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寒你啊。”
“怎么還會有我?”
“既要那位柴老爺首肯。又能讓沈王兩家放心,還能讓張三認同,這樣的人可不好找。偏偏小寒你就是一個。阿宣和我說時,我當場便回絕了。我還罷了,有阿宣的人情,還有估衣巷百姓的冤情,這事便算上我一份。可是我并不愿意你被攪合到是非里面去。”
水幽寒連連點頭,“大哥拒絕的好。依我的意思,大哥也不要去。那樣大的案子,被告的又是沈家,審案的卻是王家。要想公正,就該在衙門公開審理,讓全城百姓都去聽一聽。現在弄得這樣公審不是公審,私了又不是私了的。大哥咱們自家人,我想第一百二十二章先小人到什么就說什么。這個案子要郡守大人來審,柴老爺在時還好,可柴老爺已經走了。說要監督,他就該留個人在這,讓我們監督,我們可有這個份量能壓得過郡守一家子?真不知這位柴老爺怎么想的?”
“聽阿宣的口氣,似乎柴老爺對阿宣和郡守大人的印象非常好。柴老爺這樣做。是給了王家天大的面子。也是對他們父子的信任。他們父子都不是會草菅人命的貪官酷吏,這次更不會貪贓枉法,斷送了前程。”
水幽寒正要再和歐陽說些什么,就有人進來報說王宣來了。
歐陽皺了皺眉,“我當時替你拒絕了這事。我看阿宣并未死心,看來他這是要親自來跟你說了。”
水幽寒心想,看來是這樣了,這位宣公子只怕是估摸著歐陽已經和她提了這事,他是算好了時辰來的。水幽寒無奈,只好和歐陽一起出門相迎。水幽寒見王宣雖然精氣神不錯,但是兩眼窩凹陷,臉色也有些發青,估計是睡眠不足。
王宣進了屋內,也不就座,反而鄭重其事地對水幽寒深施一第一百二十二章先小人禮道:“估衣巷縱火一案要重新開審,需要水奶奶去做個見證。想必歐陽兄已經和水奶奶說過了。我特來懇請水奶奶答應了這件事。”
水幽寒忙起身相讓,“不敢當宣公子懇請二字。”
“阿宣,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這種場合小寒不適合參與。”
“就是。這案子可事關重大。我和歐陽大哥都是一介平民,而且也比不得主持大師是有道高僧。請宣公子為想想,我們的身份,實在是不便參與此事。”
“水奶奶先別忙著拒絕。這件事我已經和歐陽說了個大概,如今我再仔細說給水奶奶聽。這個案子牽涉到沈家,可是其中疑點重重。這縱火案的背后指使,絕不會是沈家二公子。可種種跡象也標明,案子必定和沈家內宅的婦人有關系。若是按照常理,提審我二表哥。而他又是冤枉的。那沈家的名聲就白白地毀了。因此我提議這案子不要大張旗鼓地審,但是必定要查他個水落石出。柴老爺準了我的請求,張三提了條件,也沒有異議。做為見證人,案子會由我父親主審。主持大師、歐陽和水奶奶旁聽審案,判斷對錯。案件審理的結果,也需經得三位的同意才能作數。”
“水奶奶說的身份問題,水奶奶、歐陽和主持大師,都是柴老爺首肯的人選。在這個案子上,三位的身份就是不能高過家父,也是與家父平起平坐的。”
“不瞞水奶奶說,能勝任此事,而且還能被各方認可的人,可以說是鳳毛麟角,除了你們三位不做其他人想。先說西山寺的主持大師,大師是得道高僧,為人方正。柴老爺那天去西山寺禮佛,與主持大師談了半日佛法,對大師甚是推崇。歐陽則是咱們城里名醫,為人做事外圓而內方,在百姓中更有藥王菩薩的美譽。”
水幽寒笑著看歐陽。“我可不敢與高僧和藥王菩薩比肩。”
“阿宣你說的太夸張了。小寒你不要信這個。”
“而水奶奶就更為難得,身為女子卻能支撐家業,還頗有俠義心腸。雁山一行,柴爺對水奶奶贊譽有加。尤其是聽人說了水奶奶在雁山講的那番道理,更是讓人刮目相看。而且難得的是張三也信服水奶奶的為人。說水奶奶能夠眼睛都不眨,就砸了大把的金珠,還舍了全套的首飾救下鄭氏母女并養在家里,他也相信水奶奶是能主持公道的人。”
“宣公子過獎了。照宣公子的說法,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濟水城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一個內宅女子,對于這衙門里問案的事可一竅不通,實在不便參與其中。”
“水奶奶,這事還請您務必應下。這個案子家父必定會秉公審理,然而畢竟我們和沈家有親。為了避免私弊,柴老爺讓三位在一旁同審,就是要保證能為苦主伸冤。主持大師,歐陽,還有水奶奶,尤其是水奶奶你,更是不能不去。”
水幽寒不解,“哦,這是為什么?”
“水奶奶可還記得,那天麒兒抓周,柴老爺送了枚印章。柴老爺臨走時吩咐家父,送上去的卷宗,必須要你們三位的花押,還得由你親自加蓋那枚印章方可。”
“不知柴老爺官居何位,難道郡守大人和宣公子都要對他言聽計從?”
“請水奶奶見諒,柴老爺吩咐不能泄lou其身份。水奶奶只需要知道。但凡柴老爺有所吩咐,便是要我們父子的項上人頭,我們也只能乖乖奉上。”
水幽寒哦了一聲,心里琢磨看來這件事情是推不掉了。只是,有些話還是要先說在頭里。
“既然這樣那我聽宣公子吩咐就是。現在就咱們三個人,宣公子但有吩咐盡管開口。”水幽寒笑吟吟地望著王宣說道。
王宣見水幽寒這樣說,忙又放下手中茶盅,從椅子上站起來,“水奶奶千萬莫要這樣是說。在這個案子上,水奶奶身份超然,我哪有權利和膽量吩咐水奶奶什么。還請水奶奶不要誤解,柴老爺法外開恩,不過是給沈王兩家面子。不讓沈家的女眷上公堂拋頭lou面,可這案子還是該怎么審怎么審,該怎么判就怎么判的。任何人不得徇私。”
水幽寒沉吟不語。王宣和沈夫人拼命不讓這個案子公開審理,那就表明他們知道案子與沈家拖不了關系。而且必是案子中涉及的隱情,有損沈家的顏面。否則樹大有枯枝,一大家子人里有那么一個兩個不肖的,違法亂紀的也不用下那么大力氣捂著,弄不好還會影響了王郡守的仕途。
“宣公子我看這樣吧,我這就去把那枚印章找出來,由宣公子代我保管就是。至于去聽審嗎,我這些天有些不舒服。就不必去了。”
“請水奶奶千萬莫要這樣說。若是水奶奶身體不適,這案子推遲兩天再審也好。”
水幽寒見王宣不答應,隨即面lou悲戚,低下頭似乎自言自語道:“說到保守秘密,只有開不了口的人才能真正讓人放心,哎。”
歐陽全身一震。“小寒,你……”
水幽寒的“自言自語”王宣自然也聽到了。“水奶奶這話是什么意思?水奶奶這是信不過我嗎?”王宣一臉很受傷的表情。
水幽寒見王宣這樣,索性放下悲容。
“宣公子這是在問我。那我也請問宣公子,歐陽將你視為兄弟、知己,你又把歐陽當作什么人,把我當作什么人?在讓我和歐陽去聽審時。可曾為我們想過。令堂和你不愿意沈家事情張揚出去,為了讓苦主答應,就搬出我們來做見證。主持大師是方外之人,我們卻不是。我們還在紅塵中,若說勢力比不得你們王家,若說財勢,比不得沈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別人家的事情知道多了,難道不是同一個道理。宣公子可曾想過要我們以后怎樣?”
“如今是我們去做見證,成全了沈家和王家的顏面。沈家和王家的顏面留住了,那么這事情過后會怎么樣。會不會想起來終究還有兩個外人也是知道內情的,把我和歐陽當成了心頭的刺?必要拔之而后快?宣公子,你想想歐陽待你如何,你能否為他想想。而我還要支撐一家老小,也請宣公子為我想一想。”
王宣似乎沒有料到水幽寒會這樣把話挑明,一時愣在那里。
歐陽在一邊看水幽寒情緒激動起來,忙起身安撫,“小寒,你別急,別怕,有我在。”
“水奶奶所慮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水奶奶有件事說錯了,我并未把歐陽和水奶奶當作外人。沈家王家都不是霸道不講理的人家,歐陽兄和水奶奶能答應這事,是給我的人情,這個道理沈王兩家的人都一清二楚。水奶奶,嫣然和沈九都叫您姐姐,如今也讓我跟著叫您一聲姐姐。”
王宣說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歐陽兄,大姐,我王宣對天發誓,若是沈家或王家任何人,因為這件事而對你們不利。就讓我王宣受天打雷劈之刑,永世不得超升。”
水幽寒和歐陽對視一眼,歐陽將王宣從地上拉起來,水幽寒也重新斟了盅茶給王宣。
“宣公子你言重了。”
“大姐以后也叫我阿宣就是了。”
水幽寒一笑,從善如流地道:“好吧,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阿宣。”
歐陽也在一邊笑道:“早該如此了。”
三人相視而笑,氣氛頓時融洽起來。水幽寒心中感慨,對人性的了解,讓她不得不出如此做。既然無法置身事外,那她與沈王兩家的關系必然會發生變化。與其等以后兩家人來拉攏防備,不如早點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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