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一忽如其來的“援軍”
吳三桂?……未來的大清平西王陳圓圓她老公
因為先前有過與錢謙益忽然見面的經歷,也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既然來到這個時代,與這些歷史名人見面是遲早的事,龐雨的表情倒還比較平靜。
旁邊北緯敖薩揚也還能繃得住架子,沒什么特殊表情。但胡凱徐磊陳添這幾個小伙兒就控制不住了,呼啦啦一下子圍上來,仿佛看猴子一樣將這位歷史名人團團圍住,只嚇得吳三桂坐下戰馬連連后退,他本人自然也是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兒得罪了這伙短毛。
見這架勢,吳三桂身后親兵紛紛圍過來護著主子,這些遼軍長期處于東北苦寒之地,與女真軍互相攻殺,習俗行動都相當的“滿洲化”,除了頭上沒辮子外,看起來就和傳說中的韃子兵沒啥兩樣,行動粗魯得很,一上來就推推搡搡,口中連呸帶罵,大約平時橫行慣了。有幾個甚至朝這邊揮刀舞劍的,很是猖狂。
而這邊瓊州軍戰士長期以來連戰連勝,一個個也早就眼高于頂傲氣十足。一幫子現代人倒也罷了,都還沉浸在看見大名人的新奇中,可以不計較對方衛兵的失禮。可他們部下的本地兵卻都不是肯忍讓的,管你姓吳的是誰呢,膽敢這么猖狂就是欠收拾立馬周圍幾十桿步槍都舉了起來——大明瓊海鎮與遼東鎮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劍拔弩張,雙方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身處于隨時可能沖突起來的兩伙丘八之間,吳三桂本人倒是頗為從容,并不見緊張之色。到這時候他總算跳下馬來,隨手斥退部下,又輕描淡寫幾句話擠兌住對面瓊州軍,讓那些傲氣短毛兵也不得不放低了槍口,不好再拿他當敵人看待。這份從容與應變能力讓后面一直在悄悄觀察著他的北緯龐雨等人暗暗點頭,果然無愧于他在歷史上留下的鼎鼎大名——要知道這時候的吳三桂才剛剛二十歲,還不是歷史上那位精明狡詐,獨守山海關多年的大明總兵呢。
也幸好這時候的吳三桂年紀還輕,資歷尚淺,在北緯他們這批人面前就端不起什么架子,倒還比較容易打交道。雙方簡單交談了幾句,彼此交流了一下當前狀況——說起來山東行營的那些文武官員還不是全然無用,在了解到有一支什么“大明瓊海鎮”直接奪取了登州府之后,他們很快就做出與這邊參謀組同樣的判斷——叛軍肯定先要全力解決后方之地,意圖打通回師之路。
當然在他們想來,區區數千南方軍肯定不是對手,于是為了避免已經顯出曙光的山東局面重歸混亂,行營官員商議之后決定派一支精銳騎兵晝夜兼程趕往登州府,協助那里的南方軍隊死守府城。
在他們手頭最優秀的騎兵當然就是來自遼東的軍隊了,遼東軍也沒推辭,很爽快的派出了約兩千騎兵——聽起來似乎數量也不算多,但這兩千人中有八百人甲胄齊全,屬于遼東祖家最為精銳,能夠直接沖陣的親兵隊,另外一千多也都是輕捷剽悍善于騎戰的悍卒,絕對是遼東軍的核心力量。
龐雨等人原以為吳三桂就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交談下來之后才發現并非如此,此時的吳三桂雖然已經嶄露頭角,身上有了個游擊銜頭,在關寧軍中卻屬于小字輩,一般部隊還能指揮一些,這些最核心的力量卻還輪不到他。充其量手下只有百余名親信家丁,還是老爹吳襄臨戰前專門加強給他的。
這支騎兵部隊當前的指揮官乃是祖大弼,遼東祖家軍首領祖大壽的弟弟,人稱外號“祖二瘋子”的那位,此人對于部下的戰斗力極其自信,甚至不肯繞道,直接沿著萊州——黃縣——登州的官道一路沖過來。盡管有人勸他說這么走很可能遇上賊軍大隊,這位將軍卻很高興的表示:如此一來自己的部下們就可以擁有最多的斬首數量了……
結果居然讓祖大弼一語成箴——果然在黃縣這邊就看到了大批賊軍,而且發現賊軍居然找死一般把兵力分散的一塌糊涂,更好像已經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到處一片混亂,根本沒什么人警戒關注后方——這正是最適合騎兵攻擊的態勢啊于是祖大弼根本懶得去考慮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在他眼里這就是上天送給他的功績,二話沒說動手突襲,果然打了叛軍一個冷不防,同時也讓瓊海軍吃驚不小。
瓊海軍這邊感到驚訝,遼東軍那頭也是極為震動。在他們剛從沙河那邊出來時,還生怕走得慢了,趕不上增援登州,結果這幾天來在路上卻遇到越來越多的賊軍逃兵,一路上斷斷續續的,光俘虜就居然抓了好幾百。遼東軍開頭時還興高采烈當作功勞派人押送回去,后來干脆懶得理會,直接驅散了事。
而從這些俘虜口中打聽到的消息也是讓他們越來越吃驚,什么才幾千南方軍隊就輕取了登州府啊,什么這些被稱為“短毛”的瓊州軍居然放著府城不守,主動往黃縣方向殺出來了啊……起初被抓到的人還大都只是“聽說”,都是間接得來的消息,遼東軍總覺得是以訛傳訛。但就在前兩天,道路上忽然出現大批大批,成百上千的賊軍逃兵集團,人數極多,但毫無士氣,不少人還是焦頭爛額的,一見大明軍旗號擋在路上便跪地投降,絲毫不敢興抵抗之念。
吳三桂等人親自抓了幾個過來一問,才知道這些都是剛剛被短毛軍打垮的潰兵——戰場就在黃縣附近,瓊海軍居然在那里設了一條防線,愣是把幾萬叛軍堵得動彈不得。
又仔細問了問交戰過程,其中大多數壓根兒沒跟短毛軍交上手,還在幾里外排兵布陣時便被鋪天蓋地的天雷炮炸散了。只有少數幾個說是跟短毛的軍隊照過面,但也都是遠遠就被排槍打跑的膽小鬼——敢于沖上去的沒一個能站著離開的。
提及對方的武器戰術,全是眾口一詞——短毛軍全用火器,遠炮近銃,只是無論火炮還是火銃都極其犀利,遠非大明軍的裝備所能比肩。射程既遠,射速又快,而且還精準無比……總而言之,這支南方部隊壓根兒靠近不得,要想打到他們,非得拼上幾十倍的人命去填才有可能。
于是當最后,問及到對方的數量時,得到的回應已經不能讓吳三桂和他舅舅感到意外了——瓊州軍總共不過千把號人就把那條防線守的固若金湯?短毛才三五百名步兵就敢主動出擊與賊軍萬余人正面較量,還把他們打得大敗虧輸?這些話若是在一個人口中聽到,肯定以為是在胡扯淡,但連續審問了十幾個俘虜都是這樣,其中一個還是叛軍的夜不收斥侯,親身探查過瓊州軍兵營,說的話總應該是靠點譜的。
待得今日,聽到此地炮聲震耳,遠遠就能看到沙塵漫天,硝煙四起,無數逃兵鬼哭狼嚎著從他們身邊抱頭鼠竄,當吳三桂和他二舅麾軍沖出來,親眼看到那支古怪軍隊之后,方才知道先前俘虜所言果然不虛。
——這果真是一支僅僅數百人,便敢沖出來與萬余叛軍正面交戰的隊伍,而且還全部是步兵
盡管一開始氣氛有點僵硬,但之后雙方的交流還算順暢,即使關寧軍那幫子騎兵將官素來眼高于頂,在親眼看到瓊海軍所創下的奇跡后也牛不起來,更沒資格擺架子。
不久之后,這支部隊的主將祖大弼也出現在瓊州軍面前——他先前試圖驅趕亂軍去沖擊敵軍主陣,造成混亂以后再以騎兵掩殺,便可以從背后大量殺傷。這策略不錯,可惜對面孔有德那批人也是打老了仗的,一見這架勢便知道他想干嘛了,立即將全軍收攏,同時對沖到陣前的己方潰兵也毫不手軟,只要膽敢靠近就格殺勿論。硬是守住了陣腳,沒給沖散。
繞了幾圈,見沒什么好機會,祖大弼也沒硬沖。盡管重甲騎兵沖步兵很有優勢,可他們人數畢竟太少,對方已經集中在了一起,完全靠騎兵去沖散難免付出較大傷亡。而此時的遼東軍已經開始出現軍閥跡象——這些裝備最好,訓練最精的騎兵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大明軍人,而是屬于他們祖家將私人的家丁,當然不能隨意消耗掉。
不過令祖大弼有些意外的是,對方明顯也是老行伍了,肯定能看出他根本無意硬拼。但那些叛軍卻表現得極為膽怯,雖然聚在一起排列出了防止騎兵沖擊的軍陣,卻又對此十分忌諱的樣子,一個個抖抖索索,好像馬上要大禍臨頭的樣子,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當然在不久之后他就知道對方怕什么了——人家怕的是瓊州軍的雷神炮只是領悟到這一點卻讓祖大弼心中很是不爽——為了剿平山東叛亂,朝廷四處調軍,連遠在川中的部隊都給派過來,沒想到主力未至,叛賊卻已被區區一支南方偏師打蒙了頭,嚇破了膽,實在是很不服氣。
不服氣歸不服氣,對于這支瓊州軍僅用兩千余人便奪取了登州府,并“順便”打垮了全部叛軍主力的瓊州軍,縱使祖大弼心里想法再多,臉面上總是要客客氣氣。
——在武人的群體中,強者永遠是會受到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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