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京城楚家極盡榮耀。侯府長媳趙氏被封為縣主。可謂是天恩浩蕩。這是在大周朝,只有皇族血脈才能有獲得的封號。與此相比,水幽寒,一個大理寺五品寺丞的夫人獲得一品夫人的封號,就不那么顯眼了。
楚家門前車來轎往,都是來慶賀或者探視的人們。而楚家表現的極為低調。趙欣雅因為小產,傷了身子,不能見客,只有侯爺夫人出來應酬。王夫人很恰當地表示了對于皇帝恩典的感激,同時也難掩侯府失去子嗣的悲痛。楚侯爺父子還在金殿上替趙欣雅再三辭謝,皇帝并沒有收回成命。楚侯爺感激涕零,求情皇上允許他兒子楚熙辭掉飛虎軍大將軍第二百二十九章春榮一職,和他同去鎮守西北邊境。皇帝還未說話,就有大臣出來反對,說京師安全舉足輕重,調離楚將軍非常不妥。最后,皇帝并沒有答應楚侯爺所請。
侯府,趙欣雅院內。
丞相夫人吳氏又來探望女兒,正和女兒在房中說話。
“娘,我還得在床上躺多久啊?這幾天,躺的我腰都粗了。全身沒有力氣。”趙欣雅烏黑著眼圈,對著吳氏抱怨。
“你也消停些吧,老老實實躺一個月。你可知道,太后找了你父親去教訓。你父親回來就對娘發火,讓娘好生約束你。最可恨的是,你父親還把那狐貍精抬舉起來,竟給她撥了個院子,凡事都讓她自己做主了。”吳氏恨恨道。
“怎么都怪到咱們身上了,明明是趙欣榕那臭丫頭辦事不牢kao!”趙欣雅不平道。
“有什么法子,誰讓太后看重那丫頭,趙家以后的富貴還得kao她。哼,若不是為了你,娘才不受這氣。”
“娘,她再怎樣也越不過您去。等這陣子過去了,娘再收拾她就是。”
“沒錯,身份在這擺第二百二十九章春榮著,趙欣榕再疼那狐貍精又怎樣,還是得認我是母親,那狐貍精怎樣也上不得臺面。”
趙欣雅正要答話,忽然瞧見外面有丫環站在門口,似乎有話要回。
“碧柳、琥珀,你們進來吧。”趙欣雅吩咐。
兩個大丫鬟走進來,“回夫人和奶奶,請來的道士已經做法完畢,請夫人和奶奶的示下。”
吳氏臉上變色,“你怎么讓她們叫這兩個名字?”
“平時叫習慣了,就讓她們改了這名字。叫的順口些。”
“這很不妥,整天喊兩個死鬼的名字,沒有鬼也被你招了鬼來。你不是說害怕妖怪,才叫我請道士來做法,怎地自己一點都不忌諱。”
“那怎么一樣,碧柳、琥珀兩個,是從小就伺候我的,她們的命本就是我的。便是做鬼也還是我的奴才,還敢回來作怪不成。況且若不是她們兩個不成事,做事不利落,被包潛看出破綻,如今哪有那姓水的好日子過,不僅沒死,還封了一品夫人,她不過是嫁了個五品小官而已。”
“你們兩個原來叫什么名字?”吳氏問兩個丫頭。
“婢子紅玉/婢子藍衣。”
“嗯,那就還叫這原來的名字。你們下去,找跟我來的趙二家的,讓她拿賞錢打發那道士。跟他說,若是靈驗,改天我給他們重修道觀。若是不靈驗,我就讓人拆了他們的道觀。”
紅玉和藍衣領命退下。
“乖女兒。你現在覺得如何?這道長是得道之人,有他做法,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你的身。”
“似乎好受了些。娘,我和你說。我這幾天一直睡不好,總做噩夢。娘,您說,那個水幽寒是不是妖怪?第一次她上吊,也說已經斷氣了的,結果我一過去看,她又活過來了。這次,還是冷宮里的勞嬤嬤動手,也說死透了的,結果,她又活了。娘,您說,她不是妖怪是什么?我還聽人說,那晚看著她的一個嬤嬤,不知被她施了什么法,變成癱子了。娘,我怕,她若知道是我害她,會施法來找我報仇。”
“哪里來的妖怪,不過是命硬罷了。她若真是妖怪,怎會一直這么背時。咱們家里那個,才真是狐貍精怪。你別多想,等除掉朝里那些反對你父親的人,你愛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
周氏說著,見趙欣雅還有些不足之意,想起趙丞相的囑咐。忙又勸慰道:“你如今也是縣主了,真正的金枝玉葉。皇上這是看太后和你父親的情面,可也有侯爺和姑爺的臉面在里面。你父親讓我告訴你,太后的口諭,讓你好生孝敬公婆,籠絡住姑爺,切不可再惹事生非。”
趙欣雅應了,她現在是縣主,還有誰敢做楚熙的正室。那個位置已經是她的掌中之物,她也樂得裝裝賢惠。
“欣雅,方才我來時,見那個妖妖巧巧的,不是蘭姨娘嗎?怎么也在你院里?”
“是我叫她過來服侍我的。白天讓她去廚房燒火,晚上,便在我床前值夜。哼,任她水一樣人,一個月下來,也成了灰渣。”趙欣雅得意道。
吳氏深以為然,不過她畢竟多活了些歲數,還是不忘記囑咐,“這些個妾室沒有老實的,仗著年輕貌美,哪個不想爬到正室頭上?就要這么讓她們立規矩。讓她們知道正室是天,她們就是咱們踩在腳底下的泥。再能討得男人歡心又如何,到了咱們跟前,還是得伏低做小。不作踐她,她就要飛到天上去了。只是,你現在情況非同一般,可要仔細,莫被她拿了把柄。”
“娘,您就放心吧。已經過了這些天,哪還有把柄給她拿。”
母女倆又閑話了半天,吳氏才留下大包的血燕、人參等補品。帶著人離去。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奶娘帶著人忙進忙出,將冬天的被褥、門簾等拆下,換上曬的干爽應季物件。檐下長廊上擺了張躺椅,上面鋪著厚厚的褥子,水幽寒就躺在椅子上,身上蓋著張薄毯,一邊懶洋洋地曬太陽,一邊看著院子當中。那里豎了個靶子,小刀正在教麒兒拿小弓箭練習射箭。
水幽寒在宮里受了驚,又得了賞賜和封誥。這聞訊上門來的客人也不少。有的水幽寒要親自接待,有的她不愿接待,卻不好給吃閉門羹的,便由衛三娘來接待。后來,她索性借著圣旨,閉門謝客,在家中休養起來。
麒兒連著幾箭都射在靶心,樂顛顛地跑到水幽寒身邊。水幽寒忙將麒兒摟在懷里,拿出帕子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又倒了溫熱的蜂mi水給麒兒喝。麒兒大口大口喝了杯子里的水,驕傲地挺直小腰板。
“娘親,我射的可準了。叔公和舅舅都夸麒兒。”
小刀把箭從箭靶上拔下來,走過來,cha回麒兒背后的箭囊里。
“麒兒好樣的,再這樣練下去,以后就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聽了這樣贊揚的話,麒兒小臉放光。
“嗯,娘親,以后麒兒保護娘親,不讓壞人欺負娘親。”
水幽寒先是一怔,繼而感動的幾乎流淚。為了不讓麒兒看到,忙將麒兒摟在胸口。
“麒兒乖。”娘兩個抱了一會,水幽寒等情緒稍稍平復,才放開麒兒,“今天練的很好了,去后面園子去跟小鹿玩會吧。”
在皇宮里,鳳兒說的關于養鹿的話。被齊芳珠聽去。呼延敏之真的弄了兩只小梅花鹿,送了過來。對于水幽寒被陷在冷宮里差點喪命,齊芳珠有些自責。她一直認為那天如果她不跟楚婉君走,水幽寒就不會遇到后來的事。
衛三娘知道了,只說了句,“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至于是誰和誰之間的差距,不用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可以嗎?”麒兒畢竟還是小孩子,又喜歡那兩只小鹿,聽水幽寒這樣說,自然高興。
“當然了,記得喂些羊奶給小鹿。”
奶娘過來,將麒兒的弓箭收好。小刀將麒兒一把撈起,讓麒兒坐在他肩頭,一起去了后花園。
“那天姑娘到晚上還沒回來,麒兒一開始還問了兩次。后來鳳兒回來了,我擔心麒兒害怕,就瞞著他。麒兒不哭不鬧,也不問人,只是不肯睡覺,乖巧的讓人心疼。后來姑娘回來了,麒兒才肯去睡。”奶娘嘆息。
水幽寒沉默,這次她一夜未歸,麒兒并沒像以前那樣粘她,卻在練箭上更加上心。
水幽寒閉上眼睛,她只想讓麒兒的童年快樂無憂。她寧愿麒兒調皮,淘氣,不聽話,也不愿意麒兒早早背負上成年人的負擔,懂事的小孩子讓人省心,可也更讓人心疼。她的孩子應該是幸福的,而不是早熟的。
歐陽從大理寺回來,水幽寒幫著他換下官服。
“今天衙門里沒什么大事吧?”水幽寒問。
“沒什么事。包大人叫我去說了半天話。”
“哦?”
“你受了陷害,包大人知道真相,卻不能秉公處置。包大人怕咱們想不開,叫我過去開導的。他讓我要以大局為重。”
“包大人,是好人。”
“嗯,對了,這兩天沒什么事,我不用去大理寺,可以在家陪你和麒兒。”歐陽過來摟住水幽寒。皇宮一事的后果之一,這倆人比以前更黏糊了。
“那太好了,現在正是踏青的好時節,咱們一家子就到城外莊子上住兩天吧。”水幽寒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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