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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鄉村
一三四孿生機構和釘子戶
但這時候盧勁婁那二愣子反而有些疑惑起來,中國人天生的多疑心理——他看看旁邊站著的幾個正宗短毛軍,正規軍手中的火槍固然令他們羨慕無比,但這些明顯是被短毛們倚為心腹,裝備當然也肯定是第一流的士兵,卻為何并沒有配備這種看起來很不錯的藤甲?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敖薩揚笑了笑:
“不用奇怪,你們的任務不一樣。
見在場的小軍官們人人都是一副莫明其妙的樣子,想想這些人都算是自己的部下了,少不得多提點兩句:
“正規部隊的任務是對外作戰,專門殺人的。
他們的武器和戰術,不怎么需要與敵人近身肉搏,所以不必披甲。
但你們卻不同,你們是專門處理那些生活中的日常沖突,不能殺人,和對方肯定會有肢體上的沖突……就是要打架啦,不作好防護是不行的。
“噢……”
一幫城管隊員們都作出恍然大悟狀,然后便開始異口同聲夸贊短毛大爺們宅心仁厚,敖隊長愛護下屬……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他們可算找到機會拍上司馬屁了。
不過,回過頭,當看到那些和藤甲一同配發給他們的,連頭部都專門磨成半球形以避免傷人的木頭棒子時,這些平日里打架打慣了的老手們臉上還是紛紛顯示出郁悶之色。
就在城管大隊正式掛牌成立的同一天,羅城兵營旁邊。
與城管隊緊鄰隔壁地一扇大門旁,這天也有一塊新牌子被掛上了墻。
這塊牌子上墻的時候并沒有大肆宣傳,不過滿城士紳甚至很多平民都主動跑去祝賀,其人氣值可比什么城管隊要高得多了。
在這塊牌子上的名稱同樣是現代名詞,但明朝人理解起來倒也并不困難:
“瓊州府第一人民醫院”
——石亦生同志的大本營終于建成了,雖然只是一排頗為簡陋的平瓦房,但卻是按現代醫院功能流線作的平面布置——龐雨還記得他最后一次考注冊建筑師。
大作圖題目就是醫院設計。
對那張耗費了他大量精力,卻最終還是沒能通過考試的圖紙。
絕對是記憶深刻啊。
于是干脆給用在了這里,反正在這十七世紀,不可能再有什么專家教授之流來指責他地設計不合規范。
“老子自己就是專家!”
當圖紙完成之后,出于某種惡趣味,龐雨專門添上了設計,審核,校對。
批準等會簽欄目,然后統統簽上自己的大名……
醫院規模建得很大,里面工作人員也很多,超過了一百人。
但絕大多數都是護理工和勤雜工,正兒八經地醫生只有四個,其中三個還是新招募來的走方郎中——瓊州府有名氣的大夫都有自己的坐堂醫館,或者是某些大藥房的供奉,不會拉下面子跑來吃短毛的飯。
沒辦法。
老石只好一口氣招了四五個學生,都是藥房小學徒出身,對于各種中藥的藥性藥理還算熟悉,一邊培訓,一邊就讓他們在實踐中加以練習了。
不過這樣倒也有個好處——無論是那些江湖郎中還是小學徒,對于大名鼎鼎地“圣手神醫”所說一切都非常敬畏。
基本上老石怎么說他們就怎么做。
沒什么抵觸情緒。
如果換了有點名望的老先生,肯定不會這么聽話了。
醫院與城管隊成為隔壁鄰居,原本只是瓊州府這邊的巧合,大家不過正好都利用原來兵營的地皮而已。
但后來的實踐表明,雙方對于這種合作都很滿意——城管這邊無論是打傷了人還是被人打傷,直接把人往隔壁一送就行。
而醫院這邊,則無人敢在城管大隊門前鬧事,石亦生最擔心的“醫鬧”現象從來都沒出現過。
中國傳統社會,歷來講究所謂“無例不興,有例不廢”。
第一次的巧合。
竟然被后來者奉為了金科玉律——就連明政府后來模仿短毛搞的大眾醫館。
也多半是選擇在差役班房旁邊。
醫院與城管衙門作為孿生機構,就此而成為一項慣例。
到十月下旬。
醞釀了許久地收稅行動終于開始執行。
這是穿越眾們頭一回在海南島上行使他們的統治權力,頭一炮,只許成功不能失敗,為此駐扎在瓊州府的全套管理班子進行了大量細致而耐心的工作……
首先是本地所有大商戶,大地主們都被召集起來,開了好幾次大會小會,專門跟他們談關于稅收和責任的問題——納糧完稅,天經地義,就算海南島變了天,稅還是要交!
在會議上老解口若懸河,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依法納稅,利國利民”之類口號一串串的往外冒,只聽得那些土老財們個個目瞪口呆,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至少表面上,都無不踴躍表示:堅決支持短毛先生們為民收稅地正義舉動,堅決納糧完稅!
就連身邊同伴也對老解的口才佩服不已,會后私下問他是不是在稅務局干過,結果解席卻立刻擺出一副苦瓜臉:
“,以前開公司的時候,稅務局每年都要求去上培訓課,五千塊錢的培訓費就聽這種東西,年年都一樣,還非去不可……背都背熟了!”
接下來,則是與以嚴文昌為首的本地吏員們商談合作計劃。
這年頭不少地方都采用包攬稅收的做法,也就是政府把稅額承包給胥吏和地方大戶,讓他們先把承包額度給繳全了,然后自行取向農民收取。
能多收的,算他賺到。
收不到就賠本……當然,實際上不可能賠本,很多大戶都是以此發財地。
不把縣尊主簿典史這些人給打點好了,一般人可休想得到這個發財機會。
因為是第一次收稅,龐雨等人也沒打算對舊例改變太多,于是依然是委托給了本地官吏來進行,甚至還額外許諾給他們一筆很豐厚的獎金。
當然。
根據老解地要求,也往里面摻了點沙子——新近建立地城管大隊被要求配合官員們一同下鄉收稅。
理由當然很充足——保護他們的安全,防止刁民抗稅。
那些官吏大都是人精,當然清楚短毛此舉絕不僅僅是為了保護他們,排查下面實際情況才是主要目地,但他們沒理由拒絕——因為確實,收稅從來都不是一項輕松寫意的工作。
即使有大戶幫忙包攬,即使當地地老百姓再怎么老實順從。
每年的收稅時節,依然是明王朝官吏們最容易出“工傷事故”地時期。
更何況,這一次他們并不是代表大明王朝,而是在替一幫短毛髡匪去收稅。
瓊山縣,王家莊,一座小山丘上。
解席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對面那座小莊園修建的還挺結實,四周居然都是用城磚壘成的墻體。
差不多相當于一座城堡了。
這邊居高臨下,越過院墻,可以看到里面影影綽綽,少說也有百來條人影,光手持武器的就超過了八十。
對方非常囂張,隔著好幾百米。
居然還時不時有羽箭歪歪斜斜的飛過來,雖然肯定射不到,但至少說明對方有弓弩手——普通的大戶人家不可能有軍用弩弓,這家地武裝力量著實不弱,難怪其主人敢于武裝抗稅。
“這王家莊乃是本地一大刺頭,其家主有一半是黎人血統,素來好勇斗狠。
仗著他家是本地黎人土舍首領,每年都假借朝廷名義對黎人收受賦稅,卻從來不肯上繳到州府。
若有人敢來催討,輕則辱罵。
重則毆打。
甚至還公然殺害過朝廷命官哪!”
一個瓊山縣的典史官員哭喪著臉在旁邊介紹道,與其說是介紹還更不如說是告狀。
不過從他臉上那個紅紅的巴掌印看。
他也確實有理由告狀。
但解席并沒有被這幾句話挑動,反而顯出不太相信的樣子:
“這里怎么說也是州府直轄,有這么大膽子,以前的瓊崖參將怎么沒滅了他?”
“唉,不就是因為他和黎人有關么,這島上黎人時常作亂,大人們都只求任期內平平安安,哪敢去招惹他們。
平日里一般的竊賊匪盜,若是審得與黎人有關,盡悉數縱之,何況大戶。
那典史滿臉的無可奈何,解席回頭看看王辛芝——他好像與這王家莊有點關系。
不過此刻后者也連連點頭,表示典史所言屬實。
“哈,想不到在大明朝就有這‘兩少一寬’政策……果然是一脈相承啊。
老解充滿譏諷的哼了一聲,不過依然沒有任何要動手地跡象——盡管在他身后的山坡下,幾十名手持火槍的短毛正規軍與上百名城管隊員正列隊站立,等待著他的決定。
過了片刻,龐雨,敖薩揚以及嚴文昌等人倒拖著一個電喇叭,灰頭土臉的返回來了。
他們剛才到莊園門口去喊話,想要宣傳稅務政策,結果反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對方手里沒有電喇叭,但嗓門卻遠遠高過他們:
“爾等匪盜之流,也想替我大明收糧納稅?做你母親的白日夢!”
聽起來很是義正詞嚴,不過……
“他們以前也從來沒繳過稅吧?”
龐雨問道,瓊山縣典史與嚴文昌對望一眼,猶豫片刻,兩人都緩緩點頭。
——得,這邊頭一次收稅,就碰上個明朝釘子戶,還是少數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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