說這部片子就是在這個營地拍的。每年的新兵都要看。想來，孟茹她們也算半個新兵吧，當然也不例外。

看到屏幕上有好多熟悉的地方，訓練場，車庫，食堂，還有正在看電影的這座禮堂，親切得讓人覺得感動。

接到朱純華的電話還有和家里通話時，孟茹還特意學了軍訓以來的種種事情，說著看電影時的激動，很大氣地說軍訓一點都不辛苦，完全地能夠撐下去。

可是剛掛斷電話，下午集合時，白昱就大聲地說“過渡期已經過去，從明天開始就要開始正規訓練”。

感情，她們還沒開始正規的訓練呢！

孟茹總覺得白昱說這話時充滿了惡意。尤其掃過她們的眼神那個狠啊！大概是被一票喜歡美男的女生折磨得快瘋了吧！

第一次拿槍。據說這是811式全自動步槍。對孟茹來說，有點重。何況是那些呢！聽著耳邊的嬌呼頻頻，孟茹卻只是深吸一口氣，按照指令趴下，瞄準……

手臂發酸，連下半身都酸痛無比，閉上一只眼，三點成一線的瞄準時，連眼睛都痛起來……

很象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似乎又剛開始學太極一樣。

這些年，堅持每天早上的太極時間，已經變成一種享受。孟茹甚至沒有想過居然又一次嘗到這種辛苦的滋味。很——懷念……

已經聽到有女生在哭泣的聲音。孟茹卻微微勾起嘴角，不能哭啊！答應過師傅的。就算辛苦，也要微笑以對。

那一天晚上，整個寢室都是報怨聲。

金莎甚至痛哭失聲，“我的腳好痛啊！都是水泡……”

“有水泡就挑開它，你流再多淚，腳上的水泡也不會自己沒呀！”孟茹平聲說著，卻不想金莎突然撥高嗓門：“我可不象你那么粗魯，真是，把我們當粗使丫環啦，這么支使……”

孟茹挑起眉，懶得理她，對著沖她眨眼的周小雪一笑，都不說話。就在金莎還要發脾氣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白昱的聲音：“肅靜！”

被嚇得聲音一滯。金莎扁了扁嘴，到底沒有再出聲。白昱聽著里面沒了聲音，沒不進房，靜默了兩秒后才道：“水房里有熱水，就算是洗過澡了，也都用熱水泡泡腳。”

咦，這個總是喜歡冷著臉的教官，原本還是個冷面心熱，很是體貼的男人啊！

孟茹暗自在心里偷笑。第二天，看到白昱時不禁微笑點頭，卻不想人家仍然只是冷著一張臉，好似不會對人微笑似的。

開槍，震耳欲聾的槍聲還有強大的后銼力，都是種全新的體驗。可讓孟茹印象最深刻的卻還是那種痛快淋漓的感覺。原來，開槍，是這樣一種快感……

從“正式訓練”開始后，所有的大學新生就都開始了一種全新的生活。辛苦、疼痛、苦惱、仿佛隨時都撐不下去的灰暗……

不知是不是故意這樣安排的。單兵戰術動作——臥倒的訓練，恰是在下雨天。

側身高姿匍匐，側身低姿匍匐。

開始時，只是班長們作示范，學生在旁邊看。

地上濕乎乎的，弄得所有示范的班長全身都是泥。就連總是那么不可一世似的白昱都渾身沾滿了泥濘。

在一聲號令下，所有的學生都都趴下了。就連一向那么嬌氣的金莎都沒有例外。

雨越下越大，不停地順著帽檐往下滴，衣服也都濕透了……

操場徹底成了一個爛泥塘，可是，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叫苦。所有的人，就在泥地上一遍遍臥倒，一趟趟爬著……

突然想起，臨參加軍訓時，陳子宣笑著說的那句話：軍訓，就是要把我們變成無所畏懼的人。

就在這一刻，孟茹終于體會了這句話的意義。

或許，在以后的人生路上，會遇到許許多多的挫折，但只要想起今天，她就覺得自己有信心可以闖過一切難關……

《誘夫》

書號：1663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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